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謝大匠冷笑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老夫的面前指指點點。”


  趙泉一聽,也被這老頭子氣得不輕,怒聲道:“此乃是淮陽王妃,你且小心說話,休要倚老賣老。”


  聽趙泉這麼一說,謝大匠面色微微一變,上下重新打量了一下柳眠棠,眉頭一挑道:“老朽先前眼拙,不識得原來是淮陽王妃親自駕到,老朽這廂給你施禮了。隻是這幾日我心情不佳,自然是畫不出來。”


  ”


  柳眠棠以前隻知道“德藝雙馨”兩字,現在才明白“德”和“藝”其實有時候也可以誰都不挨著誰,很明顯這謝大匠就是其中一位。


  他這些傲慢脾氣也是被京城裡慣捧臭腳的人,還有江浙一帶的富商慣出來的。


  當下她倒是不氣了,隻起身微笑道:“既然如此,先生就好好歇息吧。”


  出了院子,眠棠忽然眯縫一下眼睛。


  就在剛才,她發現遠處有亮光一閃,雖然轉瞬即逝,但眠棠確定那是西洋鏡的反光,對侍衛長說道:“有人窺視宅院,怕是要對謝大匠不利,你們這幾日小心一些。若有人來犯,不妨要謝大匠吃些苦頭,但是斷不可讓人傷了謝大匠的性命。”


  侍衛長心中一驚,他是有些知曉王妃之能的,對王妃之言不敢等闲視之。


  侍衛長這幾日其實也是被那位謝先生折騰得不行,便把院中保護謝大匠的侍衛都叫到一旁,暗中指示一番。


  眠棠回到宅院後,問李媽媽王爺可曾回來了。李媽媽說道:“王爺派了小廝回來轉告王妃,今晚要領著欽差查賬,晚上就不回府了。”


  陸義一直跟著柳眠棠的,聽了這話,對她道:“還是和王爺說一聲吧……”


  柳眠棠回道:“我平日裡也幫不得什麼,這些事情也不算什麼大事,此時叫王爺回來,倒讓那些來找茬的欽差,有借口抹黑王爺了。你多帶些兄弟,再讓範虎徵調些人手就是了。”


  再說鷹司寺在窺探到柳眠棠從那院子裡出來後,更加篤定這裡一定是那位在京城與江浙一帶都很有名的造船工匠的落腳地了。


  隻是不知為何他一直抬頭看著天,就在太陽從雲層裡出來時,突然將本已經收起的西洋鏡微微晃了一下後,便領著人轉身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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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夜幕低垂籠罩,月色暗淡,正是偷襲盜竊的好光景。


  當梆子敲響,到了醜時,正是人們睡的最熟的時候,十餘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從水中冒出,直接來到謝大匠居住的宅院牆外。這些人身上穿著鯊魚皮鞣制的潛水服,既防刀槍,又利於遊水。


  他們沒有使用繩索,隻見一個最壯實的黑影平伸雙臂,兩手搭在一起,另一個人輕輕躍起,腳尖在那人的雙掌上輕輕一點,便翻上了院牆。那人影俯下身,看到院中亮著幾盞氣死風燈,但隻能照亮一小片地方,大部分院落都淹沒在黑暗之中。他側耳傾聽,沒有半點聲音,低下頭向院外打了個手勢。其他人如他那般都翻身上了牆頭,最後那個壯實黑影向上一躍,牆上幾人同時伸出手將他拽了上來。


  靜悄悄地他們溜下牆,向正屋摸去。他們都是東瀛忍者中的好手,即使快步走在沙土路上也不帶一點聲音,不時地藏身在院中大石和小樹後面。到了正屋,為首的兩個忍者用刀尖輕輕撥開門闩,打開一條小縫,閃身進屋,其他忍者留在屋外照應,各自隱身藏好。


  進屋的忍者摸黑走到床頭,依稀感覺到床上有人,左手向前去捂嘴巴,右手舉起匕首狠狠向下扎落。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有刺客”,同時屋內屋外突然光明大亮,將屋子和院落都照得亮如白晝。


