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意識到自己對待這個不知死活的宿敵實在是太溫柔了,表現得簡直就像是她勾勾手指就會朝她搖尾巴的狗。


——是了,她隻是把他當做工具罷了。


如同巖漿一般沸騰的心緒像是潑了一盆冷水,快速冷卻了下來。


他停了下來,陰惻惻地看著她:“你想清楚了?”


他的腦海裡閃過無數歹毒的念頭。


她奄奄一息,用氣若遊絲的聲音問他:“燕雪衣,你是不是,不會?”


魔頭:……


英俊的魔頭眼神變得很晦暗、極有侵略性,殘缺的魔角給他增加了一點兒野獸般的兇悍,他粗暴地扣住她的手腕,翻身將她壓住,冷笑了一聲,“你自找的。”


“你不會以為我會憐香惜玉吧?”


他禁錮住她的腰,在她耳邊的聲音陰寒入骨:


“我可是,恨不得弄死你。”


第5章 以劍相贈


他摩挲著她眼睛上的黑布,修長的手指插入了她柔軟的發絲,迫著她隻能仰著頭,不能躲開。


紅燭一夜,燃盡天明。


等到醒過來之後,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渾身無力。


春寒蠱已經暫時被壓制住了,那種被燒灼的疼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難以啟齒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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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她身上全是印子,而且後腰到大腿的位置格外疼,她低下頭,墨色的長發如流水滑下,果然,在雪白的肌膚處,依稀摸到了一個滲血的深色牙印,周圍還有深深淺淺的痕跡烙在肌膚上,十分悽慘。


她想要摘下眼睛上的障礙,被他攔住了。


他以為她醒過來會後悔,會痛恨,會厭惡他。


他昨夜那樣過分,她一定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可是她隻是深深吸氣,幽幽道:“燕雪衣,你是狗嗎?”


她就順勢摘下了黑布,眼裡沒有厭惡和痛恨,像是三月的春日霧氣,安靜旖旎。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猛地將她拉回懷裡,呼吸落在她的皮膚上滾燙至極,激起了一片戰慄。


他重新在那個牙印的位置,惡狠狠地咬了下去。


犬齒咬在腰間,舌尖在那一小塊皮膚上打轉,那雙漂亮又妖異的丹鳳眼卻掀起了濃密的長睫,專注又危險地看著她。


仿佛恨不得將她拆吃入腹,野蠻又惡劣。


她嘶了一聲,去推他的頭上的魔角。


那英俊的魔頭半天才懶洋洋地松了口。


他結實的肌理上,遍布著猙獰的傷痕,高大的身形像是黑夜裡修長流暢的獵豹,有著驚人的爆發力。


他眯起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的背影。


她想找件衣服來穿,找了半天,那魔頭得意洋洋地說:“低頭。”


她一看,發現地上躺著幾塊撕碎的破布條。


朝今歲:……


他像極了一隻四處搞破壞的惡犬,其性格中令人發指之處,她在昨夜已經有了深刻的體會。


清冷的劍修從儲物戒裡重新找了一身衣服換上,轉頭看向那魔頭,“三個月一次,等我找你。”


春寒蠱三個月發作一次,在徹底解決之前,每三個月,都必須要找到他。


此話一出,那種似有若無的曖昧氣氛立馬消散。


魔頭臉黑了。


他的眼神重新變得冷冰冰、那種懶洋洋的感覺也消失了。


昨天的那些吻和親密,都在她的輕描淡寫當中仿佛化作了雲煙。


冰冷的憤怒,被愚弄的羞辱一起湧上心頭。


無形的威壓猛地傾泄而出,她剛剛打開的半扇門砰地一聲關上。


黑色的結界出現,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囚籠。


青年嘴角噙著笑,身形高大修長,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陰毒又漂亮的丹鳳眼看著她,


“這裡,可是魔界。”


輕飄飄的一句話,甚至還含著笑。


卻遍布殺意。


就算是從前朝今歲的全盛時期,都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可以在魔界來去自如——


尤其是在魔界之主的眼皮子底下。


這裡是魔界,他不點頭,她別想活著走出去。


明明上一刻他們耳鬢廝磨、呼吸交纏,做著最親密的事;


下了床,似乎就要又回到最開始那樣,針鋒相對、殺意四濺。


她的身影果然一頓。


她遲疑了片刻,取出了自己的劍。


但是這一次,她卻沒有拔劍。


她隻是愛惜地撫摸著自己的劍。


它陪了她許多年,在上一世,毀在了這魔頭的身上。


上一世,這把劍曾經毫不猶豫貫穿了他的身體,讓他化作萬千碎片,自己也寸寸裂開。


這把劍名叫伏魔,是天地間魔族的克星,若是普通的魔,被劃上一道就會如同火燒火灼般的疼痛。


劍修的劍,就像是她的另外一段生命。


可是大夢一場醒過來,她突然間發現,自己和伏魔劍再也沒有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共鳴了。


她愛惜地看著它許久,然後轉過身,朝著他走了過去。


青年嘴角噙著笑,語氣陰寒:“怎麼?後悔了?”


