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92章


瑩月這份懊悔一直帶回了府裡。


她覺得自己吃了虧,這個虧卻不像別的事一樣好同人訴說,也很難再找補回去,因此她耿耿於懷,悶悶不樂。


她回來的時候,方寒霄也回來了,正在翻看她先前整理思路時留下的隨手寫的一些字跡,聽見動靜,一轉頭,立刻發現她神色不對。


他就問她。


瑩月先憋著不說,一方面覺得難以啟齒,一方面也怕方寒霄生她的氣,埋怨她。


她現在回頭看自己,總疑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比如第一回遇見寶豐郡王以後,不該繼續耽擱在外面,後來更不應該再去茶樓,給寶豐郡王機會。


但真這麼想,她又不甘心,她好好的,隻是在街上走一走,茶樓裡坐一坐,遇上壞人,怎麼能算她的錯呢。


可是如果她及時回來,就不會有後面嚇人惡心的後續了。


這麼一想,她又忍不住繼續懊悔起來。


她不是多藏得住事的性子,方寒霄一時問不出來,也不著急,也不去問跟她出門的丫頭,等到用過了晚飯,丫頭們把買的物件都抱過一邊去收拾,屋裡清靜下來,他才又徐徐提起來。


瑩月這時候撐不住了,她未必是真的不想說,隻是無法輕易啟齒。


“其實,也沒什麼……”


她心裡委屈極了,出口卻盡量輕描淡寫,不想把壞情緒傳給他,也有一點點怕他出去惹事。


妻子讓登徒子調戲了,沒有男人會高興的。


但對她動手的是個郡王,以其隨行氣派來看,應該不是假貨,他要是含怒出去,她怕他不計後果,也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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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層意思她含在心裡,沒有說出口,但方寒霄透過她壓抑又擔憂的眼神仍是感覺到了,他慢慢吐出口氣來。


“我沒有怎麼樣,你別生氣。”


他沒有什麼大動作,隻是眼神變得凝結,但瑩月沒來由就是覺得他氣到不得了,身上的氣場,徘徊在震怒的邊緣。


“我以後不出門就好了。”瑩月很喪氣地又道。


方寒霄呵了一聲,但臉上眼底都殊無笑意,他寫:你為什麼不出門。


七個字,字字力透紙背,粗豪的墨跡在宣紙上又深又重地暈染開來。


屋裡氣氛冷凝得要結冰,瑩月受不住,眼圈控制不了地紅了——她本來委屈,現在方寒霄怒成這樣,她不確定這怒氣裡有沒有衝著她來的,她又疑心他這句話是不是在諷刺她。


她才遇過那種事,心裡是最脆弱的時候。


方寒霄眼睜睜看她抖著嘴唇哭了,周身氣勢一收,丟下筆,略慌地伸手抱她——哭什麼?剛才說的時候還沒哭,他問一句,她就這樣,好像他罵她了一樣。


他反腳勾過椅子坐下,把她抱坐到腿上,伸手給她擦眼淚,擦不幹,才擦了新的淚珠又冒出來了,他隻好一手攬住她,另一手水浸浸地去寫:怎麼了。


瑩月不看,隻是嚶嚶。


但是她心裡安穩下來了,坐他腿上一下也不掙扎,伸手很依賴地抱著他的肩膀,慢慢平復情緒。


方寒霄撫著她的背,沸湯般的憤怒漸漸也止息了一點下來。


但大半仍在,梗在他心頭,下不去。


他自己身上背著事,因此至今都沒舍得對她怎樣,把她好好地養在家裡,一個破爛郡王敢衝她伸手。


昏了他的頭。


他輕拍了瑩月的背兩下,哄她:別怕,他還幹什麼了?


瑩月情緒好了些,這回扭頭看了,怕他誤解,連忙搖頭:“沒有了,人多,他不敢。就是說了幾句胡話。”


方寒霄寫:說什麼?


提到這個,瑩月氣憤起來:“——說他的住址,叫我去找他,他好不要臉,鬼才去找他呢!”


她不會罵人,這在她嘴裡就是最重的話了。


這是想好了的勾套。方寒霄眯了眯眼,眼底寒光乍現。


花活一個連著一個,這個郡王幹這種勾當,一定不是頭一回,從前還很有可能得手過,才養出他這麼熟練自信的套路。


他寫:他長什麼樣?


京裡現在三個郡王,算賬前,他得確定一下目標。


瑩月不是很想回想,負氣地道:“醜。”


方寒霄有點讓她逗笑,哄著她繼續問:那是醜成什麼樣?


“就那樣——”瑩月聽他問這麼細,又擔心了,“你想找他嗎?算了罷,我也沒怎麼樣,以後我少出門就沒事了。”


想了想又勸他,“他總是要回封地的,呆不了多久。”


所以他在京期間,他們就得躲他?


沒這個道理。


一個郡王而已,滿天下算算,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在封地上作威作福罷了,進了京裡還不知道盤著,光天化日就敢調戲良婦。他既不肯做個人,他不介意教一教他。


方寒霄就寫:我不找他。隻是知道了是誰,心中好有個數。


瑩月一想也是,好歹下回萬一遇見,能避一避。而且她可以不出門,方寒霄不能也成天窩在家裡,如果那個郡王不死心,再找上他的麻煩,她總該教他有個警惕。


就回想著說了。


延平郡王不說,在揚州時就見過,另外潞王家的兩個方寒霄回京以後也尋機照過面,聽了,很快把人對上了號。


知道是誰,就好辦了。


方寒霄再問她最後一個問題:他哪隻手碰的你?


瑩月有點糊塗:“我嚇呆了,沒留意,好像是——右手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方寒霄沒有回答,隻是寫給她一句:別想這事了,你今天累了,早點睡。


瑩月看了,點點頭。


她心緒亂,今天也沒有心情像尋常般再翻兩頁書了。


但她一站起來,就發現方寒霄要往外走,忙拉住他的衣袖。


方寒霄疑問地回頭看她。


瑩月憋了好一會兒,才扭捏著道:“——你能別走嗎?”


她一般不過問他的行蹤,已經習慣他有時過來這裡,有時在靜德院,反正想找他的時候總是能找到,因此也不覺得有什麼困擾。


但今晚不一樣,想到那個郡王肆無忌憚,越屏風而入跟她講的那篇瘋話,還膽大妄為到直接拉扯她的手,她心裡就跳突突的,覺得不安。


她想要他陪她。


方寒霄一個毫不猶豫的頭點到一半,又頓住,拉了她的手回到桌旁寫:我有點事,你先睡,我一會兒就來。


瑩月:“哦。”


但是她不舍得松開他的手。


方寒霄低頭親一親她,寫:沒事,你睡,睡醒就都好了。


“我睡醒,能看見你嗎?”


方寒霄心裡軟得不成樣,點點頭。


他不掙動,感覺到她自己慢慢松開,他才出門走了。


**


一出了門,凜冽北風一吹,方寒霄軟掉的心頃刻間就如這天地間的寒冬一般肅冷堅硬了起來。


他能堅持拒絕掉瑩月少有的懇求,確實是有重要的事做。


報仇。


有的仇恨,他很有耐心,不憚於潛伏等待,臥薪五年,有的仇恨,他連過夜也不能等。


必得立刻報了,他才能平心靜氣地回來睡著。


**


這個時辰外面還沒宵禁,但因天寒,白天的熱鬧都已褪去,街上冷冷清清的,隻偶爾才有兩個行人匆匆走過,大部分人都已回到了家,在家裡偷闲取暖。


寶豐郡王當然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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