  謝大匠睡夢中隻覺得腳踝一緊一痛,接著人就從床上直飛了出去,碰的一聲撞到牆上,疼得他呀的喊了一聲,人也瞬間醒了過來。抬眼就看到面前站著兩個人,穿著一身黑色水衣,都拿著匕首,其中一個的匕首已經捅破了床板。


  方才若不是有人抓握著他的腳踝,將他拖拽下來,此時的他隻怕已經是肚破腸流了。


  謝先生再也沒有什麼矜持的風度,嚇得當即啊的一聲,因為害怕,音都變了調,又尖又高,在夜深人靜之際傳出老遠,同時就聽到周圍汪汪汪傳來一陣狗吠。


  未出手的忍者向前一步,匕首捅向謝大匠。床頭那人也舍了床板上的匕首,從腰中拔出一把短刀,向牆角砍去。


  原來牆角處站著一人,正是侍衛長,手裡拽著一根繩索,繩索那頭正系在謝大匠的腳上,剛才就是他用繩索將謝大匠拽了出來。至於屋內屋外的燈火,卻是本來就點著,隻是在風燈外面罩了三層厚厚的黑布,讓燈光半點都透不出來。而黑布上面都系著線,一拽線頭,就將黑布扯落,讓燈光照射出來。


  謝老先生還未明白怎麼回事,看到面前有人殺自己,閉著眼睛尖尖的叫了起來,又惹得一陣狗吠。


第160章


  就在一向風雅的謝大匠叫得悽慘的時候,房梁上突然跳下來四個身著夜行黑衣的侍衛,人還在空中,手中大刀反射著燈光呼的掃向兩個倭人。


  殺向謝大匠的偷襲者當即被砍倒在地,噴了謝大匠一頭一身的血,可憐謝老先生圓瞪著眼睛,嚇得已經喊不出來了,雪白的胡須也迸濺上了血跡點點。


  而與侍衛長對打的倭人擋下幾刀,見不是敵手,騰起身子砰的一聲撞破窗戶跳到院中。等他站起身來,發現院子裡倭人和侍衛已經混戰了起來。


  原來院內燈光亮起時,院門大開,許多侍衛衝了進來,與倭人戰到一起。


  侍衛長看了一眼滿身鮮血,嚇得失聲的謝大匠,叫兩個侍衛把他扶到一邊去。床板上的匕首還插著,謝大匠看著匕首大張著嘴,卻是喊不出來,隻是如被掐了脖子般呃呃了兩下。


  兩個侍衛也未理他,轉過身衝著外面,將他護在身後。侍衛長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來,看到侍衛們已經佔了上風,放下心來,喊了一句“捉活口”,然後也提刀加入戰局。


  短短一會的功夫,已經有四五個倭人被砍倒在地。


  從窗戶中衝出來的倭人乃是這次刺殺的首領,他見大勢已去,喊了一聲撤退,剩下的倭人圍攏他站成一圈。倭人首領從懷中掏出一物,扔到地上,噗的一聲飛起一團煙霧。這煙霧見風就長,很快就將整個院子都籠罩住,侍衛被煙霧遮眼,視線不清,倭人們趁著機會紛紛跳出圍牆,逃命去了。


  過了一陣,煙霧慢慢散去,侍衛長恨恨地道:“留下十名侍衛保護謝大匠,免得倭人殺個回馬槍,其他侍衛和我一起追。”


  就這樣一追一逃,侍衛們追趕著倭人來到江邊一處小山上,眼見著倭人們逃入了半山腰一個山洞中。


  之前眠棠吩咐過,上次在賊山上殺得太幹淨,竟然沒有留下一個活口。這次最好能活捉了一兩個,正好可以審審寇島的詳情。


  不過侍衛長追到這裡,擔心山洞中有埋伏,叫侍衛將山下包圍住,不叫倭人逃了,同時派人向淮陽王妃報信。


  眠棠呆在府中一夜未睡,隻希望自己發現了西洋鏡閃光時產生的懷疑並非多此一舉。


  當侍衛長來報的確是有人偷襲了謝先生的住所時,眠棠的心裡也就有了底。


  於是讓人去通稟淮陽王,好讓他派人去緝拿山洞裡的倭人餘孽。


  雖然按著眠棠自己的意思,這些蝦兵蟹將,她親自領著忠義四兄弟就能料理幹淨。可是就在前些日子,她被迫親口承認了自己是小狗子,如若這次再隻身犯險,隻怕夫君崔九絕饒不過她。


