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這由僕到主,眠棠一時難免走神,想著那位崔軍爺不知此刻實在野外宿營,還是在城頭巡查……


  崔軍爺其實原本柳眠棠想得要愜意很多。


  蠻人部落很多,並非鐵板一塊,既有如負隅頑抗者,更有急於與大燕軍交好,扳倒阿古扇單於者。


  而崔行舟此刻便在蠻人舉行的宴席之上,聯絡一下部族的感情。


  說是在蠻人的地界舉行的宴會,其實方圓的荒漠草原,早就是崔行舟的囊中之物。


  然後此地並非漢人久居之地,崔行舟一手雷霆手段,另一手難免要備些拉攏人心的懷柔之策。


  所以對於不願依附阿骨扇的部族,崔行舟一律寬容友待。


  為了迎接這位貴客,蠻部察錫部落召集了一群部落裡的妙齡女子,隨著胡琴鼓點翩翩起舞。


  她們皆穿著薄裙窄袖短衣,露著一把纖腰,舞得曼妙而魅惑。


  崔行舟身邊的大燕將士這些日子來,連母豬都看不見,驟然眼前多出這麼多的妙齡女子,當真是看得移不開眼。


  而身為正主兒的西北主帥,卻有些目迷離,靠坐在牛皮椅背上,目光卻好似越過了眼前的舞女們,不知延伸向了何方……


  在一旁作陪察錫部首領,在一旁察言觀色甚久,有些拿捏不住這位主帥的心事。


  按理說,這位主帥在前不久的長溪奔襲戰役裡,一舉消滅了阿骨扇殘部一萬人,奠定了他平定西北堅實的基礎,應該春風得意才對。


  現在爭搶來跟他議和的部落首領排成了隊,可是這麼歡慶的宴席上,他怎麼一點笑模樣都沒有?看著女人的眼神,居然都沒有看桌子上的烤肉來得有溫度……


  察錫首領為了逢迎這位大將軍,做足了功課,突然想起他曾有“賽下惠”的名聲,頓時有些恍然——原來淮陽王並非浪得虛名,果然是個難以討好的主兒啊……


  不過察錫首領還想再試試,猶自不甘心道:“大元帥近日勞苦,不知道一會酒宴之後可否要沐浴安歇?這些舞女都是部落裡芳齡女子,如草原初開的鮮花一般純潔未經雨露,大元帥看看是否挑選些回去服侍您沐浴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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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些時,察錫首領已經做好了被崔行舟回絕的準備。


  沒想到的是,原本無聊盯著酒杯的淮陽王突然抬頭看了看那些衝著他大方微笑的姑娘們,慢慢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個纖腰豐潤,五官明豔的女子。


  察錫首領看崔行舟沒有卷拂了他的心意,也是一陣大喜 ,連忙叫那個姑娘上前,陪著淮陽王一會入帳銷魂……


  而在一旁服侍的莫如,心裡也長長出了一口氣。


  他就說吧,天涯何處無芳草?


  王爺前些日子反常得有些嚇人。倒是不打沙包了,除了跟將軍們商議軍情外,獨自一人時,居然可以整天不說話。


  別人可能沒有什麼感覺。可莫如天天就守在王爺身邊,就跟守著個千年寒冰鑄就的主子一般,一點熱乎的人氣兒都沒有。


  莫如知道,王爺的失常,一準跟那個起幺蛾子離開的柳娘子有關。


  隻是在莫如看來,那柳娘子雖則美矣,可出身經歷,真是連當王爺的侍妾都高攀了。


  像王爺這般俊逸有才情的男子,就算天性高傲,一時在柳娘子那受了不識抬舉的挫折,也應該很快恢復過來才對啊!


  沒想到隨著西北軍漸漸推進,離得金甲關越來越遠時,王爺的那股子消沉氣息卻越發的濃重了。


  就在昨日,他給王爺洗衣,一不小心,將一件貼身的內衣洗爛了。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他手重,實在是縫這衣服的人,手腳太笨,針腳粗大的能漏米粒子,一看就知道出自那柳娘子之手。


  莫如原想著破衣服一件,爛了也無所謂,反正他當初開拔打點行李時,給王爺帶了不少內衣呢。


  可是等到第二日,王爺換衣時,見他拿來的是新衣,便問舊衣哪去了。待聽他說給洗爛了時,竟然勃然大怒,隻差一點就將他踹到荒野裡喂了狼。


  莫如哭唧唧地去溪邊找尋當初被他扔掉的衣服,再呈遞給王爺。


  哪知王爺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隻死死盯著那件破得不成樣子的內衣,久久來了一句:“既然破了,就丟了吧,撿它回來作甚?”


