第94章

  此人的面上沒有半點表情,使出得卻全是拼命的招式,沒有一招半式為自己防守,


  敏銳直覺告訴那個刺客,這是一個和自己一樣從小在地獄中訓練出來的死侍。


  這個女子甚至比當年的自己還更狠辣,更悍不畏死。


  但畢竟還太年輕,本來應該不是經驗豐富的自己的對手。


  如果不是窗臺的那個厲害的射手,接連不斷的射出冷箭,他本可以迅速擺脫此人。


  那個射手是個厲害的人物,接連不斷射出每一箭,幾乎毫無間隔,卻能箭箭都射在他的必退之路上。


  避無可避之時,刺客的身上連續中了兩箭,他的動作已經開始遲緩起來。


  難道我的終點,會是落在這樣一個年紀輕輕的女人手中嗎?


  刺客像是一匹受傷的老狼,垂死前爆發出最為激烈的反撲。


  街上的行人突見這般變故,頓時慌亂,推挪奔逃者有之,驚懼尖叫者有之,場面一時混亂起來。


  一匹駿馬車從街角奔出,馬上跳下一個少年。那個少年死死架住阿甲的刀刃,接應負傷的刺客。


  程鳳站在窗口,一箭射穿那少年的腿,把他放到在地。


  借著這個空隙,受傷的刺客翻身上馬,揮刀擋開樓下射下箭,揚長而去。


  逃脫前的最後一刻,他回頭向茶樓的窗戶看了最後一眼,那紅衣侍衛身邊,站出一個容貌清雋的男子,那人用一雙看透一切的雙眸,冷漠的看著他。


  阿甲拔腿欲追。


  “阿甲,別追。以主公安危為重。”樓上傳來程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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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其餘的侍衛都沒有離開程千葉身邊半步,以防敵人偷襲。


  阿甲的目光落在那奔逃的馬匹上,面無表情,腳跟卻微微動了動。


  “不許去,”程千葉的聲音從窗臺處傳來,“你也受傷了,趕快給我回來。”


  阿甲無奈的止住了腳步,控制住那個倒地掙扎的少年。


  為什麼會被主公知道我在想的是什麼?


  她心中很是不解,師傅當年明明說我對表情的控制是所有人中學得最好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難道我最近退步了嗎?


  很快,城中巡邏的衛隊趕到,護衛著程千葉一行人回宮。


  阿甲將那個抓獲的那個少年丟在了程千葉面前,那人面部漆黑,口中溢出鮮血,已經毫無反應。


  “被抓到的那一瞬間,他就服毒了。”阿甲解釋了一句。


  程鳳蹲下身查看了一下,搖了搖頭。


  程千葉看著那具年少的屍體,很是感慨:“這還這麼小,就被派出來做刺客?”


  “所有死侍、刺客都是從小就培養起的,已經能出來辦事,就不算小了。”阿甲回答道。


  她的手背上被劃了一道口子,紅色血珠正順著手指往下滴。這點傷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她若無其事抬起手臂舔了舔傷口。


  姚天香把她拉了過來,從程千葉的抽屜裡翻出一瓶傷藥,給她的傷口上了點藥。


  “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啊,你這姑娘平日裡不聲不響的,沒想到身手這麼利索。”姚天香抽出自己的手絹,包在阿甲的手上。


  “都是我不好,”姚天香有些後怕,“如果不是我鬧著出去,就不會遇到這事。幸好有程鳳和阿甲在,不然還不知道會怎麼樣。”


  “多虧了主公敏銳,及時發現刺客,避免了險情。”程鳳拱手稱頌。


  在他心中,主公睿智英明,一眼看破了刺客實屬正常。


  阿甲卻不這麼想,今日那人是個經過了長期訓練,經驗十分老道的刺客。


  他潛伏在人群之中,即便換做從小接受訓練的自己,也未必能識破他的偽裝。


  主公到底是怎麼發現的呢?


