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這,感覺不太好解釋啊。


  “是不是師兄,還不一定吧。”


  一道清朗的聲音驟然響起,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四人聞聲望去,發現來人居然是許久不見的阮成殊。


  他今日穿著簡潔合身的道袍,身上沒有任何裝飾,隻在腰間配一柄長劍,看起來居然比以前沉靜不少。


  柳韶似笑非笑:“聽說你也築基了?”


  阮成殊冷哼一聲:“我認真起來,當然是跟你們不一樣的。”


  這個脾氣倒是還沒變。


  白渺挑了下眉,不置一詞。


  唐真真對他卻沒什麼好臉色:“你剛才那話什麼意思?不是我們白渺的師兄,難不成還是你的?”


  阮成殊看向她:“當然不是我的。”


  唐真真:“那你是什麼意思?”


  阮成殊頓了頓,飛快掃了白渺一眼。


  他眼神復雜,臉上泛起可疑的淺紅色,隨即轉身,掩飾性地輕咳一聲。


  “……沒什麼意思。”


  唐真真聞言,更不爽了:“那你陰陽怪氣的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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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怎麼了?”


  阮成殊也被她懟上火了,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一名弟子突然跑到門口,招呼他們出去:“走啊,上場了!”


  他是驚竹峰主的親傳弟子,也是上次在選劍會上奪得頭籌的符修。


  眾人一聽,立馬跟著他一起出去。


  掌門和各位峰主依次在高臺上坐下,宋清淮作為這次的負責人,獨自坐在一邊,白渺亦步亦趨地跟著他,在他身旁的小桌前坐了下來。


  宋清淮肅容端坐,瞥了她一眼,將擺在面前的葡萄拿給她。


  師尊說過,白渺喜歡吃水果,反正他也不吃,還是給她吧。


  白渺沒想到宋清淮居然會主動把自己的葡萄讓給她。


  她有點受寵若驚,正要道謝,忽然察覺對面似乎有道視線落在了她身上。


  很熟悉,讓她莫名緊張。


  幾乎是有所感應一般,她迅速抬起眼眸——


  她遙遙對上了沈危雪的目光。


  作者有話說:


  渺渺:誰安排的位置?


第57章


  白渺:“……”


  旁邊坐著師尊,對面坐著師祖。


  她懷疑有人在針對她。


  白渺原本已經摸到葡萄了,現在發現沈危雪正隔著觀景臺看她,又默默收回了手。


  她正襟危坐,一絲不苟。


  宋清淮奇怪地看著她:“怎麼不吃?”


  “師祖就在對面坐著呢,我哪兒好意思吃?”白渺壓低聲音回答。


  宋清淮聞言,抬頭向前望去。


  白衣黑發的青年正坐在對面的白玉臺上,面容清疏,神態懶散。


  他周圍空無一人,隻有青鸞筆直地立在他身後,靜默不言,像一幅虛無縹緲的潑墨畫。


  劍尊還是和過去一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


  奇異的是,每次他的視線投向白渺,那種遙不可及的感覺就會隱隱淡化。


  仿佛這幅虛無縹緲的潑墨畫正在急劇褪色,所有的色彩都凝聚到他的視線中,濃墨重彩,時時刻刻追隨著那名少女的身影。


  隻有這種時候,他身上的神性才會消失,變成一種更深晦、更危險的東西。


  宋清淮揉揉太陽穴,壓下這種不著邊際的臆想。


  師尊幫他照顧過白渺,會關心她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不用擔心。”宋清淮淡淡道,“我們和師尊的距離很遠,你就算吃了,他也看不清楚。”


  白渺:“真的?”


  “嗯。”宋清淮瞥了她一眼,“隻要你小心一點……”


  話未說完,白渺已經摘下幾顆葡萄,熟練地接連扔進嘴裡。


  宋清淮:“……”


  他立即抓住白渺的手腕,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


  “誰讓你這麼吃了!”


