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而在鍾粹宮,被程婉蘊親自發話留牌子的富察舒和、兆時晴卻都不約而同地遭受了其他秀女們的孤立與針對,等候復選的日子過得也有些不順當。


第149章 筆試


  不僅程婉蘊以為邱氏是德妃圈中要給十四阿哥的,就連十四阿哥本人都誤以為是如此,他的嫡福晉完顏氏為此好幾天給他臉子瞧,大腿都快被自家福晉掐青了。


  十四進了永和宮就舔著臉問了:“額娘,我這添一個側福晉緊夠了,再添個格格是不是多了點兒啊?”他府裡現在有一個側福晉兩個格格了,加上福晉完顏氏還算得他的意,那邱氏他也叫太監去替他瞅了眼,聽說生得很是美貌,再秀女裡頭顏色不俗,但是……他不大想下完顏氏的面子。


  德妃被他氣笑了:“臭小子,你倒是想得美。”


  不過這正是德妃刻意為之,這樣她先前召見邱氏、隨後將這個人神不知鬼不覺遞到皇上面前,這才不起眼,也不會疑到她身上。


  十四沒個正形地歪在涼榻上,抓了串葡萄一個一個揪下來往嘴裡塞,德妃還再一旁溺愛地給兒子打扇子,就見十四砸吧砸吧回過味兒來:“敢情不是給我的?噢……那您這也……太賢惠了點。”額娘這是又要給皇阿瑪添個可人啊?


  “去去去!淨胡說了!”德妃聽了拿扇子把兒子從涼榻上趕了起來,“趕緊出宮去,太陽都要下山了,還混在額娘這兒呢。”


  十四笑嘻嘻地跳了起來:“您就別賣關子了。”


  “額娘自有妙用,你別操心了,反正你隻管讓完顏氏把心放在肚子裡就是了,本宮可不是那等愛磋磨人的婆母。”德妃微笑著讓身邊的大太監送十四阿哥出宮。


  十四回去跟完顏氏這麼一說,等十四又出門去了八爺府報道,完顏氏便撇了撇嘴,自個也一甩帕子抱著剛滿百日不久的親兒子回娘家了。


  德妃娘娘也真是的,還說自己不愛磋磨人呢,十四阿哥的長子弘春就是側福晉舒舒覺羅氏生的,這會兒她剛生完十四阿哥的次子弘明,才剛剛仨月呢,弘明百日宴才過了多久,這就急哄哄要給添側福晉了呢。


  更別提四福晉了,四阿哥的長子弘暉是六月六日沒的,九月就指了個鈕祜祿氏的格格進了四爺府,那可是出身滿洲上三旗的格格,聽說原本是要直接指側福晉的,四爺顧念著四福晉死活也不肯,德妃娘娘被他氣得晚膳都沒用,為此十四爺還跟四爺吵了一架,怪他不敬生母,還鬧到皇上面前,但四爺是什麼人,給皇上德妃請了罪,愣是死扛著!被皇上怒斥“喜怒無常!”狗脾氣,這個戳子蓋得有些重了,德妃又連忙打圓場。


  這事兒在皇上那兒不了了之,結果四爺回頭還冷言冷語把十四爺懟得面皮青紫,最後竟然沒吵過自家四哥,回了府還嘟嘟囔囔、氣得跟那驢子似的滿院子裡轉圈。


  完顏氏這才知道,這裡頭還有這麼一樁公案呢。


  她心想,四爺幹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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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這個鈕祜祿氏依舊沒擋住,還是以格格的身份進了四貝勒府,而四福晉失了個養到八歲的嫡長子,心氣都快散了,還得強顏歡笑謝德妃娘娘的恩典呢。


  比起德妃對四福晉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挑剔萬分,完顏氏對這個四嫂心裡是拜服的,烏拉那拉氏為人大方溫和,對她這個妯娌也多有照拂,哪怕四爺跟十四關系僵得很,她也不會將爺們之間的火氣撒在她身上。


  比起四嫂,八嫂就小氣多了。


  去年正月裡各兄弟家吃年酒,完顏氏不慎跟八福晉撞了衫,那可真是不得了了,八福晉恨不得當場把衣裳扒下來似的,也把完顏氏氣得夠嗆。


  怎麼著,她穿得,她就穿不得了?都是一樣的皇子福晉,她真以為自個高貴到哪兒去了?不過是個破落戶也好擠兌她呢!完顏氏越發想得遠了。


  等回了完顏府,完顏氏與母親愛新覺羅氏關上門來抱怨了好一大通,她母親是宗室之女,自然硬氣,也恨恨地幫腔道:“果真是包衣家養出來的小家子氣。”


  完顏氏把一肚子苦水吐完了,這才有興致問起家裡選秀的事來:“堂妹不是今年參選麼?今日該都選完了吧?可是留了牌子?”


