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延平郡王對能選到徐家二姑娘為妃,是很滿意的,這滿意裡相當一部分程度就是衝著於星誠而去,於星誠官職不算很高,但他諫臣兼純臣的身份很寶貴,這樣的人在皇帝面前說一句話,頂別人十句,雖然他從來不多說——正為他不多說,一旦開口,更有分量。


延平郡王很想借著這個拐彎親把於星誠拉到自家的船上,他為此一直很配合於星誠的查案,為的就是鋪出這條路去,在於星誠眼裡留個好印象,為了不顯得太猴急,他在揚州的時候,甚至都按兵不動,未曾輕易伸手。


但,如果他這隻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於星誠的腳已經站了隊,事情就不太妙了。


於星誠可以不站他,但是至少,也不能站到別人那裡去。


延平郡王想盡快弄清楚這一點。


他性喜低調,自己不想出這個頭,所以有意無意地把信泄露給了堂弟們,鼓動著堂弟們去。


寶豐懷慶二郡王對費盡工夫“探聽”來的這個信息很關注。


先不為別的,萬一於星誠真抽冷子上了這麼道奏章,為個閹人把諸王府都翻查一遍,起碼他們得做好準備啊。


一邊緊急命人送信回去河南給潞王,一邊開始想法打聽於星誠。


藩王直接接觸朝臣尤其還是文臣太招人眼了,兩人不敢犯這個忌諱,想來想去,最終拐彎抹角地,把腦筋動到了方寒霄身上。


這不奇怪,揚州之行方寒霄一直隨同於星誠左右,他和這件事本扯得上關系,再來,他是岑永春的連襟,兩郡王也能找到渠道接觸他。


於是就由岑永春出面,宴請方寒霄,要請不能平白請,為了放松方寒霄的警惕,岑永春還找了個借口——望月懷孕了,他高興,找連襟喝兩杯。


為了顯得更自然,望月同時也向瑩月發出了邀請,說大著肚子,寒冬臘月的,哪也去不了,在家太悶了,讓瑩月這個妹妹陪她去說說話。


瑩月收到了帖子,不想去。


說什麼話呀?她們根本沒有多少感情,方寒霄出外那幾天,她們還在徐家打起來了呢,她手都被撓破了。


現在又要裝姐妹情深,何必呢。

Advertisement


方寒霄聽了,眉頭高高地挑起來,拿她的手看。


瑩月知道他不信,聲音低了兩度,說了老實話:“——我沒有打,是大姐姐和三姐姐,我拉架來著,沒拉好。”


方寒霄忍不住笑了,就知道她沒這份本事。


他又點點頭,她不去便不去吧,他此時還沒想到岑永春請他背後有什麼深意,岑永春一貫喜歡拿搶了他的未婚妻一事在他面前顯擺,現在望月有孕,他又勾起這段心事來也不奇怪。


因此他懶得勉強瑩月,他不覺得瑩月去不去有什麼妨礙。


不過又過一刻,瑩月磨磨蹭蹭地又來找他了:“——我還是去吧。”


她覺得自己出爾反爾,為此有點臉紅。


方寒霄疑問地望向她。


“請了我們兩個的,你都去了,我不去,嗯——”瑩月頓了一會兒,沒找著合適說辭,索性就又說了一遍,“我還是去吧。”


如今看著是一切時過境遷的模樣,可請他的畢竟不是一般人,她不知道岑永春在他心底到底還扎得多深,也張不開口來問,怕有戳他痛處之嫌。總之是覺得,他既然要去,那她陪他一起去比較好。


方寒霄看出來她的心思,想解釋,然而內情太多,現在確實不是透露的時機,他隻能寫一句:別亂想,不是你想的那樣。


瑩月有口無心地點頭:“嗯嗯。”


她懂,他要面子,她不會拆穿他的。


方寒霄讓鬧得無奈,她一下乖起來,這體貼勁兒又揮霍得太富餘了。


他不想被她腦補出一個與所謂前情敵耿耿於懷的形象來,他要治她也還是有招,眼睛一垂,目光就往下移,停到她小肚子上。


他目光頓住不動,瑩月就被他看得忐忑起來了——什麼意思呀?


肚子有什麼好看的?


她自己低頭也看了看,她才吃過午飯不多久,有點怕她是吃多了,肚子凸出來一點被他發現了。她跟宜芳講過的,衣裳不要做得太合身,萬一她胖了點,就不好穿了。


宜芳倒是聽了她的,但是隻給她胸前那段放寬了點,腰肢照樣掐得細細的,玉簪石楠還都贊同,認為這樣好看,她擰不過丫頭們,這些小節她也不很費心,也就半推半就地依了。


現在她不知怎地,卻又擔心起來。


方寒霄終於把目光收回去了,但是他的手伸過來,照準她肚子摸了摸。


在瑩月困惑的閃躲中,他收回手,一本正經地寫:我從前問你,你說沒有這麼快,那現在過去這麼久了,你是不是該有了?


“有什麼——”瑩月忽然回想起來,臉一紅。


“我,我不知道。”她果然被帶歪了,因為她想起了望月,望月請她去,是因為懷孕了。


她比她成親早,其實該先一步的。


她臉紅得還挺像回事。


方寒霄憋著一腔笑,寫:寶寶懷在你肚子裡,有沒有,你怎麼會不知道?


