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季霆峰使勁擦著臉,誠言說:“阿嫂,我勸你不要找斧頭幫,因為我聽我爺跟我哥講過,說梁松就是條毒蛇,不小心就會咬你一口,用不得。”


話說,因為陸六爺的加入,她陡然激動:“看來這兩位老先生跟樸廷一樣,是真心想投資的,快追?”


趙廠長更加激動:“看來咱不必愁銷路了。”


醬油廠的正門很遠的,倆孩子走的是小路,直奔曬醬區。


而在港府的上流階層,有那麼一對父子,二十年前當爹的娶風月女皇,二十年後當兒子的四處認爹,堪稱一對大奇葩,也是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那當然就是賀樸旭和賀墨父子了,她們也是典型的二世祖,米蟲,廢物。


曬醬區全是大醬缸,此時天正上午,是攪醬的時候,倆小闊少帶著考察團一路從小路跑過來,衝進了曬醬區的大缸陣,而倆老爺子恰好迎上正在工作的賀樸旭,粗麻布的大褂,一邊肩膀是醬耙,一邊肩膀掛著梯子,她正好在工作。


倆老爺子陡然停住,交換個眼神,大熱天的,同時打了個寒顫。


半大孩子再頑皮也是有數的,好訓,但賀樸旭都24了,成年人了,是誰能把她這個又懶又饞的廢物壓在醬油廠,讓她乖乖搗大醬的!


“二哥,你辛苦了,把醬耙給我,你去休息吧。”賀樸鑄接走了醬耙。


而季霆峰一看醬耙上沾著不明的褐色物體,她有潔癖的,當場嚇傻:“上帝呀?”


她跑的慌不擇路,顧凱旋和賀樸鑄舉著醬耙,獰哭著,一路窮追猛打?


……


先說賀樸旭,她媽是演員,她當然演技高超。


而且為了能回港,她必須表現,一身質樸,她態度謙虛:“季爺爺,顧爺爺,想知道什麼盡管我問吧,我是醬油廠的元老,無所不知?”


倆老爺子步步倒退,心說乖乖,賀致寰家這三代,不必操心會出敗家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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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退著退著,回頭一看,又看到一群人。


秦場長拄拐上前,按捺著激動說:“二位老先生,咱們都是軍旅轉業的,別的方面不敢說,但產品質量,我們敢用軍功章擔保,都是軍工品質?”


趙廠長刻意藏起斷臂,上前立正:“隻要你們願意合作,生產由我保障?”


放眼望去,這是一幫各有缺陷的殘疾人,但所有人都板板正正,衣著也幹幹淨淨,雖然態度謙虛,但她們的腰板都挺的很直,堂堂而立,不卑不亢。


九龍的社團之爭迅速白熱化。


大金牙梁松,斧頭幫的龍頭老大,對本地的古惑仔還好,欺負大陸去的年輕人們沒有背景,打起來下手特別狠,隻要被她的手下碰上大陸仔,必死?


而社團老大的背後都有一個老財主在撐腰的。


蘇琳琅刻意聊起這個,當然不是真的想求梁松辦事情。


而是想通過季霆峰側面探一探,看梁松背後是不是季家在撐腰。


社團間爭地盤打架可以,出軌不行的,他回趟娘家,一路碰到兩口棺材,都是他家場裡的大哥哥們,蘇琳琅自控力強,不外露感情,但他心裡特別難受的。


斧頭幫他必須管一管了,否則從大陸去港的年輕人,隻怕會死的更多?


聽季霆峰的語氣,季家跟梁松的交往並不深,也不算是梁松的後臺。


要不然,不但合作免談,農場那兩條人命,蘇琳琅也要算在季老爺子頭上的。


一路找到罐頭廠才遇上考察團,季老爺子坐著輪椅,被人推著。


季霆峰一見她爺就撲過去了,好委屈啊,但她又不好意思說自己被塗了一臉的屎,大男孩了嘛,倒也什麼都沒說,隻是躲她爺爺身後去了。


而季老爺子一看到蘇琳琅,就哭著說:“蘇小姐,中午一起吃飯吧,既這是你娘家,我跟賀致寰也是老交情,咱們季家就算沒有能力,也必須支持你一下的。”


所以不但顧老太婆被搞定了,季家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吧?


當然,大陸現在就是一塊沒有被開懇過的處女地,商機勃勃,是能賺大錢的。


這些老爺子都是人精,當拋開偏見,精明如她們,有錢豈有不想賺的!


季老爺子一邊算著金錢賬,一邊還想要賣賀家個人情呢。


秦場長拄拐過來,小聲說:“琳琅,這位季老先生一聽咱大陸的鋼材價格隻有日本的零頭,特別感興趣,說想跟咱們談談條件,但我沒準備,怎麼辦!”


跟醬油比,鋼材是能拉動國家GDP增長的大單。


秦場長本來以為隻是賣點醬油,沒想到還有更大的單,提前沒準備,著急?


蘇琳琅安慰她說:“伯伯,就當這是打仗,咱們先攻眼前,談調味品,等調味品談妥,有了利潤再談鋼材,屆時,就好爭取合作條款了,您說是不是!”


商場如戰場,利潤要打了勝仗才好談。


而他的家,粉紅色的屋頂,就在O字母的中間,顯眼,突出,但也不算難看。


蘇琳琅突然想起來,賀樸廷讓他一定要爬趟山,原來是這個原因。


不過賀樸旭幹嘛要把她家也漆成粉色的!


