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男人背著手深呼吸幾番,這才為自己找了個說辭:“快結束了,你們準備一下。”


蘇禮模稜兩可地哦了聲,何棟忍不住又說:“您來通知這個?這個不都發在群……”


男人勾了勾手指,何棟見氣氛神聖肅穆,以為是有什麼機密要事,不自覺屏息靠近。


程懿:“在我發火前,快滾。”


“……好嘞。”


///


蘇禮意猶未盡地又玩了兩局,再上車時隻剩一個空位,夾在孟沁和程懿之間。


她頭皮發麻地坐下,心想最近的修羅場真是越來越豐盛了……


程懿鋪墊許久,逐個問完身旁眾人的暈車程度,終於能夠“順理成章”地轉向蘇禮:“暈不暈車?我這有話梅。”


卻久久沒有得到回復,她盯著某處發呆,挽發間“不經意”露出白色耳機。


聽歌的話可能確實聽不見。男人想了想,於是作罷。


這段路十分漫長,到加油站時停下歇了會,蘇禮也離開了座位,但留下了手機和耳機。


車上幾乎沒人,安靜得連窗外踢石子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卻沒有樂聲,程懿意識到不對,斂著眉拾起她的耳機。


裡面沒有音樂,她下車前也沒按過暫停。


程懿深呼吸幾番——


很好,她根本沒聽歌,是在裝聽不到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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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禮自認為這招躲避法天衣無縫,既能避免程懿的尬聊,又不會讓學姐難受,誰知後來的一路程懿都一言不發,仿佛結為千年寒冰,鑿一塊泡水都能凍得人直哆嗦。


不過離他自然是越遠越好的,抵達目的地後她飛速跳下車,在某塊避風處生起了火。


晚上野營,飯也是自己做,大家很快分好工,蘇禮和學姐生火,剩下的分組去找食材、柴火以及水果。


程懿當然不在範圍內,自由的總裁大人散了會步,望著自然美景終於消氣,偶遇雛菊花田,頗有雅致地採了一束。


她現在還逃避他,應該是因為不熟,熟了就好了。


送花,沒有女人不喜歡花。


他回去時蘇禮正好在岸邊洗石頭,男人喉結滾了滾,做這碼子事還有些不熟練,壓低了聲音,竟難得有幾分踟蹰:“蘇禮。”


蘇禮忙得快精神分裂,看他欲言又止,匆匆瞥過他手上那把根葉,還以為他是不好意思隻找了這麼點來,但火又快熄了,於是她講了句“沒事”,就奪過東西全部塞進了火裡。


一邊慢慢扇風觀察,她一邊小聲嘀咕:“用這個當柴火,真不知道你們直男的腦回路是不是用迷宮拼的。”


程懿:“……”


我那是給你生火的嗎?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立刻坐飛機回川程然後放棄有關珠寶和皓蘇的一切計劃。


但是他心胸寬廣,不和小姑娘計較。


總裁大人纡尊降貴地半蹲下,就在她身側:“你喜歡用這個生火,也很好。”


火燒得旺,蘇禮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喜歡聖女果拉布拉多還是藍莓味海豹?我喜歡柴犬。”


二人雞同鴨講地聊了半天,孟沁起身去洗餐具,蘇禮懷疑是被戳中了傷心事,不由得咳嗽兩聲,瞧向程懿:“是不是又被你氣走了?少說兩句喜歡,那天晚上還沒說夠嗎?”


男人正想說這又關自己什麼事,猝然被路過的海風撩撥了一下神思。


他壓低聲音,似低喃的蠱惑:


“你就不想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


第9章 閉眼


湿潤的海風滑過鼻尖,石塊下傳來火星噼啪跳躍的聲音。


蘇禮手中拿著竹籤,在男人晦暗不明的目光下掙扎了片刻,這才把即將脫口而出的單字咽回,換成了較為委婉的一句——


“我應該感興趣嗎?”


始料未及的程懿:?


她終於破功,說出內心實話:“你喜歡誰我幹嘛要想知道,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嗎?”


