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快要死了吧,他沒槓過天道被吞了,要跟世界融合,就算沒死可能也沒有自我意識了,這會兒說不定正在哪個山頭上發芽呢】


【金芽上的葉子還沒消失啊,隻是變淡變透明了,是不是屬於不生不死的狀態?薛定谔的死】


【這個劇是不是誰成為主角,誰就會死?】


【呸,要不要臉,這種三觀不正自私自利的人也配當主角?蕭靈願意犧牲自己拯救蒼生,格局就甩她一萬倍,女配終究上不得臺面,快點死吧。】


【蕭靈拿什麼犧牲的?還不是拿著從聶音之那裡奪來的一切去犧牲的!原著裡面要不是她搶了聶音之的金丹,她能活下來?前面的朋友,你要真是原著女主粉,最不該罵的就是聶音之。】


【原著裡面,蕭靈得了聶音之的好處,就再也沒提過她了呢,就連問一句金丹怎麼來的都沒有,別指望她的粉會感恩了。】


【女主粉怎麼還在?居然看到了現在,那就別欺騙自己了,你愛的人是聶音之。】


封寒纓坐在靈符圈出的陣法裡,看著遠處血月影和靈霧瘋狂湧動的地方,聶音之的身影已經被淹沒了。


聶音之從靈霧繚繞中望一眼頭上飄過的彈幕。她抬起手腕,看著金芽上那片透明的葉,聶音之能感覺到它脆弱的生命力。


她引來的血月影越來越多,是遊離的血月影,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顧絳已經控不住自己的魔氣了,從他那片血月影的湖裡,逸散了這麼多出來。


魔氣一入她的經脈就開始沸騰,化作靈霧,她被燒得幾乎要熟透了,像被丟入油鍋,又像被扔下了火海。


聶音之以前通過共情感受到的,隻是顧絳被灼燒的情緒,是隔著一層了,現下那痛卻是實實在在地在她的身體裡。


鴻鵠從她靈臺裡衝出,張開翅膀裹住她,那雪白的翎羽尖上搖曳著暗紅,靈劍懸在聶音之身前,雪亮的劍身中縫,不知何時多了一道暗紅色細紋,從劍尖一直延伸到劍格處。


聶音之已經被燒得失去意識,隻覺得身體快要化了,劍氣滲進她的經脈,試圖將她的血和魔氣隔絕開,卻反倒飛快地與血月影魔氣融合。


靈臺裡裹著她元神的那叢白焰裡,焰心的暗紅滲入聶音之元神。


血月影魔氣和劍氣交融在一起,一寸一寸地侵染著聶音之的靈脈,將經脈裡的靈力逼出體外。滲入她元神的那縷暗紅同時在染指著她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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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音之被自己的血燒灼得暈過去,又被經脈裡粉碎重塑的劇痛刺激得醒過來。


靈力流逝,她的修為在飛快下跌,從化神巔峰一層層掉落,每跌下一個境界,她都像被打碎了重組一回。要不是被元神裡那縷魔氣護著,她三魂七魄都得消散。


入魔不是那麼好入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頭頂都透出了天光,直到到了某個臨界點,經脈裡的的魔氣壓過了靈氣,她幾乎跌破金丹的修為又開始往上攀升,渾身劇烈的灼燒感霎時一輕。


聶音之身周的靈霧開始消散,血月影狂潮似的往她身體裡湧,她身上滿是鮮血,但那令魔修癲狂的香甜血味卻越來越淡了。


狂湧而來的魔修逐漸回神,找回神智的同時,也找回了對彼此的猜忌和害怕,陸續在封寒纓身上暴戾的威壓下撤退。


玄塔周圍終於亮堂起來,結界外遍地屍骸,鮮血滲透了地面。


聶音之偏頭對封寒纓笑了下,“我贏了。”她熬過來了,魔氣先把她的血汙染了。


封寒纓一個縱身過去接住了她,“別高興得太早,你傷得這麼厲害,死不死的,還不一定。”


聶音之沒聽清他說的話,她暈過去了。


封寒纓望向頭頂濃雲消散,灑下烈陽金光的天幕,實在不太懂。


為什麼能這麼瘋狂。


顧絳忍受了天威千年都無所謂,卻铤而走險想去突破天道規則,用自己的命去賭一把,就為了可以好好愛她。


師尊有這樣的幹勁兒,早八百年,就一統修真界了,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


何苦來哉?


