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就在此時,裡面站在何兆豐身邊的青裙美人也朝這邊走了兩步,緊張地看著趙宴平道:“趙捕頭是嗎?我叫秋月,小時候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隻記得是張拐子將我賣給了人牙子,後來的主子賜名秋月給我,前些時日何二爺輾轉打聽到我,說我可能是您的妹妹,帶我回來認親。老太太記不清了,您看看,我是您的妹妹嗎?”


  趙宴平聞言,不禁松開了握在白裙美人肩上的手。


  白裙美人頓覺失落,回頭朝那秋月哭訴道:“你都記不得了,為何還要來跟我搶家人?我雖然也忘了很多事,可我記得我姓趙,是二叔將我賣給了張拐子……”


  秋月直視她道:“這些線索二爺找人時都透露過,我們怎麼知道你是一直記得,還是故意裝記得?”


  白裙美人怒目:“你……”


  “好了,都住口。”何兆豐突然呵斥道。


  白裙美人顯然怕他,終於不敢吭聲了。


  何兆豐吩咐她們兩個:“你們先在院子裡等著,趙兄、老太太,咱們裡面說話。”


  趙宴平頷首。


  阿嬌也想聽聽何二爺怎麼說,她期待地看向官爺,希望官爺叫上她一起。


  趙宴平的視線與她對上,卻吩咐道:“郭興快回來了,你去門口等著,讓他買條魚、買兩斤肉回來,晌午招待二爺。”


  阿嬌隻好去門口等著。


  堂屋裡面,趙老太太、趙宴平坐在一旁,何兆豐看看二人,低聲介紹二女的來歷。


  在他分別打聽到二女的下落時,白裙美人名叫丹蓉,是洛陽一青樓裡的名妓之一,今年二十歲,不過青樓老鸨們都會故意說低妓子們的年紀,丹蓉究竟芳齡幾何,恐怕老鸨都說不清了,畢竟老鸨也是從別處買的人,對方未必說了真話。


  青裙女子名叫秋月,自稱二十一歲,自小淪落揚州被人當瘦馬栽培,十五歲的時候被一位襄陽籍的富商鄧公子一擲千金買走,後來又被鄧公子送給旁人,幾番轉手淪落到府城胡老爺的府中做歌姬。何兆豐去胡府做客,看秋月眉眼與趙宴平有幾分相似,派人去查,發現秋月當初正是被張拐子賣去揚州的。


  當然,何兆豐也查了丹蓉的來歷,同樣是從張拐子手裡賣出去的。

Advertisement


  天底下拐子眾多,但又姓張、又瘸腿的張拐子,應該沒幾個。


  何兆豐經過各種查證,認為丹蓉與秋月是香雲姑娘的可能都很大,有了幾分把握,才將人送過來交給趙宴平分辨。


  然而無論是丹蓉還是秋月,兩人的經歷都很悽慘,一個在青樓做妓子,一個被男人們輾轉相送。


  趙宴平垂眸坐著,臉上鐵青一片,雙手早已握成鐵拳。


  趙老太太不停地掉眼淚,她覺得二女裡面肯定有一個是香雲,無論哪個,都太慘了。


  何兆豐能理解祖孫倆的心情,他沉吟道:“趙兄,張拐子作惡頗多,沒人知道他到底賣過多少姑娘,丹蓉、秋月可能是香雲姑娘,也有可能隻是另外兩名可憐的女子,趙兄破案如神,就算暫且分辨不出來,假以時日,也一定能有個結果。”


  趙宴平頷首,起身朝他拱手:“勞二爺費心了,大恩不言謝,將來二爺有何驅遣,趙某任憑吩咐。”


  “趙兄這是做什麼,”何兆豐忙託起他手,道:“沒有趙兄幫我在先,哪有今日我為趙兄略盡綿薄之力,謝不謝的就免了,咱們誰也別跟誰客氣。不瞞趙兄,我還有事要趕回府城,不好在府上多耽擱,這是我替她們倆辦的良籍文書,我一並交給官爺,如果裡面有一位是香雲姑娘,另一位趙兄自行決定去留,不必再知會與我,倘若兩人都不是香雲姑娘,人依然由趙兄處置,屆時趙兄再給我送個口信兒,我繼續替趙兄打聽香雲姑娘的下落。”


  趙宴平託起那兩份良籍文書,發現何兆豐分別給二女冠上了趙姓,家主都是他,按照何兆豐的意思,如果最後證明二女都不是香雲,也隻有他才有資格處置這二女。


  趙宴平再次朝何兆豐拱手。


  何兆豐笑笑,拍拍他的肩膀,往外去了。


  他一出來,丹蓉、秋月都看向了他。


  何兆豐別有深意地回了她們一眼。


  該交代丹蓉、秋月的,過來的路上何兆豐已經都交代過了,就算二女都在撒謊冒充趙香雲,隻要兩人在趙家本分做事,何兆豐都當做好事白白替兩人贖身了,可如果兩人一邊冒充趙香雲一邊在趙家作惡,何兆豐一定會讓她們過得比之前還不如。


  “趙兄留步,以後有機會我再請趙兄喝酒。”


  “一定,二爺慢走,恕趙某失禮,不再遠送。”


第55章


  何兆豐坐上馬車走了, 留給趙家兩個疑似趙香雲的可憐美人。


  沒有理會那些一心打聽熱鬧的街坊們,趙老太太關上門,掃眼還站在屋檐下的丹蓉、秋月, 趙老太太皺著眉頭問孫子:“宴平, 你說這兩個哪個是香雲?”