  她心中痒痒,很想向主公討教這其中的關竅。


  但她從小接受的訓練告訴她,在主公的身邊,應該保持低調,盡量讓自己顯得沒有存在感,才是一個合格的死侍該有的行為。


  不能問東問西,她對自己說。


  程千葉看著眼前這個面上毫無表情,心中卻澎湃著旺盛的好奇心的年輕女孩,覺得很是有趣。


  可是她也沒法解釋,所以隻能岔開話題,


  “能不能查出是誰派出的刺客嗎?”


  程鳳道:“臣已下令封鎖全城,搜尋刺客,希望能有所斬獲。”


  阿甲卻說:“我覺得他們有可能是宋國的人。”


  “宋國?”程千葉很是詫異,那個軟弱膽怯,敗在墨橋生手中隻能割地賠款乞求退兵的宋國?


  “我也隻是猜測,”阿甲說道,“宋國的軍隊戰力柔弱,但他們在培養死侍和間諜方面卻特別注重。聽聞他們的太子姬昂就養了數百的死侍在身邊,多是一些年紀尚幼的少年少女,他們的頭目名叫桀,傳聞中的形態年貌,就和今日遇到的那個刺客十分接近。”


  “那個桀,我出使宋國的時候也曾聽聞其名。”程鳳想了起來,他抬頭看向程千葉,“周子溪大人的雙腿,就是被此人廢的。”


  ……


  此刻的周子溪,正坐在楚國國君楚安侯的大殿之上。


  周子溪的舊國魏國和楚國國境相鄰,


  楚安侯還未繼承爵位的時候,曾在魏國遊學,和當時年少成名的周子溪是知交好友。


  此刻他看著坐在輪椅上雙腿已廢的故人,不勝唏噓:“當年犬戎肆虐,魏國國破,我國也是自顧不暇,想不到子溪你竟遭此大難。”


  楚安侯站起身,來到周子溪身邊,扶住他的肩膀:“天幸你我兄弟還有再見的一日,你既然到了我楚國,就別再走了,我必定好好待你。”


  周子溪行禮道:“多蒙侯爺抬愛,但在下如今是晉臣。在下來到楚國,乃是奉我主公晉越侯之命,約請君上共討犬戎。”


  殿上陪坐的一位大臣楊俞嗤笑了一聲:“既然求我國出兵相助,就該派一個正經的使臣來,難道你們晉國連個有腿的人都沒了,還非得派一個殘廢來我楚國。”


  “子溪乃是孤的好友,楊公不得如此。”楚安侯象徵性的斥責了兩句,轉身回到座位上,“出兵之事可慢慢商討,子溪遠道而來,且先好好休息幾日,讓我設宴為你接風洗塵,一敘別情。”


  周子溪隨行的侍從,見到楚安侯如此怠慢,無不心中憤憤。


  但周子溪倒是若無其事,仿佛聽不出楊俞和楚安侯的輕慢之意一般,拱手行禮道:“我大晉人才濟濟,先據犬戎於汴京,兩年之內,得琪縣,敗宋國,奪鄭州,何其壯哉。如今我晉國左更將軍墨橋生已率十萬大軍直逼犬戎镐京,又何須楚軍相助?若不是我念著同侯爺多年故舊之情,特意在我主公面前請命,主公他根本就沒有遣使來楚地之心。”


  楚安侯詫異道:“子溪此言何意?”


第97章


  周子溪不緊不慢的開口:“犬戎,蠻夷也,發跡於荒蠻之地,逞匹夫之勇爾,君等卻被其嚇破了肚腸。”


  “楚地離镐京地遠,卻不知道犬戎內亂已久,國力早不復從前。犬戎的太皇太後沒藏珍珠,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扶十三歲孫子稱帝。他們朝中已自內而亂,軍方勢力各自為政,分崩離析,正如一盤散沙,早不是當年之鐵騎。”