  白渺嘴裡塞滿了葡萄,說話含糊不清:“唔唔唔唔……”


  宋清淮:“你咽下去再說話!”


  白渺點點頭,腮幫子鼓得像倉鼠一樣,左挪右移,很快將葡萄咽了下去。


  “哇,還是無籽的耶。”她感慨道。


  宋清淮的臉都黑了:“我讓你小心一點,你剛才那是什麼吃法?”


  白渺眨了下眼睛:“比較爽的吃法。”


  宋清淮懷疑這家伙是天道派下來讓他渡劫的。


  “隻能一顆一顆吃,而且要用袖子掩住,動作不能太大。”宋清淮耐著性子教她,“絕對不能像剛才那樣,直接往嘴裡扔,記住了嗎?”


  白渺聽了,頓時面露失望。


  這樣吃東西也太憋屈了,吃一顆葡萄抬一次袖子,這要吃到哪天啊。


  還不如不吃呢。


  “哦哦,記住了。”她敷衍應聲。


  宋清淮不信她是真的記住了,於是微微提高聲音:“再說一遍,記住了嗎?”


  “記住了!”白渺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可以松開我了嗎?”


  宋清淮一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白渺無奈,隻好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宋清淮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她的手腕。


  他立即松手,尷尬地輕咳一聲:“……抱歉。”


  “就不能輕點嗎?”白渺揉了揉發紅的手腕,小聲抱怨,“你這手勁也忒大了……”


  宋清淮被她說得很尷尬,又不好反駁,隻好端起面前的杯盞,借喝茶的動作掩飾表情。


  對面的觀景臺上,青鸞正在蠢蠢欲動。


  它幾次偷覷沈危雪,卻不敢有任何表示。


  這次交流大會人數眾多,為了表示扶霄宗對另外兩大門派的尊重,掌門將第一天的開場設在了扶霄宗最大的觀禮廣場。


  廣場面積極大,白玉高臺圍繞廣場半圈,每個位置間都隔了很遠的距離,尤其是面對面的位置,更是相當於直接隔了整個廣場。


  掌門知道沈危雪喜靜,所以特地將他的位置設在距離眾人最遠的西南面。


  在這個位置,除了廣場上的大片人頭,幾乎看不到高臺上的其他人,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是個非常清淨,也非常適合發呆、休憩的好位置。


  也因此,宋清淮理所當然地以為沈危雪看不清白渺在做什麼,也聽不清白渺在說什麼。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涉及白渺的事情上,沈危雪總是格外專注。


  他能看到她的每一個表情,也能聽到她的每一句話。


  自然也能看到她被捏紅的手腕。


  沈危雪收回了視線。


  青鸞看到他又揉了揉眉骨,廣袖垂落,遮住了他疏淡低鬱的眉眼。


  青鸞能感覺得到,他現在不太舒服。


  不僅是心理上的,還有精神上的。


  他正在被一種不存在的東西慢慢影響。


  “開始了開始了!”


  廣場上突然傳來弟子們激動的呼聲,白渺正在發呆,聽到這個動靜,立即坐直身體,向下投去視線。


  人山人海的廣場上,兩隊身著不同服飾的人正從兩個方向同時走來。


  一隊是身著月白長衫的青要谷弟子,有男有女,道骨仙風,看著很有醫修那種救死扶傷的慈悲氣質。


  另一隊是身著紫裙的嶦瓊宮弟子,全員女性,身形飄逸,翩若驚鴻,個個都美得很有特色,看得人眼花繚亂。


  不愧是全女性的門派,美女真多啊。


  在場的弟子們不約而同地盯著嶦瓊宮那一隊看,還有不少人在人群中小聲交頭接耳。


  “嶦瓊宮主呢?哪位是嶦瓊宮主?”


  白渺也很關心這個問題。


  她要看第一美人啊,這裡美人這麼多,到底哪個才是第一美人?