程懿:“萬一和你……”


“你連學姐都不喜歡,我還能指望你喜歡誰?天上下凡的仙女嗎,還得是嫦娥級別的?”她滴滴叭叭地說著,越講越鬱悶,覺得這男人眼光簡直高到令人發指。


將串好的裡脊肉塞到他手上,蘇禮無語道,“喏,刷油吧。”


“……”


小姑娘言辭指責,仿佛他拒絕孟沁是件多麼人神共憤、有眼無珠的事情。


程懿起先還未覺察,後面逐漸品出了不對勁,蹙眉低聲問:“以我的條件,拒絕一個孟沁,也沒什麼不能理解的吧?”


“你的條件?”她虛心求教,眨眼間星光瀉出,無辜極了,“你什麼條件啊?”


“……”


我的條件,是派對夜女人可以從門口排到法國,而我一個都看不上的條件。


蘇禮一邊放烤肉,一邊竟開始計算起來了:“第一次見面,你脾氣不好;後來飯局,自我意識強;難以看穿、無法接近,還冷漠。”


或許是食物的味道讓人放松,她一時嘴瓢,脫口而出:“而且吧,看起來也不像個好人。”


毫不誇張地說,無論是少年期還是成年後,程懿從不懷疑自己的吸引力,也清楚地明白身後追著多少按卡車計算的女人。


然而那些財富權力以及優越的外部條件,在這蘇禮眼裡,竟好像都如廢品一般。


“哦,還有年齡。”她灑著椒鹽補充了兩句,“年紀好像稍有點大了哈?”


程懿眯起眼,舌尖掃過後槽牙,半晌才從齒中哼笑出半句。


“我,年紀,大?”


她回憶著大家以前聊過的話題,不甚確定道:“不是嗎,你今年也三十來歲了吧。”


程懿忍無可忍:“二十八!”


她知道男人二十八歲到這個地位有多罕見麼?


他都快被人用青年才俊和年少有為誇倦了,她居然諷刺他是老男人??


“哦,”少女訕笑兩聲,“不好意思啊。”


明明是擺出道歉姿態,眼睛裡卻好像寫著“28的男人也沒有多年輕嘛”,程懿氣得半隻眼睛都要燒紅了。


你給我等著,不讓你喜歡上我這個二十八的男人,算我程懿不行。


然程懿才剛冷卻下來,驀然又想起她方才說的某句。


他壓低眼尾,克制道:“我哪個地方不像好人?”


說實話,男人五官端正,眉目凜然,怎麼看都是個穩穩當當的正人君子。


隻是面對她時,總若有似無放出一絲危險的誘捕氣息,亦正亦邪,讓人本能產生抗拒。


蘇禮端詳許久,摩挲著下巴考究道:“說不好。”


“如果你非要我說的話,那就是每個地方吧。”


“……”


大家陸陸續續歸來,場地頃刻間變得熱鬧,眾人乒鈴乓啷地一頓亂整,也算是弄出了一桌豐富的菜餚,蘇禮烤的裡脊肉更是大獲稱贊。


隻不過那晚的程懿一串都沒吃,也不知是有意無意,帳篷還落在了離她最遠的地方。


二人篷頂的小圓球隔著海岸線遙遙相望,毫無顫動,仿佛兩顆永遠無法轉到同一頻率的行星。


///


酒足飯飽後,到了睡覺時間。


蘇禮皮膚嬌嫩,吹彈可破,平日裡是大家集中羨慕的對象,到了晚上,卻是蟲類最喜歡的叮咬目標。


盡管噴了驅蚊水,但她一晚上仍舊反復被蚊子弄醒,手臂和腿上散落著不同程度的包。


被痒得早早醒來,她毫不客氣地解決了最囂張的那三隻麻蚊子,心裡這才舒坦許多,掀開帳篷出去。


五點時岸邊的天色正美,她舉高手機拍了兩張,赤著腳站在沙灘邊,一層層浪花溫柔襲來,感受著海的力量輕觸足尖與腳背,溫潤舒適,她微微弓起腳掌。


周遭一片靜謐,身後忽然有腳步聲傳來,雖然微小,但蘇禮還是在第一時間覺察到,並回過頭。


高強度的工作讓程懿穩定在五六點醒來,今日照例如此。


他本以為所有人都還睡著,誰料沒走幾步就看見少女的剪影,海風吹拂著她睡裙的皺褶,蕩出深藍淺藍的波,凌晨透亮的光均勻灑在她面頰上,那張臉素淨瓷白,不施粉黛,卻絲毫不遜於遠山如黛的景致。