  她高祖父博爾晉得封一等男爵,後來娶了穆爾哈齊的第八女為妻,家裡便算是皇親國戚了,後來她祖父襲了二等輕車都尉,她第四個祖叔父則襲了高祖父的一等男爵位。


  她如今說的這個堂妹,便是祖叔父那一支的,算是嫡出。


  “早選完了,留了牌子,住著鍾粹宮呢,你堂伯母早上還過來說呢,想請你進宮託德妃娘娘給照拂照拂。”愛新覺羅氏笑著道,“也不知她的運道如何,若是配了皇阿哥也好,你以後也多個說話的人。”


  雖說沒怎麼見過,也出了三服了,但好歹都是一個祖宗的,完顏氏笑道:“可不是,女兒也是這樣盼著呢,明兒女兒就遞牌子進宮去,您放心吧,指定不能讓咱們完顏家的格格叫人欺負了。”


  在娘家又坐了會兒,完顏氏便神清氣爽地回了十四阿哥府,這會兒十四阿哥都還沒回來呢,完顏氏也不指望他,直接讓太監給永和宮遞個話兒,明兒進宮請安。


  鍾粹宮裡,十四福晉的堂姊妹完顏氏正好跟富察氏分了一個院子住,她是滿洲鑲紅旗人,初選時排在後頭幾日閱看,兩人之前並沒有打過照面,而後頭幾日太子嫔娘娘似乎不再那麼嚴苛,有點廣撒網的意味,隻要是看得順眼的都圈了不少,她也是那會兒被太子嫔娘娘圈中的。


  她被圈中遠沒有第三日頭一個被圈中的富察氏那樣令人側目,因此進了鍾粹宮後,得知住在對門的是富察氏,不免有些好奇,但隻頭一日相互見禮後,便恪守規矩,沒有私下串門,交情淺淺,不過一面之緣。


  她進了宮不久就得了永和宮傳召,十四福晉也在,德妃不過是成全小兒媳婦的心關照關照,略說了兩句話,就讓十四福晉和她單獨相見了。


  從永和宮回來後好幾日,她再也沒有得到傳召,家裡原本是期望她能選上十五阿哥或是十六阿哥的福晉的,但王嫔娘娘似乎並不屬意她,反而將鍾粹宮裡所有姓瓜爾佳氏的秀女都看了個遍,她除了聽嬤嬤教些規矩,漸漸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但因她有個當皇子福晉的堂姐,鍾粹宮的秀女們倒不敢小瞧她,對她也很客氣。而對宮裡無人的富察氏和兆氏就不是這樣了。


  秀女們對富察氏還好,至少忌憚她有個尚書伯父,即便針對也不敢擺到明面上來,頂多便是背地裡議論她、諷刺她,當面也沒個好臉色,故意糾集起來疏遠她、不理會她罷了。


  而兆氏出身爾爾,又是漢軍旗的,捉弄起來便厲害多了。


  出門一趟,不僅花盆底被人動了手腳走兩步就崴了腳,還有在屋子裡好好坐著,突然從天而降的大蜘蛛掉在身上,或是有人收買了太監和管事嬤嬤,在她一日三餐裡動手腳,將人鬧得夜不能寐、食不能咽,這就是為何當年王嫔會那樣感激婉荷了。


  王嫔在宮裡沒有靠山,又貌美至極,自然被人視作眼中釘,而婉荷有個在東宮裡受寵的姐姐,有程婉蘊的打點,自然過得更舒服,有她幫扶保護在先,王嫔才能安然度過等候復選那段日子,否則被折騰病了,便隻能挪出去了,還選什麼呢?真要如此,當年的王嫔也隻能將苦水往肚子裡咽,宮裡隻會說,這是她“沒福”。