作者有話要說:  封寒纓:愛情是什麼鬼東西,幸好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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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聶音之醒來的時候, 是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睜眼望著頭頂,一時還有些恍惚, 以為自己隻是太累了, 睡了太久,而做了一個夢。


隻不過,經脈裡流轉的魔氣,轉眼就將她打回現實,聶音之翻身坐起來,因為這個舉動,腦子又是一陣眩暈。


她支著頭調息片刻, 拂開袖口, 手腕上淡金色的咒印還在,她掐訣勾出金芽, 芽上的葉子還是那般,呈現半透明狀,葉邊緣有些模糊了, 不聚不散地苟延殘喘著。


聶音之試著將心念滲入葉子,卻什麼都沒能感覺到, 就如投了顆石子入空井,沒有絲毫回音。


她抱著膝蓋在床上坐了片刻, 放空了一會兒,重新振作起來。


——她現在還沒死,那顧絳便還算是沒死吧,隻要有這個咒術在,不論他在哪裡,她都一定能再找到他。


聶音之隻敢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那片將散未散的葉子, 隨後將它收入咒印裡,起身掀開床幔,打量四周。


這座屋子很大,屋內擺置處處透著精致和典雅,廊柱上雕刻著不同形制的祥雲,雪白的鮫紗垂掛在窗棂上,月光從窗外潑灑進來,她聽到潮水擊打石壁的哗哗聲,空氣中帶著新鮮的潮氣,很舒適,看來她不在萬魔窟了。


屋裡隻有她一個人,應該說這整座宮殿內外都隻有她一個人,而且布有重重法陣,幾乎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聶音之的神識在法陣轉一圈,看出來這不是想鎖住她,而是保護結界,她猜可能是封寒纓布下的。


確認了周圍環境無虞後,聶音之盤膝入定檢查自己的靈脈和內府。


她入魔之時境界不斷下跌,身體裡的經絡骨骼幾乎都像是被打碎了,再重新組過,整個人都脫胎換骨。


如今魔氣徹底浸潤進她的法身和神魂,跌落的境界又一重重攀升,現在渾身上下都膨脹著魔氣,有種要突破化神,跨入大乘期的感覺。


聶音之現在多少有點體會到顧絳那種凌然眾人之上的感覺了。


不知道顧絳在包裹她元神的那朵火焰裡,塞的到底是什麼?反正絕不會是普通的血月影魔氣。


聶音之的經脈裡的魔氣裡還殘留著少許的五色露,那顆好像取之不盡的珠子徹底碎了,全都在入魔之時耗在修復她的身體上,如今身上的損傷基本復原,隻是有些失血過多。


聶音之抬手,一縷血月影自她手心凝聚,縈繞在蔥白似的指尖,魔氣隨她心意而動,如臂指使,從窗縫裡飛出,撞上室外的結界。


這樣封寒纓應該就知道她已經醒了。


聶音之召出靈劍,鴻鵠的白光立即將周圍都照得亮堂起來。


它蹲在劍首上,歪著腦袋打量她。


聶音之揉揉它的腦袋,捉起翅膀看它翎羽上被魔氣染紅的尖端,“抱歉啊,把你也染色了,你喜歡這樣嗎?”


