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雖說可以直接進家裡的公司,但她還是更想在外面鍛煉能力,也想知道脫離了家庭光環的自己,最遠可以走到哪裡。


她想先找一家服裝設計工作室試試水,等跟了幾季新品,找到市場和設計的平衡點後,再出來單幹,開設自己的品牌。


雖說冒險,但反正她還年輕,有很多時間可以試錯,而且……萬一就走對了呢。


沒有設計師不渴望自己的作品被掛在最顯眼的櫥窗,讓穿上它成為女生們的榮耀。


她也一樣。


招聘軟件內,找她的公司並不少,其中有一家竟然是她關注了許久的島北工作室,既前衛又有口碑,更是極受市場歡迎。


假如真的能進島北,無異於拿到了設計師的第一張通行證,能學到多少幹貨且不說,光是能力和眼光這塊兒都能提升好幾個level。


而且島北一般不招人,偶爾有一兩個空位還會被飛速填補,蘇禮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立刻就回復了那邊的HR。


二人一拍即合,約莫聊了十來分鍾,就開始溝通面試時間,最後定在18號下午兩點。


那時候團建結束,她學校也沒課,正好。


HR:【那就定18號咯?逾期不候,機會可就留給別的競爭者了。】


定下了日期,好像離危險的狗直男又遠了一步,她松了口氣。


結果手機一鎖屏,漆黑屏幕裡竟然映出了兩張臉,她驀地偏頭,程懿已經不動聲色收回目光,摸著手上的馬鞭。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應該沒無聊到偷看她手機吧?


蘇禮這麼想著,又聽得遠處鬧哄哄,好像有什麼新聞。


“石蒲要來開見面會了嗎?啊啊啊我要去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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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確定呢,隻是內部消息,你們別聲張。”


“八九不離十,我上次也看他發微博問這兒有什麼好吃的呢!”


“石大的聲音太好聽了,我就地癱倒耳朵懷孕。”


石蒲這名字蘇禮可太熟悉了,配音演員,許多大熱劇和遊戲都有他的身影,更重要的是——石蒲還配過她非常喜歡的一個白月光動漫角色。


四舍五入,石蒲也算她的半個白月光了。


於是她立刻不糾結程懿了,湊過去問:“在哪買票啊?什麼時候官宣?會預告嗎?我要是睡過頭了怎麼辦?”


“有可能不對外售票诶,”小姐妹們立刻有點蔫兒,“好像是回饋內部鐵粉,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票,後悔死了,早知道就多籤到混個超話八級了!”


蘇禮訕訕摸鼻:“那我更沒戲,我都不玩超話。”


“程總……程總好像是石大的校友,應該有渠道吧?你們誰膽子大,問問程總能不能搞點票來?”


“程懿還和石蒲認識?”蘇禮遺憾,“石大髒了。”


在遠處聽牆角的程懿:?


男人拿出手機,立刻讓何棟去安排,終於,一刻鍾後,大家圍在桌邊吃冰激凌,他剛在蘇禮身側坐下,就收到了何棟的回信。


【搞定,票兩張,26號下午三點。】


男人頗為得意地抬了抬眉尖,看向蘇禮:“我有票,去不去?”


蘇禮愣了兩秒:“石蒲的?”


他勾唇頷首。


“真的假的?什麼時候?”她18號下午可還有至關重要的面試呢。


何棟發來票根,左下角清晰地印出日期——


明晃晃的26。


男人稍事停頓,不動聲色地將手機反扣在桌面。


“18號,下午兩點。”


她應聘的時間。


第11章 騎乘


“18號……下午兩點?”


聽到程懿報出的見面會時間,蘇禮略有些錯愕地偏了偏頭,又重復問了遍。


“嗯。”男人神色不變地瞧向她,“怎麼,那天有事?”


要去別的公司這件事肯定是不能現在說的,所以她清清嗓子,搖頭笑道:“後面的安排現在怎麼說得準,我回去看看吧,如果實在不行——”


似是感覺自己被拿喬了,男人半邊眉角揚了揚,眸中閃現一絲危險的不悅,聲音壓低:“不行?”


