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大約是母子之間總有最特別的情分,即便他沒從她的腹中出生,即便隻相處了短短一個月、彼此早已沒了關於對方的記憶,兩人依然有最深的羈絆,否則又怎會連簡單的一個對視,都如此動人心魄。


  謝摘星無望地等了十三年,才等來今日一家三口團聚的這一幕。此刻的他眼睛是滿的,心髒也是滿的,唇角不自覺地掛著笑意,又隱隱後悔沒早些將謝宸帶來。


  若是早些帶來,她或許會更快想起那些過往吧,也許還能……


  “謝摘星。”蕭夕禾顫聲開口,打斷他的思緒。


  謝摘星回神:“嗯。”


  “你還是人嗎?”蕭夕禾怔怔看向他。


  謝摘星:“?”


  “他才幾歲啊,你就讓他給你打配合騙女人?”蕭夕禾一臉不可置信。


  謝摘星:“……”


  “禽獸!畜生!我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蕭夕禾憤怒。


  謝摘星頭疼:“他不是……”


  “他不是什麼?!我才修成人形幾年,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兒子?!”蕭夕禾猛地推了他一把,”大渣男!趕緊帶著你的小渣男滾蛋,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說著話,無意間對上謝宸的視線,呼吸頓了一下後惡狠狠補充,“你們!”


  話音未落,她轉身回了帳篷,順便用自己微薄的靈力設了一個防御結界,阻止兩人進來糾纏。


  大渣男跟小渣男面面相覷。


  半晌,小渣男開口:“娘親修為好差?”設下的結界薄得像紙一樣,估計隻能攔得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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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資質一般,沒有辦法。”大渣男回答。


  小渣男:“要進去嗎?”


  “她會生氣。”


  “不進去也生氣,”小渣男想了想,“還是進去吧,先把她帶回魔宮再說。”


  “不行,強扭的瓜不甜,我等她自願跟我走。”謝摘星拒絕。


  謝宸眼底閃過一絲不解:“你扭過了?”


  謝摘星:“……”


  “你怎麼知道不甜?”謝宸又問。


  謝摘星:“……”


  “也許是甜的。”謝宸說了最後一句。


  謝摘星差點就動搖了,可一看到帳篷緊閉的簾子,又瞬間歇了心思:“不行,不能這麼對她。”


  謝宸眼底閃過一絲不解。在他看來,娘親的修為很低,連他都打不過,父君完全不必糾結,直接將人帶回去就是,何必一直在帳篷外等待。


  但父君不同意,他也隻能陪著等了。


  “不過。”謝摘星緩緩開口。


  謝宸看向他。


  “雖然不能用強的,”謝摘星與兒子對視,“苦肉計還是可以的。”


  謝宸:“?”


  帳篷內,蕭夕禾趴在床上生氣又傷心,思緒正混亂得厲害時,外頭突然響起陣陣雷聲。


  要下雨了?


  想到還在外面守著的一大一小,蕭夕禾心軟一瞬,隨即想到自己剛修成人身,便被他們父子倆耍得團團轉,便還是狠下了心腸。


  雷聲滾滾,不久之後便是大雨傾盆。


  蕭夕禾將自己埋進被子裡,不聽不看不問。


  雖是冬天,可裹在厚重的被子裡,連呼吸的熱意都無法排出,潮湿與悶熱之下,蕭夕禾很快便出了一層汗。呼吸漸漸不暢,胸口也有些發悶,缺氧的腦子漸漸連思考都懶得進行,腦海裡的紗搖搖欲墜許久,總算有落下的趨勢。


  她閉上眼睛,不知不覺間竟然睡著了,於是又回到那個夢裡。


  夢裡的她在謝摘星懷中化為萬千光點,又憑借‘一定要回到他身邊’的信念漸漸將自己拼湊,然後於天地間遊蕩,雖然忘了許多事,可化為烏有後最喜歡去的除了一個叫藥神谷的地方,便隻剩下魔界的入口。


  她是魂體,也是一縷風一抹雲,憑借微弱的感知能力無法進入魔界,可也願意一直守在入口,等啊等,總會等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抱著一個小小的嬰孩出現又消失。


  她就這樣飄了十年,十年後出現在背陰谷中,突然生出一個小小的念頭——


  啊,她是不是也該化為人形了?


  僅僅一個念頭而已,她便變成一束光落在地上,自此有了實體,也遺忘了十年間四處漂浮的執念。


  小小的呼吸穿過厚厚的被子,穿過粗糙的帳篷和脆弱的結界,穿過狂風暴雨的動靜傳遞到謝摘星耳中。謝摘星太熟悉她的一切,僅憑沒太大變化的呼吸,便能推測出她此刻的狀態,於是他一抬手,狂風暴雨便停了下來。


  “怎麼不下了?”謝宸湿漉漉的,一張臉愈發唇紅齒白。


  謝摘星打個響指,兩人身上瞬間幹燥清爽了。


  “你娘睡了,等她醒了再繼續,免得影響她休息。”謝摘星道。


  謝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你不是剛學了新功法?”謝摘星反問。


  謝宸懂了,開始向親爹展示近來的新學的課業。


  蕭夕禾意識回攏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她大夢初醒,坐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直到外頭雷鳴電閃,才勉強回過神來。


  外面的人若有所覺,當即叮囑兒子:“可憐點。”


  下一瞬,帳篷簾布被掀開,謝宸適時捂住嘴,面無表情地咳嗽兩聲。


  蕭夕禾嘴角抽了抽,直接看向謝摘星:“演夠了沒有?”


  “沒有演。”謝摘星一臉無辜。


  蕭夕禾:“……你家下雨就下方圓三米啊?”