  宋清淮剛一側目,就看到坐在旁邊的白渺像聞到肉味的小狗一樣,脖子伸得很長,眼神急切,一副按捺不住的樣子。


  “你在幹嘛?”宋清淮不由皺眉。


  “我在找嶦瓊宮主。”白渺頭也不抬地回答。


  宋清淮:“……”


  “嶦瓊宮主不在下面。”他低聲道。


  白渺:“什麼?”


  “她是一派之主,怎麼可能和弟子一起出來。”宋清淮無奈道,“她在臺上。”


  白渺聞言,立即抬頭搜尋起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對面的沈危雪。


  他似乎是累了,半撐著頭,形容倦怠,雙眸隱約是閉闔的。


  青鸞立在他身後,尾翎豎起,一動不動,看起來並不如往常放松。


  是身體不舒服嗎?還是這裡的陽光太刺眼了?


  白渺心裡隱隱有些擔憂,一想到他是自己的師祖,又強行壓下這不合時宜的猜測。


  她移開視線,望向高臺的其他方向。


  在她的東南方向,分別坐著翠微、驚竹、蒼遠三位峰主。他們的身旁也都有一張小桌,各自坐著他們的親傳弟子。


  程意一向守規矩,此時正認真地看著下方的人群。


  阮成殊就沒有那麼老實了,他一直在看宋清淮和宋清淮身旁的白渺,此時見白渺目光掃過來,連忙低頭收斂,避開她的視線。


  白渺的目光繼續向北掃去。


  再到正北方向,就是掌門和柳韶,在掌門的左右側,分別又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坐在輪椅上的青衫男子,一個是戴著面紗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雖然戴了面紗,且桌案遮住了她的大半身形,但即便如此,她的氣質還是非常突出,仿佛吸收了日月光華,出塵絕豔,即使看不到面容,也能令在場眾人黯然失色。


  除了沈危雪。


  白渺默默收回視線,心情意外地平靜。


  “沒看到?”宋清淮奇怪問道。


  “看到了。”白渺捏了顆葡萄放進嘴裡,“確實很美。”


  宋清淮提醒道:“她臉上戴了面紗。”


  “我知道啊。”白渺斜了他一眼,“我還沒瞎到連面紗都看不見。”


  宋清淮:“……”


  他已經懶得和她說話了。


  嶦瓊宮和青要谷的弟子到場後,先是掌門真人起身,說了幾句親切友好的開場白,然後是嶦瓊宮主葉翦桐和青要谷醫仙荊翡輪流發言,最後,由宋清淮介紹本次交流大會的契因和內容,還有一些日常切磋的注意事項。


  簡單來說,這個交流大會就是讓三個門派互相學習的。


  在嶦瓊宮和青要谷弟子留在扶霄宗的這段時間,三派弟子可以隨意切磋、學習、交換彼此經驗和所長,從而達到提升自我、強化修為的目的。


  在交流大會最後一天,三大門派會聯合舉辦一場友誼賽,以此檢驗這段時間弟子們的學習成果。


  總的來說,這是一次很好的活動,隻有一點白渺不太滿意——開幕式搞得也太久了。


  三大門派在下面依次表演,她在臺上看得昏昏欲睡。宋清淮怕她真的在眾目睽睽下睡著,過一會兒就要看看她,時不時拍一下她的後背,提醒她保持清醒。


  但白渺還是昏昏沉沉,連對面投來的視線都沒有發覺。


  等所有表演結束,天色已近黃昏。


  高臺上的人紛紛離席,白渺靠著幾顆葡萄勉強恢復清醒,她抬眸看向對面,發現沈危雪和青鸞已經離開了。


  “該走了。”宋清淮淡淡道。


  “……哦。”


  白渺連忙起身,跟著宋清淮離開觀景臺,剛走出去沒幾步,一道聲音突然叫住了她。


  “白渺。”


  白渺停步,循著聲音望去。


  竟然是阮成殊。


  “有事嗎?”她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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