  大殿之上的楚國朝臣低聲議論了起來。犬戎皇帝和太後母子失和,太後廢子立孫之事,他們早有耳聞,隻是不敢確定犬戎的情況是否真的如傳聞中一般,已經大不如前了。


  “在下的主公晉越侯,”周子溪向著右上一禮,“為什麼能以一己之力,獨守汴京,復又敗犬戎於鄭州?無非是因犬戎早已今非昔比了。便是犬戎那位聲威赫赫的大將軍嵬名山,也被我軍打得落花落水,狼狽的逃竄回草原去了。”


  大殿之上切切私語之聲漸盛,楚國地處南面,犬戎入侵的主戰場離他們有一定距離。


  他們對犬戎的畏懼之心,很大程度上是來至於犬戎這位名將嵬名山。


  當初王都镐京淪陷之後,犬戎大將軍嵬名山率軍南下,先是滅了楚國鄰近的魏國,又一路燒殺入楚地,鐵騎所過之處,白骨累累,人煙滅絕。


  即便是現在想起來,依舊會令許多楚人兩股戰戰。


  那個嵬名山竟然被名不見經傳的晉國軍隊打敗了,還被一路驅逐回老家,躲回了草原。


  楚臣們看周子溪的目光逐漸不同了。


  便連剛剛公然嘲諷周子溪的楊俞也都收斂了自傲的神色。


  他們一方面相信了犬戎衰弱的事實,另一方面也開始對新興崛起的晉國之國力有了新的揣測。


  周子溪神態自若的靠著椅背,袖著雙手,慢悠悠加了一句:“在下來楚地之前,路過漢中,也去拜會了一下李文廣大人。”


  楚安侯忍不住問道:“哦,李刺史有何說法?”


  周子溪道:“他聽聞我主公欲伐犬戎,當即就坐不住了。此刻隻怕已點齊兵馬,在出徵的路上了。”


  楚安侯眼珠轉了轉,搓著手猶疑不定。


  周子溪慎重的說:“懷遠,李文廣可是個野心不小之人。”


  楚安侯的字懷遠,當年周子溪於他同窗之時,二人之間便時常用別字相互稱呼。


  “愚私為兄計,如今李文廣毗鄰楚地,若是讓他借此機會,壯大了實力,可是於楚國大不妙。”


  楚安侯吸了涼口氣,站起身來。


  他快步走到周子溪面前,握緊了周子溪的手:“多得子溪提醒,我即刻點兵出徵。還請子溪回復晉越侯,我楚國必同晉國齊心協力,共抵外辱,驅逐韃虜。”


  镐京的王宮之內,沒藏太後坐在空闊的大殿之內。


  她眼前的案桌之上,堆積著各地發來的告急文書。


  南陽被李文廣攻佔,平輿和上蔡被楚安侯奪回。


  但這些都還不是最緊急的,此刻對他們威脅最大的是那個晉國的墨橋生,他率著十萬兵馬,接連拿下了許昌,禹州,如今正向著镐京附近的登封逼近。


  仿佛在一夜之間,他們聲威赫赫的西戎就衰敗了下去。


  那些先前聽到他們名字就聞風喪膽的諸侯,如今倒是一個個都冒了出來。


  這個也想爭一塊地,那個也要來踩上一腳,使得她焦頭爛額,應接不暇。


  大殿內昏暗的燭光照著太皇太後花白的鬢發,深深的皺紋使得她的面孔溝壑縱橫,她仿佛一下衰老了十歲。


  她的身邊坐著她的孫兒。


  “阿奶,你怎麼了?”年僅十三的元順帝抬起頭問自己的奶奶。


  沒藏珍珠把元順帝摟進了懷中,輕輕搖了搖頭:“阿奶做錯了事,如今悔之晚矣。”


  ……


  初冬的第一場雪終於飄落了下來。


  鄭州城的行宮內卻不見絲毫寒冷之意,


  這些時日,前線捷報頻傳。


  宮中上下,人人振奮,一派喜氣洋洋之態。


  主公頭束金冠,廣袖博袍,在宮人的簇擁下,步履匆匆而來。


  沿途的侍衛宮女逐一跪地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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