如同一把大刀,穩準狠地架在了她脖子上。


蘇禮的假笑躍然而上:“不行的話……我就再想想辦法。”


終於滿意這個答復,男人淡漠地應下,這才收回目光。


蘇禮想起來問:“幾張票啊?”


“兩張。”


他隻回了兩個字,沒有下文,蘇禮試探地道:“我……和你嗎?”


“不然?”他像是笑了,“我送你兩張票讓你去找你前男友?”


“……”怎麼又提到賀博簡了。


這三個字對蘇禮來說是異常掃興的存在,幸好教練也在此刻從馬房中走了出來,還牽了幾匹非常英俊的馬。


她連忙起身過去,一眼就相中了一隻黑色的,摸了摸它光澤的毛發。


教練和馬沒有那麼多,大家自然是分批次學習和騎乘,教練看蘇禮的模樣,禁不住笑問:“你手邊這匹馬叫twinkle,想騎嗎?我先教你吧。”


她摸著馬的頸部和頭頂安撫,也笑:“我好像會一點。”


蘇禮沒怎麼受指導就掌控住了twinkle,看著高冷的馬匹在她的手下竟溫馴非常,甚至還能跨越障礙物,跟那邊尖叫不斷的“學前班”構成了鮮明的對比。


沒來得及上場的大家都圍在外面看,討論得興致勃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鶯的尖叫像是在殺雞,我情不自禁掏出雞籠。”


“蓓蓓的表情太醜了,像一頭吃多了的大猩猩。我他媽笑死。”


“你們看蘇禮的馬!好乖啊!”


“她騎得好吧,我看教練都沒怎麼教,怎麼會有人不僅腦子好使還有運動細胞啊?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在初學者們都被教練牽著繩慢步前行時,蘇禮已經不需要人管,駕著馬在跑道上自由來去。


少女笑起來時眉眼盈盈,微風掠過發間,長發飄搖蕩起,像色彩淡而靈透的一幅寫意畫,又仙又颯。


她繞著圍欄轉過一圈,甚至還能騰出手和學姐她們擊掌,看到有人舉起拍立得也不扭捏,大方地看向鏡頭,眼睫盛住蜜糖色的流光,在畫面中定格。


拍立得本就是將氣質美人拍得愈發氣質的工具,照片成像之後被不少直男圍攏,大呼小叫,仿佛這輩子的心動都要交代在此刻了。


直男振奮起來比女生還可怕,各式各樣的吶喊對著蘇禮的背影衝出:“缺長得像男朋友的腿部掛件嗎,天天追在你屁股後面喊蘇禮牛逼的那種!!”


……


男生們嘴炮得熱烈,旁邊一直摳指甲的周悠柔終於忍不住開口:“別吹了吧,這也就還好。”


人群有瞬間的安靜。


周悠柔完全沒意識到自己有多掃興,為了展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以及那份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繼續說:“我每個月都會去我媽的馬場練習,也經常看馬術比賽,她這個真不算什麼,你們大可不必因為她漂亮成績好就其它地方也一通亂吹,我一個半內行聽著好尷尬啊。”


“我估計她連壓浪快步和盛裝舞步都不知道是什麼吧。”


恰逢上一輪成員體驗結束,周悠柔等不及想佐證自己的話,表現欲滿滿地上了馬。


蘇禮那些入門級動作都能被吹得天上有地下無,等他們看了真正的馬術,豈不是得給她封神?周悠柔好笑地想。


先是表演了一個簡單盛裝舞步,這匹馬配合得不錯,周悠柔感受到圍攏過來的目光,頓時心生驕傲,心道那些枯燥的練習時光果然成了此刻碾壓蘇禮的資本,駕著馬奔騰得愈發快速。


蘇禮本來都要下馬了,安安穩穩待在自己的道上減速,忽然一陣風衝了過來,甚至為了展示跑步斜橫步,還直接擋在了她面前,佔了她大半個跑道。


“……”這是從哪來的drama queen。


又完成了一個跑步定後肢,周悠然感覺這兒已徹底淪為自己的主場,甚至還想試試在馬奔跑的途中快速左右側上下馬,誰料想一個得意就翻了車——


不知是哪個步驟出了問題,或是她本就是個半吊子水準,馬匹驟然受驚,朝著護欄疾馳而去。


馬場上方驟然傳來她的驚呼,蘇禮無語地揉了揉耳郭,看在這瘋子再不收手馬就要受傷的份上,蹬了幾步與周悠柔並排。


“你先提起韁繩往一邊拉,然後另一隻手抓著它的鬢毛。”