  謝摘星頓了頓,才發現隻有帳篷周圍在下瓢潑大雨,而三米之外一片晴朗,連地面都是幹的。


  謝摘星:“……”大意了。


  場面突然變得有些尷尬,蕭夕禾努力板著臉,維持怒氣衝衝的形象。


  謝摘星盯著她不住地看,蕭夕禾與他對視片刻後,眼神漸漸變得閃躲。謝摘星靜了許久,唇角漸漸浮起一點弧度,仿佛冬雪初融、春暖花開,一瞬間眉宇間都敞亮了。


  他輕笑一聲,愉悅從身上每一寸肌膚裡溢出來,卻仍在一本正經地克制:“蕭夕禾,謝宸是你我的孩子,我沒騙你,你若不信可以滴血驗親。”


  蕭夕禾:“……”


  見她板著臉不說話,謝摘星上前一步牽住她的手。他身上還水淋淋的,攜裹著冬天的寒氣,與她十指相扣的瞬間,將身上的潮湿也帶去了她的掌心。


  蕭夕禾冷得一個激靈,下意識要掙脫他,謝摘星卻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他體質特殊,前十年幾乎停滯不長,也就這三年才略微長大一些,年紀對不上也正常,但他的確是你我的孩子。”


  蕭夕禾喉嚨動了動,正要再說什麼,謝宸突然開口:“娘親,跟我們回去吧。”


  “回去吧,”謝摘星附和,“小宸近來在學新功法,不能在外耽擱太久。”


  已經把新功法練得爐火純青的謝宸:“嗯。”


  蕭夕禾眼神閃爍,強撐的怒氣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謝摘星摸摸她的頭,劃破虛空取出飛行法器,直接將她丟了上去。


  “我沒說跟你們走呢。”蕭夕禾氣勢不足。


  謝摘星挑眉:“你說得不算。”


  蕭夕禾輕哼一聲以示不滿。


  謝宸看了眼飛行法器上的娘親,求問父君:“你不是說強扭的瓜不甜嗎?”


  “分情況,”謝摘星將兩人身上的水汽清了,帶著兒子上法器,“有時候也甜。”


  一家三口搭乘完畢,法器直直朝著魔界去了。


  路上,謝摘星跟蕭夕禾各佔一隅,中間隔著兩米寬的距離和一隻小小的謝宸,三人仿佛靜止了一般,誰也不說話,誰也不動彈。


  最後,小小的謝宸打破了沉默,來到蕭夕禾面前。


  “……困了?”蕭夕禾試探。


  謝宸乖乖點了點頭。


  蕭夕禾猶豫一瞬,笨拙地朝他伸出手,謝宸坐到她腿上,靠進她懷裡蹭了蹭,原本還不知道該怎麼抱孩子的蕭夕禾,幾乎是本能地一手攬住他的後背,一手搭在他腿上,形成一個小小的回護,將他牢牢守在懷中。


  “睡吧。”她輕聲道。


  謝宸低低地應了一聲,嗅著母親身上柔和的味道,很快便睡著了。


  蕭夕禾看著他小小的起伏的胸膛,感受著他用力的呼吸與心跳,突然湧起一股淚意。她匆匆別開臉,又不舍地轉回來,糾結許久後偷偷俯身,在他額上親了一下。


  再抬頭,猝不及防對上謝摘星溫柔的眼眸,她瞬間清醒了:“看、看什麼?”


  謝摘星眉頭微挑:“兒子都睡了,還裝?”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蕭夕禾裝傻。


  謝摘星輕嗤一聲,突然朝她走來。


  他本就生得高大,這會兒蕭夕禾又坐著,仰視他一步步逼近,很難不感到慌亂:“你你你別過來,我還生你的氣……”


  “生誰的氣?”謝摘星捏住她的臉,“失憶的時候生氣也就罷了,都恢復記憶了,還有什麼可生氣的?”


  蕭夕禾瞬間睜圓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我什麼不知道?”謝摘星本來隻是捏一下,奈何某人的臉手感太好,他沒忍住又捏了捏,“我看你一眼,便知道你在想什麼。”


  “是是是,你最了解我,”蕭夕禾不高興地去拉他的手,動作卻又不敢太大,怕把懷裡的兒子吵醒,“不然也不會這麼容易被你騙到手。”


  想到他隻用了幾天時間,陪著買幾樣東西,就讓她心甘情願被騙身騙心,而她一日三餐老媽子一樣伺候他這麼久,才換得他跟自己雙修,還是衣服都不脫隻用關鍵部位的那種雙修,她便一陣心酸……她為什麼這麼沒出息!


  “想什麼呢,”謝摘星知她所想,傾身上前親了親她的額頭,“我知你喜惡,懂你脾性,又步步為營,這才讓你傾心,可見不是你沒出息,而是我太狡詐。”


  “……你確實狡詐,不與我說清楚,還耍得我團團轉。”蕭夕禾嘟囔一聲。


  謝摘星無聲地揚起唇角:“是我的錯,你想怎麼罰我都認了。”


  “真的?”蕭夕禾挑眉,“當牛做馬也行?”


  “自然。”


  兩人靜了片刻,蕭夕禾好奇:“知道我是裝的,為何不拆穿我?”還配合得那麼認真,搞得她以為自己真能瞞天過海了。


  “你想做什麼,我便隨你做什麼。”謝摘星隨口回答。


  蕭夕禾心底一暖,然後便聽到謝摘星問:“為何要假裝沒恢復記憶?”


  “……你還好意思說?”心裡那點暖意瞬間散個幹淨,蕭夕禾氣憤,“我剛發完脾氣,又突然跑出來跟你們親親抱抱,確定小宸不會把我當成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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