別的不說,蘇皓這女兒確實是個十成十的美人胚子。


未被磋磨過的清純,坦蕩清澈又乖張的眼神,美得純粹、極致,又囂張。


男人倏地感到釋懷——


由於種種原因,她的確對這個世界有諸多戒備,既然想要博得她的信任,自然需要時間與耐心。她與他從前見過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是需要用心血澆注才能盛開的蓓蕾。


童言無忌的小姑娘罷了,他同她置什麼氣。


程懿權衡一番利弊,自己將自己哄好了大半,前去問她有沒有餓。


蘇禮確實餓了,最後受了男人的恩惠,泡了一桶五香味兒的泡面。


略有些緊繃的氣氛也在食物的和解中慢慢化開。


幸好今天的行程並不繁忙,大家且歌且行地鬧了一路,玩了些零散的小活動,下午六點就入住了新的山莊,山莊內的娛樂活動更豐富,乒乓球臺、K歌房、遊戲廳、桑拿房等等一應俱全,多方位滿足大家的偏好。


由於沒睡好,蘇禮打算要早點睡,所以什麼興奮的活動都沒參與,安安靜靜在練歌房聽大家唱《溫柔》。


結果十點一到,溫柔不復存在,眾人紛紛化身午夜小精靈和熬夜總冠軍,開啟了蹦野迪模式,燈光散亂群魔亂舞,吵得人天靈蓋出逃。


為了保護自己的頭發,蘇禮及時在被捉進去跳舞之前退了出去。


四處都鬧哄哄的,隻有清水池邊點了三兩盞燈,飛蟲低低盤旋,是難得的安寧之地。


她歇了口氣,剛在池邊長椅上坐下,左側就傳來男人的聲音:“怎麼出來了?”


蘇禮嚇了一大跳,這才發現程懿就坐在旁邊,隻是沒有絲毫動靜,她還以為是什麼石柱。


驚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她道:“你出點聲兒啊,不早說。”


她語調內還浸著綿軟的鼻音,大概是被嚇飄的,但聽起來竟多了絲嗔怪親近,又像錯覺。


男人波瀾不驚道:“早說我在,你就不會過來了。”


她本來想找個借口離開,結果被程懿這麼一說,又沒法走了。


二人之間的關系她想得很明白,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連上下級都算不上,雖然比起初遇時的劍拔弩張要緩和不少,但也不過是普通路人,三五天不聯系連長相都會忘記。


迷宮裡就算遇到再賞心悅目的冰雕,因為不喜歡硌手,也是不會想要去捂熱的。


她對程懿就是這種感受,更何況他對她並不特別,她還記著蘇見景的話,能不靠近,就盡量離得遠些吧。


遠處明月高懸,月光如瀑落在池面,躲在樹叢裡的蟬叫了兩聲,男人也在此時開口。


“這個項目結束後,會留在川程嗎?”


她正好想到這裡,笑了笑說:“不了吧。”


“為什麼?”他問。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因為你。


但這句話她沒有說,隻是用著最囫囵又萬金油的說辭:“……不合適。”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合適?”


“有的事兒,不試也知道的。”她假意看一眼手機,像是有人在找,起身時唇角微抬,頷首道,“朋友約我去蒸桑拿,我先走啦。”


“很晚了,程總也早點睡。”


說完她便快速離開,徒留程懿望著腕表久久未動。


這字字句句的相處看似不再火花迸濺,卻變成了愈發禮貌的疏離。表面上距離是在拉近,實則卻變得更遠。


——不能這樣下去。


這是一向行動派的男人腦中,唯一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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