  阿嬌剛剛一直在門口等郭興,聽了老太太的話, 她也看向了官爺。


  趙宴平看眼阿嬌,沒說話,將趙老太太叫到雞圈那邊,低聲囑咐老太太:“祖母, 無論她們誰是香雲, 亦或都不是,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 您不要將她們的來歷透露給任何人, 包括阿嬌,包括我娘, 以及老家之人。”


  阿嬌清清白白地從花月樓出來, 仍然流言蜚語纏身, 如果丹蓉、秋月的來歷傳出去, 光是那些婦人的唾沫便能淹死她們, 趙宴平不想自己的妹妹遇到這種事, 也不希望任何身世可憐的女子在逃出狼窩後, 仍然要被闲言碎語所擾。


  趙老太太是女人, 她比孫子更明白名聲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涉及到自家孫女, 趙老太太嚴肅地對孫子保證道:“你放心,我心裡有數, 如果有人來打聽,咱們隻說她們被張拐子賣去大戶人家做丫鬟了,運氣好被何二爺打聽到下落,其他的一概不提。”


  趙宴平點頭,安排道:“您先帶她們去屋中,看看她們左膝蓋是否有陳年傷疤,還有鎖骨下面有沒有淺痣。”


  趙老太太正要去檢查,趙宴平突然拉住老太太的手腕,提醒道:“您且先把她們兩個都當香雲看,以前的事暫且別打聽太多,免得揭她們的疤。”


  對付疑犯,趙宴平有各種手段,逼也能逼問出來,可丹蓉、秋月都有可能是他的妹妹,趙宴平不可能用對付嫌犯的手段去對付兩個弱質女流,尤其是二女經歷坎坷,他與祖母的無心之語,都可能招惹兩人難過落淚。


  趙老太太明白,慈眉善目地將兩個美人領去了西屋。


  趙宴平這才轉身,看向阿嬌。


  阿嬌低下頭。


  兩人昨晚的快活不歡而散,早上官爺也冷冰冰的,當時阿嬌也沒有想太多,隻是懊惱自己不該在那個時候扯別的。可是今日何二爺到來,阿嬌很關心香雲姑娘的事,兩次都想跟著官爺、老太太一起旁聽,然而兩次官爺都撇開了她。


  阿嬌忽然就看清楚了她在這個家裡的位置,看清了她在官爺心目中的位置:妾室罷了,官爺會被她的美貌、身子吸引,但正正經經的趙家事,她沒資格知曉。


  一陣腳步聲傳來,趙宴平與阿嬌同時看向門外,是步行從衙門回來的郭興。


  阿嬌再次看向官爺,貴客都走了,還要買魚買肉嗎?


  趙宴平看懂了她的眼神,頷首。


  阿嬌便對郭興道:“今日家裡有客,你去肉鋪買條魚、買兩斤豬肉。”


  郭興笑著應了,然後等小娘子給他買肉錢。


  換成昨日,阿嬌隨手就拿自己的銅板給郭興了,可今日官爺用行動告訴她她隻是一個外人,阿嬌還掏自己的銀子做什麼?


  阿嬌假裝沒領會郭興的意思,去了廚房。


  郭興隻好對趙宴平道:“官爺,小娘子忘了給我買肉錢。”


  趙宴平隨手從錢袋子裡拿出半吊錢扔給郭興,然後去了堂屋。


  西屋裡面,得知趙老太太要驗看她們身上的傷疤、胎記,丹蓉、秋月都乖乖地解開了衣裙。早在何兆豐要確認二人的身份時,也讓身邊信得過的嬤嬤幫二女檢查過,檢查的結果並沒有告訴二女,所以丹蓉、秋月雖不知趙老太太要驗看什麼,但也相信自己身上的某點特徵大概會符合香雲姑娘的身份。


  趙老太太先檢查兩人鎖骨處有沒有淺色痣。


  丹蓉、秋月都有,一個在左邊,一個在右邊。


  趙老太太再檢查兩人左邊的膝蓋,結果兩人都有最近兩三年留下來的新傷,掩蓋了原來是否有疤痕。


  丹蓉哭著道:“祖母有所不知,前年我接了一位官家公子,他喜歡往人身上滴蠟油,我兩邊膝蓋都有。別的地方的用上等的去疤藥都消了,隻有膝蓋,他,他滴完蠟油還讓我跪著,磨得血肉模糊,不成樣子。”


  趙老太太聽著都疼,安撫了一會兒她才問道:“香雲小時候摔破了左邊膝蓋,留下一道挺深的疤,你有印象嗎?”