瑩月對這個問題倒是可以回答出來,並且她被追問得有點惱羞,嗔道:“你為什麼總問我,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知道?”


方寒霄筆一頓,留下一個墨點——這是什麼邏輯?


他寫: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寶寶是你放的啊。”瑩月甚是理直氣壯地向他道,“你自己做的事,為什麼會不知道呢。”


方寒霄:……


他一面被這個邏輯驚呆,一面居然無法反駁。


他滿腔的難以言喻,抖著手指寫:我怎麼放?誰告訴你這個話?


說她懂,她明顯是不懂,不然根本不會和他聊下來,說她不懂,想一想,她分明又沒有說錯。


“那問你呀,是你放的。”瑩月忽閃著眼睛跟他講,而且說完以後,她忽然露出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不是不會?所以我一直沒有?”


方寒霄:……


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痛,他現在是切切實實地感覺到了。


“你怎麼了?”他表情變得太明顯,瑩月小心翼翼地,“我沒有笑你,也沒有怪你,丫頭告訴我的,說你放了,我就有了。你不會沒關系的,我不急。你——你要是著急,去學一學?你這麼厲害,肯定一學就會了。”


方寒霄:……


他真是謝謝她哦,還誇他。


第86章


瑩月這麼能給自己找理由,方寒霄也是服氣,不過,倒是省了他的功夫,若是她哪天知道了著急,以為總是沒有是自己的問題,愁眉苦臉起來,他還要費心安撫,倒是個頭疼事。


就讓她以為是他的問題吧——畢竟,方寒霄甚為勉強地想,其實也沒錯。


轉到出門這一日,雪尚未完全化盡,但天氣是好天氣,日頭一早就出來了,照在屋檐角的殘雪上,閃著晶瑩光芒。


到了隆昌侯府才知道,岑永春把兩人的大舅子徐尚宣也給請來了。


徐尚宣本不想來,挨不過徐大太太連催帶求,沒奈何,他隻好來了。


不但他來,他妻子於氏也是一同來的,望月頭回有孕,於氏作為娘家嫂子過來看看,囑咐些話,是該當的。


於氏常年在娘家過活,她的生活狀態,是許多婦人夢寐以求的典範。


但這好日子不是全然沒有代價,徐尚宣在學業上的進步始終緩慢,正為他不大開竅,徐大太太無計可施,才隻好把長子兩口子請託給了於星誠管教,徐尚宣在嶽父的訓導下,於兩年前終於考出來了個秀才,但舉試這關他邁不過去,已經連跪兩次了,最近一次,正是三四個月前。


好在他的年紀還不算大,如今已經年底,就是翻到明年去,也不過二十五歲,還能再戰幾科。


徐尚宣考不上去,於氏作為憲官之女,如今也隻好稱一聲秀才娘子,她這身份在隆昌侯府裡來往的人家裡算不得什麼,故此岑夫人知道她上門,也沒見,隻推託一聲忙,就讓把她領到媳婦那裡去了。


瑩月也是差不多的待遇,瑩月無所謂,她還不想見岑夫人呢,於氏一般沒什麼興趣見,但交際應酬這回事,不是以興趣論,禮數擺在這裡,岑夫人對長媳家中來人避而不見,連個安也不讓去請,這就是怠慢。


於氏就有些不悅。


望月不知道,見到她來,還先笑問了一句:“大嫂,你來得倒早,可先去見過我們太太了?該先見一下,我叫人領你去吧——本該我親自領著,不過我月份輕,又才落了雪,太太擔心我,怕我出去或是不甚滑跤,或是衝撞了什麼,就不好了。所以這陣子隻叫我呆在屋子裡,連日常的請安都叫我不必去了。”


於氏聽她這一通話,似解釋似炫耀的,不動聲色地候到她說完,才淡淡地道:“大姑奶奶多慮了,我們不是那不懂道理的人家,才一進門,我就提起要去給夫人請安,隻是夫人說忙,不曾見我。”


瑩月正好被引進來,就便補了一句:“大姐姐,我也說了,你們太太也沒有見我。”


她是不想被望月挑刺,所以搶先說出來,但這麼一來,望月臉就僵了,想描補一下,瑩月清澈眼神睜著,似乎好糊弄,於氏卻是一臉了然,她這話就說不出來,嘴唇動了動,隻能擠出來一句:“那是不巧了,太太今兒真忙。”


於氏雖不悅,也不想存心給孕婦添堵,笑著應了一句:“是呢。”


當下各方分賓主坐下。


望月請瑩月時誇張說的是肚子大了,其實並沒有,她才查出有孕,如今也就大約兩個月,看得出什麼,身形和從前一般無二,隻是動作變得緩慢,往下坐時,還要丫頭扶著。


瑩月坐在於氏下首,她還挺高興的,要是她一個人來,那就得挖空心思尋話和不甚合得來的長姐寒暄了,有於氏在,她就省事多了,隻管跟著附和一二便是。


她想得沒錯,於氏是長嫂,既然來了,這個大梁自然是她要挑起的,尋著話,一句一句地和望月說起來。


瑩月開始附和,漸漸有點神遊,她心智尚小,對孩子經不感興趣,也插不上嘴。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