  兆氏默默忍受了幾日,實在受不了了,想著大不了就選不上出宮,當第二次傳膳太監送進來冰涼透頂的膳食,還有人在她屋子門前潑混了菜油的水,希望她出門摔倒時,她躲在門背後,等那人一潑水,就踹開門將手裡的條凳扔了出去。


  她雖然長了個好欺負的娃娃臉,但卻是個力大無窮、天天在家搬木材鋸木頭的非一般漢女,因此扔出去的條凳非常精準地將那個太監砸了個正著,她叉著腰站在門口放出話來:“誰再敢來欺負我,等著瞧!叫我逮住,有一個打一個!反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們且試試吧!”


  院子裡頓時一片安靜,後來兆氏粗蠻無理的名氣就此傳了出去,東宮遲遲沒有傳召,兆氏心裡也知道,這就是那起子歪門邪道的人想要達成的目的,她反抗也不是,不反抗也不是,總歸就是想毀了她罷了。


  兆氏咬著唇,躲在屋子裡哭了一通,委屈的是她沒有解決的法子,還是覺著憋屈,而不是不能進宮了——她是家裡最小的女兒,她阿瑪生了五個兒子才得了她,因此並不強求她進宮一步登天,出了宮家人依舊會接納她、愛護她。


  這是她最後的底氣,兆氏心想,不進宮就不進宮,不稀罕了。


  就在她自個都放棄的時候,東宮的太監來了,是個瘦巴巴幹條條的太監,卻穿著總管太監的紫衣,笑眯眯對她道:“太子嫔娘娘傳召,請兆格格梳洗吧,奴才在外頭侯著。”


  她迷迷糊糊地站了會兒,然後發現外頭又一陣一陣的騷動,從窗子的縫隙裡偷偷望出去,就發現那東宮的總管太監還進了富察氏、完顏氏以及其他被太子嫔娘娘發話留過牌子的秀女的屋子,約莫有個七八人。


  而平日裡那些總愛擠兌她、欺負她的秀女,卻還是無人問津。


  兆氏立馬開心了,翻箱倒櫃找出來她額娘給她新做的、最漂亮的衣裳,戴上幾個兄長和嫂子為她湊份子去京城裡最好的金銀鋪子打的頭面首飾,像個插滿了華麗羽毛的小公雞,昂首挺胸就出來了。


  然後她就發現,她是裡頭打扮得最花枝招展的,家世最好的富察氏,頭上全是自己揉捻出來的通草花簪子,衣裳也樸素,淡粉的錦緞底子,暗紋繡的梅蘭竹菊,再趁著富察氏通身溫和安定的氣度,真是清風入懷一般的人啊。


  完顏氏雖然也打扮得很精致,但人家用的都是寶石,碧璽啊、瑪瑙啊,就顯得華而不俗。兆氏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赤金簪子,又有些忐忑了,想回去換吧,人家公公已經發話要走了,於是這點忐忑就一直跟隨著她到了毓慶宮。


  太子嫔娘娘接見她們的地方在毓慶宮後殿後罩房,聽說這就是太子嫔娘娘自打入宮以來一直住的地方,兆氏和其他秀女都有些緊張與好奇,她們有的人之前也受到翊坤宮和永和宮的傳召,見過宜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住的宮殿,很寬大、很漂亮,宜妃娘娘喜好華美,翊坤宮各色稀罕的物件、御賜的珍稀是最多的,永和宮便低調儉樸很多。


  那毓慶宮呢,一路走來,毓慶宮並不如她們想象中那麼大,還顯得有些舊了,讓她們竟然生出了一點點失望來,但走到後罩房院子外頭,她們就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了。


  各種各樣、高低錯落的花、樹木幾乎將甬道兩邊全都佔滿了,花攀折著樹枝,幾乎連成了一道一道拱門,所有屬於宮殿的威嚴與寬厚在這兒似乎都被濃淡相宜的花色柔和了。


  進了院子,更是滿眼都是花。


  院子裡還有點心的香甜氣息,還有淡淡悠然茶香,兆氏本來忐忑緊張的心,隨著進了後罩房,反倒被安撫了,她克制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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