  丹蓉眼波微轉,馬上道:“有的有的,我剛到青樓時老鸨還嫌那條疤醜,堅持給我用藥,給消掉了,誰曾想到,後來又遇到那種禽獸。”


  趙老太太一直就覺得丹蓉更像她的親孫女,如果不是骨肉至親,怎能見面便一直哭哭啼啼掉眼淚?


  趙老太太看向秋月,等著秋月自己解釋。


  秋月膝蓋上的是鞭子傷,她褪下半邊衣裳,露出雪白的後背,可就在那雪白中間,竟遍布著幾條淺色的傷痕。背對著趙老太太,秋月一邊系好衣帶一邊輕聲道:“三年前我試圖從一位老爺家裡逃跑,被抓了回去,挨了一頓鞭子,膝蓋的傷也是那時留下來的。”


  趙老太太腦海裡便出現一個柔弱的姑娘跪在地上,被人狠狠甩鞭子的情形。


  趙老太太隻是一個普通百姓家的小老太,再壞也沒有親眼目睹過這些事,這丹蓉、秋月一個賽一個的慘,趙老太太聽得難受極了,叫兩人先等等,她出去找孫子商量了。


  趙老太太出去後,丹蓉一邊抹淚一邊對秋月道:“我與姐姐都是可憐人,都想找到家人團聚,我理解姐姐冒充我來認親的苦衷,姐姐放心,隻要你承認你是假的,我會勸祖母與哥哥收留你的,以你的姿色,給我哥哥做妾,他肯定喜歡。”


  她的聲音並不低,足以傳到堂屋去。


  秋月既沒有答應,也沒有辯解什麼,隻看著西屋的門簾。


  堂屋,趙老太太唏噓地將二女的傷痕告訴了孫子。


  趙宴平更加理解何兆豐為何一口氣送了兩個女子過來給他辨認,不過膝蓋疤痕與鎖骨淺痣本來也不是什麼過於特殊的胎記,趙宴平沒有指望靠這兩個特徵辨認妹妹。


  “不如讓你娘過來,她自己生的女兒,她肯定最清楚。”趙老太太提議道。


  趙宴平沉默。

推薦書籍
攻略任務失敗,我被系統抹殺。 婚禮前女主總算想起我的存在,來別墅看我。 “宋城知道錯了嗎?” 管家面露哀戚:“先生他已經死了。” 她不信。 沖進臥室卻隻看到我早已冰涼的屍體。
2024-12-03 15:57:00
一覺醒來我發現自己生活的世界是一本小說。 書裡嬌弱 Omega 是霸總 Alpha 的天選伴侶,兩人意外共度一夜之後開啟他逃他追他們都插翅難飛的膩歪劇情。 至於我…… 我既不是霸總,也不是讓霸總欲罷不能的小 O。 我是那個每次在半夜被叫醒,看完小 O 傷勢順帶吐槽霸總不懂節制的霸總的怨種醫生朋友。 得知霸總破天荒帶了一個嬌弱小 O 回家之後我就開始期待現場吃瓜。 結果,瓜沒吃到,反倒被易感期的霸總壓在了身下。
2024-11-07 20:33:47
我是假千金,真千金被找回來後,我自願讓位。養父母說可 以繼續養我。我:「說反了吧,是指著我養老吧......」大哥:「你將繼承江家的一切,包括你的兩個廢物哥哥。」
2024-12-26 15:13:21
他是禁欲的代名詞,別人卻不知道他有個好了三年的女人。他是不知情為何物的高嶺之花,卻在那個女人結婚前夕哭紅了眼。“招惹了我,現在玩膩了就想一腳踹了我?”“江柚,除非我不要你,你休想甩了我!”“我明淮這輩子的清白都毀在你手上了,你敢移情別戀,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2024-12-05 14:24:47
傅遲嫌我是個結巴,從不帶我進他圈子。朋友聚會,他兄弟打趣:「你跟結巴怎麼吵架啊?」他的小青梅笑著說:「一句話說三分鐘,笨得很。上次她說不出來,都快要急哭了。」 眾人笑作一團,「看來是不打算給名分了。」 傅遲無所謂道:「啞巴一個,玩膩了就分。」 後來,我挽著他親哥的胳膊,出現在宴會上。 對答如流。 傅遲拽著我的手腕,冷聲質問:「你什麼時候好的?」 身邊的男人摟住我的腰,笑著說:「不好意思,她罵人,一直溜得很。」
2024-12-03 16:00:07
"貓貓a:「祝延,你知道小貓怎麼叫的麼?」 人魚o:「親愛的,是喵喵?還是咪咪?」 貓貓a:「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我要魚」 人魚o:「……」"
2024-11-25 14:06:18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