雖然在笑,但是他渾身暴戾的殺氣卻無法掩藏,看向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她卻突然間低下頭,在這即將暴怒的兇獸面頰上,落下了猶如蜻蜓點水的一吻。


他指尖一顫。


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氣大得仿佛要折斷她。


她又輕輕地在他的面頰上停留了片刻,把伏魔劍放在了他的手邊。


……


……


許久之後,守城魔將莫邪感覺到了魔尊的氣息,匆匆趕到了客棧。


但是戰戰兢兢,根本不敢進來。


裡面的魔尊面色陰晴不定,仿佛陷入了沉思。


還是那條在門口掛了一夜的蛟爬了過來,提醒魔尊,“主人,她走了。”


他回過神來,“誰?”


魔將莫邪小心道:“那、那個昆侖劍宗的少宗主。”


魔將莫邪:“尊上,要把她抓回來麼?”


魔頭:……


漂亮的黑發青年撐著額頭,面無表情,眼神幽遠地,開始走神。


伏魔劍,他當然熟悉不過。


這把劍她從不離身。


曾經在他的左邊心下三寸、右邊第一根肋骨處,都留下了過傷疤。


他把她給的每一絲痛苦都銘記在心,發誓要千萬倍還回去。


但是現在,她將伏魔劍送給他了。


——是送麼?他又遲疑了。


她不是發誓斬盡天下邪魔麼?這麼一個愛劍如命的劍修,怎麼會將自己的劍送人?


還是她一直以來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魔頭。


不長眼的部下還在耳邊聒噪。


魔頭:“反正跑遠了也抓不到了,下次吧。”


莫邪:?


魔將莫邪:“那個,您、您不是可以縮地成寸麼?”


魔頭一頓,“你說得對。”


他緩緩道:“我是要將她捉回來,碎屍萬段喂蛇。”


蛟蛇:???


好熟悉的大餅!


話閉,魔尊化作一縷黑煙消失。


系統和她在醒來之前定下了天地契約,奈何系統的能量不夠支撐,一直到一天後才恢復。


系統以為自己錯過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火急火燎地蘇醒,本以為宿主已經錯過了最佳機會,結果一看……


系統:瞳孔地震!


它以為宿主是個感情白痴,結果發現她是個平平無奇的戀愛小天才。


她甚至把劍都送出去了!


朝今歲正在朝著昨天的山洞飛去,就聽見了系統的聲音十分激動。


它說了半天,朝今歲腳步一頓,終於聽明白了。


系統想要避免滅世,隻能從魔神身上下手。


——雖然她不明白避免滅世和睡了他之間有什麼必然關系。


系統解釋,“這是感化、我們要感化他。”


其實就是避免他黑化的可能。


她發出了一聲善意的笑聲,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系統頓時感覺自己被嘲笑了。


她輕聲說:“你知道他是隻魔吧?”


世界上有三種魔——


一種魔族和人類的混血;一種則是修士走火入魔,自甘墮落;最後一種也就是天生魔種。


好巧不巧,燕雪衣就是最後一種,他甚至是魔神的轉世。


他天生缺乏同理心,血液裡流淌的就是殺伐和屠戮,他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眼睛甚至都沒有眨一下;他還缺乏痛感,極難以理解別人的痛苦。


他不用黑化,因為他從頭到尾,都是黑透了的。


最後,一旦魔神歸位,這些性格裡的缺點隻會無限放大,給人世間帶來無限的徵伐。


系統也很贊同:“是的,所以別人都不行,隻有你可以。”


朝今歲:……


她安靜了很久,系統都要以為她要斷然拒絕了。


但是她卻再次開口:“其實,我試過。”


她說:“我上一世一直想要把他抓回來、關起來。”


系統瞬間興奮,腦補了一萬字小黑屋劇情。


她面露遺憾,“然後對著他念上幾萬遍的清心經。”


結果當然是失敗了。


他們上輩子幾乎沒有和解的可能。


系統沉默了,它說:“宿主,你為什麼不換個思路呢?”


“比方說把他睡個幾萬遍。”


朝今歲安靜了一會兒,對它說,“他弄死我的時候,我可以把你先供出來。”


系統:……


許久之後,朝今歲開口,“我要先回昆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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