都這種時候了,周悠柔好像還把她當成潛在競爭對手似的,戴著直徑誇張的美瞳瞪了她一眼,好像她要害自己。


“隨便你,”蘇禮說,“摔下來別怪我。”


蘇禮話音剛落,馬猛地一抖,周悠柔驚呼,本能按照蘇禮的要求抓牢,這才穩住身子免於掉落。


她聽到蘇禮笑了聲,很輕,但仿佛有什麼刮過臉頰,連同背後都火燒火燎。


好丟人。


馬頭也隨著動作向一側彎曲,由於看不到面前的路,它的速度放慢了下來。


蘇禮:“別用力了,慢慢松開,摸它的肩背讓它安定。”


終於在蘇禮的指導下,馬漸漸恢復了平穩,教練也趕了過來。


裝多大的逼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周悠柔哆嗦著下馬,又被馬踹了一腳,直接在泥巴地裡滾了圈,好半天才站起來。


圍觀群眾樂得就差嗑瓜子了。


周悠柔氣個半死,所有的怒火都撒在蘇禮身上,美瞳都差點瞪出來:“不用你教我!”


蘇禮散漫地笑:“那你還不是照做了?”


“……”


怎麼說都不佔理,還要被這樣反復羞辱,周悠柔羞憤得轉身就走,以為多少會有個人來勸和,結果走出一百多米都沒人喊住她。


害得她越想越他媽委屈,還得迎風繼續走,狂風糊了滿臉,也咬牙切齒地流了一嘴的淚。


蘇禮將twinkle的繩子交還給教練,喊學姐來玩。


結果大家都在討論周悠柔的八卦: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真的要讓她這樣走嗎,她好慘,我笑得好大聲。”


“隨便吧,讓她回去找她媽唄。不是厲害嗎,還有馬場什麼的,家裡應該很有錢吧,嬌蠻任性的小公主。”


“公主個屁咧,你沒見過真公主吧,她媽就是個打掃馬場的!聽說她平時在馬場賊卑微,才能在馴馬師教別人的時候蹭到課,結果還整出優越感了。也是,平時在馬場受盡了氣,可不是得在這兒找回來嘛。”


“合著搞了半天就是個弼馬溫?!”


“你媽的,辱孫悟空了。”


“所以還是蘇禮水平好,發生意外情況還處變不驚的,不然周悠柔早他媽摔腦震蕩了。”


一見蘇禮過來,大家紛紛好奇:“慄慄,她那些舞步你是不是真不會啊?”


“會啊。”蘇禮說。


“那怎麼沒見你表演?”


蘇禮一語中的:“因為醜。”


“……確實。”


“操哈哈哈哈!”


大家笑得快把脖子撅斷。


她對舞步本身沒意見,隻是很多事要在特定場合下去做才有美感和意義,在一群新手中間駕著還不熟的馬玩舞步,確實會有種不協調的醜態。


周悠柔走後,氣氛也和諧了許多,有些人不會跟著馬的動作起伏,屁股都快被顛碎,隻能道了聲告辭然後去對面做馬殺雞。


多出來了一匹沒人騎的馬,正好是蘇禮的twinkle,她樂得接盤,摸了摸它黑色的鬢發。


在馬上沒一會,程懿又閃現到了她旁邊。


他們都屬於能控制馬匹速度的人,但很罕見的,今天居然沒有人先走或墊後,隻是並排行著,像是漫步。


繞了馬場三圈,蘇禮準備結束時,男人恰巧開口,止住她的動作。


他示意自己身下的馬:“這是剛剛受驚的那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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