  主子是天,雷霆雨露皆是君之恩德。莫如自然不敢多言。不過他覺得,王爺這怨婦一般的喜怒無常勁頭,應該是快過去了吧。


  而今日在酒宴上,他居然欽點了一位貌美的女子。莫如頓覺欣慰,隻覺得就此芙蓉錦帳一朝,王爺在別處軟玉嬌香裡獲得了慰藉,關於柳娘子的一切,便可水過無痕了吧?


  所以王爺寵個女子,莫如竟然如自己快要入洞房一般,期待而緊張。


  那帥帳裡燭光搖曳,竟然一夜都沒有熄燈。


  莫如欽佩王爺的體力猶如黃河濤濤綿延不絕之餘,也撐不住睡下了。


  等到了第二日,莫如特意早起燒水,備下巾帕子等著王爺喚人。


  誰想到,那姑娘竟然哭腫一雙眼睛,揉著手腕子,面容憔悴地從營帳裡出來了。


  莫如有些莫名其妙地盯著她,上下打量著看,一時不知昨日王爺是怎麼銷魂的。


  草原的姑娘都有些不開化的彪悍,那女子在崔行舟面前大氣都不敢喘,可跟莫如這樣的小廝就毫不客氣了,隻端著手腕子道:“看什麼看?難不成你也要教我寫一宿的字?你們漢人……可真……有病!”


  莫如被罵得摸不著頭腦,等端著水盆入了帳篷一看,桌案子前滿是寫廢了的紙。而王爺則合衣倒臥在床榻上,眼睛直直看帳篷的屋漏呢。


  這下子,莫如可算明白那蠻族女人方才說話的意思了。


  因為是蠻族人,漢語說得再溜也不怎麼會書寫。可是看地上的紙,王爺教得可真用心,橫豎撇捺都帶著風骨。


  可是被迫寫了一宿的字……也太慘了些……難怪方才那位姑娘哭腫了眼睛……


  莫如突然明白,王爺為何選那姑娘了。隻因為那位姑娘的身量和鼻子,倒是很像那位柳娘子。隻是以前王爺教柳娘子寫字的時候,那是你儂我儂,親親我我的甜蜜。可沒有王爺迫得人寫腫了手腕子的時候啊!


  莫如知道王爺並不是好了,而是“病”得更嚴重了。


  可是他一個下人也不好說什麼,隻能幹著急。


  這時一路護送眠棠回轉西周的範虎回來了,說眠棠已經回了西州的故鄉,他便回來交差了。


  王爺將範虎叫到了帥帳裡,聽著範虎細述眠棠離開之後種種肆意妄為,匪夷所思的行徑。


  聽著聽著,尤其是聽到眠棠用人為羊,以少破多殲滅盜匪的那一段時,王爺冰封甚久的俊臉,慢慢溢出了些耐人尋味的笑。


  初時是極淺的微笑,然後竟是不能自抑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這些時日來這是王爺第一次露出笑容,而且還是這般暢快疏朗的大笑。看到王爺這般不忌禮儀的大笑,讓莫如和範虎心中都沒了底,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王爺自顧自地笑了一陣後,笑聲漸歇,目光重又變得冷靜深沉,對範虎道:“今日就歇下,明日一早你便趕回西周,繼續盯緊柳眠棠。”


  範虎本以為回來交了差,終於可以卸下重擔,松泛下緊繃了許多的神經,可沒想到氣都未喘上一口,還要繼續扛上。


  範虎若是獨處,其實是想狠狠大哭一場的,隻可惜被王爺的厲眼緊盯著,隻能咬著牙硬上。


  隻是他心底有些不解,以前盯著柳眠棠是為了順藤摸瓜,抓住反賊,如今卻又是為何?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問王爺這次折返回去,盯梢重點是看什麼。


  王爺似乎也沒有想好,隻沉默地看著帥帳地毯的紋路。


  看眠棠什麼?她離開了自己後,飯沒少吃,覺沒有少睡,更是沒少發橫財賺銀子。


  如今,她回轉了西州,有了家人庇護,更是不會短缺了衣食照顧。


  想來那個柳眠棠,連想都不會想她了。


  反觀他呢?與她分開的初時還好些,隻不過一到夜裡,便想起的她馨香的氣味和綿軟,所以睡不著覺罷了。


  等得日子久了,他自然就好了。


  可是日子久了,夜裡倒是不焦躁了,卻腦子裡跟演折子戲一般,總是回想起跟柳眠棠的點滴日常。


  可是每每回想完了與柳娘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後,卻要人愈發清醒地意識到一點——他跟她徹底斷了聯系,從此各不相幹。那一段溫情,就像那件被洗爛的衣服一般,縫補不回來了……


  昨日,他點了那女子進賬,原本是想要好好宣泄一番的,女人嘛,除了五官略有些差別外,哪個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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