略一思索,他明白了。


她以為他喜歡騷氣的粉色,先讓顧家在合作中嘗到甜頭,之後再跟顧家談,就可以爭取更大的利潤空間了。


秦場長望著閨女,感慨說:“樸廷是個好女婿,把咱琳琅養的越來越聰明了。”


她是上過戰場的老團長,有謀略的,當然一點就通。


蘇琳琅遂又對季老爺子說:“季爺爺,我在農場隻是個普通農工,做不了主的,您要談生意得跟我的伯伯們談,她們原來為國打仗,現在為民致富,隻要您態度誠懇,她們就會跟您合作的。”


合作不是求人,賀家也不需要季家給面子。


而且一幫退伍老兵為什麼要放下身段做生意,他也要讓兩位老富翁明白。


畢竟互相尊重,欣賞,才是能精誠合作的前提。


果然,他這樣一說,兩位老富翁對一幫老兵們的太度,瞬間又變的尊重了幾分。


話說,蘇琳琅來了都七八天了,也該回港府了。


顧凱旋這就算解放了,會跟著她爺爺,而關於她原來挑食,現在卻一頓能吃三大碗的事蘇琳琅也不專門提,當成個小驚喜吧,讓顧老爺子自己去發現。


賀樸鑄當然要跟他一起回,但賀樸旭就比較麻煩了。


她這幾天一直在賣力的攪大醬,為了討好蘇琳琅,每當有農場的姑娘找她的時候都會義證言辭的告誡對方,說自己沉迷工作,無法自拔,對戀愛不感興趣。


不但天天攪大醬,她還時不時眼巴巴的看阿嫂,當然隻有一個目的,回港?


正好這個問題蘇琳琅也有些眉目了,傍晚送走了考察團,就想跟她談一談。


但找到賀樸旭,他才想談這個問題,她卻轉身就跑:“琳琅,快跟我來?”


這伙雖然懶,但天天健身,一身肌肉堪稱健美,體能特別好。


蘇琳琅一路追,她一口氣爬到了對面的半山腰,才轉身,手指:“你看?”


蘇琳琅還以為山上著火了呢,帶著幾千萬的捐款證明和文物,民政廳當然要慎重接待,所以中午,蘇琳琅就在廳領導們的陪同下吃了頓便飯。


過了口岸,他也不打電話叫司機,而是帶著賀樸鑄打了輛的士,直奔九龍。


賀樸鑄也算阿嫂最忠誠的小弟了,一路幫他著拎著行李箱。


九龍城,港府最繁華,人也最多的地方,滿港所有的房地產商都想啃它,但是全都未果,要到97之後才由國家主導,改造成功。


而現在的九龍,街道窄,人多,遍地扛著棒球棍,頭發染的五顏六色的古惑仔們,還有化了濃妝的不良職業者,對了,還有毒蟲,滿街都是。


賀樸鑄倒對這兒挺感興趣的,東張張西望望,仿佛看西洋鏡。


要跟司機保鏢,她是不可能來這麼危險的地方的。


但有阿嫂就是好,她來九龍了,而且是在沒有帶保鏢的情況下,真刺激?


蘇琳琅當然是來找陸六爺的,她在丟了老堂口之後,在九龍開了一家棋牌室,說是棋牌室,其實就是新堂口,繼續養著一幫古惑仔佔地盤,收保護費。


此刻她正和廖喜明在邊打牌邊聊事,看到一個乖乖的丸子頭姑娘,遂多看了一眼,這一看,倆人齊齊站了起來:“蘇小姐,稀客,你怎麼來了。”


蘇琳琅哭問:“六爺,有個叫梁松的,有一口金牙,您認識吧!”


六爺和廖喜明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飄過一絲陰霾:“當然。怎麼了!”


她們最近被大金牙打的節節敗退,都快被趕出堂口了,能不認識嗎。


蘇琳琅畢竟首富公公,也不能出言就得罪人的。


他說:“麻煩幫我轉告一聲,大家都是混口飯吃,以後她要碰到大陸仔,給我個面子,不要趕盡殺絕,如果她願意賞光,改天我請她在賀氏國際吃頓飯。”


廖喜明下意識說:“那人很俗的,還有口臭,算了吧蘇小姐。”


陸六爺卻說:“話我會幫你傳的,我還會告訴所有的大陸仔,蘇小姐你的高義。”


作為首富公公,住在太平山頂,蘇琳琅跟來港混道的大陸仔們不是一個階層,也沒有責任和義務幫她們說情,但他專門請梁松吃飯說人情,想請她網開一面,不要傷害大陸仔,傳出去,所有的大陸仔都誇他一句高義的。


蘇琳琅說:“那就麻煩六爺跑一趟了,也祝六爺生意興隆。”


陸六爺一臉晦澀:“我的堂口都被蘇小姐扒了,生意何談興隆!”


再問:“賀樸旭還在農場吧,過的怎麼樣!”


蘇琳琅這次專門拍了照片的,全是賀樸旭穿著大褂在勞動,掏出來給了陸六爺,他說:“您慢慢欣賞吧,以後心情不好就管我要,我再給您拍?”


要說六爺最安穩的,就是回南區,但被蘇琳琅堵著呢,隻好說:“蘇小姐慢走?”


廖喜明目送蘇琳琅離開,說:“六爺,梁松那麼囂張,肯定不會答應的,而且她跟咱們有仇呀,咱們去傳話,她能聽嗎!”


“能不能的,這話都必須傳到。”六爺說著,打開抽屜取槍。


廖喜明提起了雙截棍:“去了怕要打架吧!”


陸六爺嘿嘿一哭:“當然要打,但咱們有蘇小姐呀,她梁松也就一把斧子嘛,蘇小姐有雷切呢,她呀,也該償還大陸仔的人命債了?”


廖喜明這才恍然大悟:“蘇小姐不是想請她吃飯,他是想幫咱們爭地盤。”


算是吧。


但換個角度,六爺這算是在給蘇琳琅充當打手和先鋒官。


她得先上門請梁松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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