  於是,眠棠便讓那侍衛長跑一趟,前往軍營將謝大匠被刺的事情告知淮陽王。


  可誰知,不到半個時辰,那去通信的侍衛長就回來了,一臉凝色的對她道:“通往兵營的路被京城兩位欽差帶來的兵衛把守著,無法入內。據說是有人舉報軍隊裡有倭人的奸細,欽差派了士兵連夜查辦,軍營內不準進出。”


  眠棠神色一凝。


  淮陽王的習慣就是從不把官場上的煩心事說給她聽,可是細算算崔行舟已經連著多日沒有回府了,可見那幾位欽差是有多麼惡心人。


  此次若是能抓住襲擊謝大匠的倭人,順藤摸瓜,查出私通倭人的北海人士,倒是能免除眞州眾將士身上的嫌疑。


  想到這,她決定不再耽擱,一時又將崔行舟不準她涉險的叮囑拋在腦後,吩咐道:“不要等到天亮了。山坡就在江邊,倭人又熟識水性,須得提防他們趁夜遁水逃走。我這就帶上人手,今夜就將他們擒了便是。”


  到了山底下,侍衛長和範虎無論如何不敢讓王妃上山涉險,說王爺吩咐過如果王妃再去犯險,他們這些侍衛都要跟著倒霉。


  眠棠隻能無奈答應他們,讓他們上山將倭人拿下,自己由幾名侍衛保護著在山腳等候消息。


  眠棠站在江邊,看著天上明月,吹著習習夜風,心中估算著謝大匠經此一事,對倭人又恨又怕,應該不會再拖拉著不畫圖了。如果進展順利,幾個月就能徹底平定北海的倭亂了。


  這時候,眠棠聽到山腰上範虎一邊跑一邊喊道:“王妃,山洞沒有人!”


  眠棠聽了心思轉動,低聲叫了聲:“不好,這是調虎離山計……”


  還沒等她說完,身後忽然哗啦一聲,一個人影從江中竄起,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將她拽進了水中。眠棠心知不好,反手扣住對方的胳膊,用力往外推,卻被對方一個巧勁兒化解,拽著一起落入水中。


  許是曾經腿腳受傷和溺水的緣故,眠棠每次戲水都要心慌一陣,仿佛又回到仰山落水時那種寒冷無助的境地,總要過一陣才逐漸恢復,不再恐懼。


  這次也不例外,她猝不及防下被人拽入水中,心中立時湧起一陣恐慌,身子僵硬,雙手在水中連連搖動。


  不過須臾間,她便克服恐懼,屏住呼吸,耳中也聽到侍衛在岸邊的怒喝聲和長刃相擊的聲音。


  她心中明白這些倭人生活在島嶼,水性熟稔,她自然沒法給他們比。


  但隻要出了水,憑自己的身手和侍衛相助,這些鬼祟的倭人也就佔不到什麼便宜了。


  她剛要向岸上遊去,就感覺有人拽著自己的腳向下拉。眠棠從身上抽出特意帶上的短刀,低頭看到身下有個人影,俯身向那人扎去。想不到那人在水中十分靈活,一邊用力拽她的腳讓她動作變形,一邊左右躲閃,居然盡數躲過了。


  可見對方的伸手並不在她之下。


  眠棠刺了幾刀,始終不能脫身,終於憋不住氣,一張口咕咚灌了一大口水。那人趁機拽著她在水中左右甩動,眠棠忽然腦袋一痛,卻是撞到岸邊一顆石頭,人便昏了過去。


  在黑暗侵襲前,眠棠腦子裡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糟糕,夫君知道自己不聽話,還中了別人的埋伏,該是如何惱自己,熠兒還小,他不能沒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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