鴻鵠不停點頭,撅起屁股,把尾羽末端被染紅的環狀翎羽也給她看,看上去它很喜歡自己的新形象,啾啾地叫了兩聲。


“這是被紅葉染的?”聶音之指尖撫摸刀身中縫那道紅痕。


鴻鵠轉了兩圈,啾啾叫個不停。說它也在那討厭的刀身上燙了一個印記。


現下是夜裡,情況不明,聶音之便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定了會兒神在心裡梳理顧絳傳給她的信息。


顧絳原以為魔修是打破了天道規則而誕生的,天道要撥亂反正,重回正軌,魔祖才會被天道不容,會受到天地威壓,神女也是以此為前提降世。


天道規則可以被破一次,便可以被破第二次,當年法宗宗主懷雲山能做到的事,顧絳自信自己也能做到。


所以他打算借助韓竟飛升的一瞬之機,想要抹去天道賦予神女的血脈,篡改天道對於魔祖的規則,他希望他們以後能像正常人那般相愛相守。


但是顧絳沒料到,這個世界是從一本書中誕生,按照他從天道中看到的,這個世界其實存在著兩套運行規律,一是這世間萬事萬物存在的客觀規律,二便是劇情。


劇情與天道共存,“渡化萬魔,靈氣復蘇”是劇情收攏的最重要的結點,要麼按照原著實現劇情,要麼徹底將劇情與這個世界剝離開。


“那就是彈幕裡所說的,崩劇情吧?”聶音之在心裡尋思,蕭靈死了,桑無眠也死了,彈幕裡曾說過,有名有姓的角色都被她禍害光了。


現在連可以渡化萬魔的神女血脈都被她毀了,那劇情不應該崩得救無可救了嗎?


早知如此,她應該早點將彈幕裡的信息透露給顧絳知道,他也不至於那麼猝不及防。不過,聶音之也實在沒想到,一貫得過且過,好像什麼事都不值得他去爭取的人,會為了想要愛她而去和天道較勁。


可他為什麼要瞞著她,真那麼有自信的話,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給她綁定個多餘的封寒纓,將她喂上化神巔峰,簡直就跟安排後事一般。


聶音之想到此處,還是有點生氣,她也不管顧絳現在能不能接收到她的情緒,勾出金芽,打開共情,將自己的罵罵咧咧一股腦倒進那虛散的葉片裡,恨恨地告訴他,她不僅要綁定封寒纓,還要綁定三千後宮。


雲露均沾,每天都會寵幸這些葉片,他要是感覺不到,那是他活該,自作自受。


聶音之目光落在虛散的葉子上,又覺得心口有些疼,慢吞吞地補充道:“想要阻止我的話,你就早點回應我。”


直到第二日下午,封寒纓才出現,他身披玄色的戰甲,袍袖上還帶著血汙,一身血戾氣息,風塵僕僕地破開陣法,卷入殿中。


彼時,聶音之正在清理獻祭陣,共生咒術的卷軸她已經研究透了,還是沒能感應到顧絳,便開始嘗試別的辦法,獻祭陣自然也得試一試。


隻不過還是失敗了。


封寒纓看了一眼大殿地面上以血畫成的陣法,那血現在對魔修已經失去了誘惑力,他嘖了一聲,“這三個月以來,我喂給你的靈丹妙藥算是白費了。”


聶音之放出鴻鵠焚去地面的血陣,開門見山問道:“這裡是何處?現在外面是什麼情況?”


“這裡是遷雲崖,兩千年前的古法宗外門,浮雲川外。”封寒纓隨意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這片地域裡的靈氣跟血月影融合在了一起,與我而言,有如神助。”


浮雲川位於修真界東境,兩條寬闊的江流從上遊分開,再至下遊匯合,闢出這麼一片水土豐澤的遼闊地域,隻可惜古法宗崩離後,殘留下太多現在人解不開的陣法符箓,使得這片地域成為少有人敢進入探索的絕地。


血月影魔氣侵染的地界,就在浮雲川一帶。


封寒纓一揮袖擺,半空中浮出修真界的地域圖,指著一片縈繞著淡淡暗影的地界,“縱橫七千裡,涵蓋浮雲川外九城三十六縣,幾乎將古法宗舊日地盤全部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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