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劉主簿聽她們說明來意後,也是大吃一驚,隨即道:“蓟州府那邊的確有送來徵軍糧的文書,不過我並未見過那文書,徵糧令一直收在縣令那裡。”


  縣令一直握著文書不肯拿與劉主簿歸檔,這無疑是又驗證了縣令的反心。


  樊長玉和王夫人離開了劉家,皆是一臉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沒有徵糧書,那所有的希望就隻能放在何師爺身上了。


  王夫人有些難過地道:“天殺的縣令帶著錢糧投了反王,那些谷種都被搶幹淨的農人拿什麼過活啊!”


  樊長玉看了一眼日頭,心說不知俞淺淺那頭帶人抓到了何師爺沒。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她腦子裡突然竄過另一個念頭。


  她看向王夫人,說:“嬸嬸,我們要不直接把縣令綁了?”


  王夫人眼眶裡的紅意還沒褪去,看著眼前這乖乖巧巧的閨女,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第46章


  臨安鎮。


  謝徵賣完豬肉,皺著眉用帕子擦幹淨手。


  隨即才撩眼皮掃了一眼日頭,發現已臨近中午,好看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臨安鎮去縣城又不遠,她何故去了這般久?


  謝徵關上鋪子門,途經瓦市時,瞧見一胡商擺在攤位上賣的各類動物皮毛和一些皮質成品,他目光落在了其中一對護腕上。


  胡商見他盯著那護腕看,吆喝了聲:“公子要買護腕嗎?這護腕是鹿皮的,委實是好東西,不過公子用的話……小了些,我這裡還有獐子皮的制的,公子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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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著就撿起一旁大了好幾個號的護腕遞給謝徵。


  謝徵卻沒接,拿起那鹿皮制的護腕看了看,抬手輕輕一握,似在憑著記憶比劃大小,片刻後對那胡商道:“就這個。”


  他結了賬拿起護腕正要離去,卻聽得一旁的茶舍裡幾個人在長籲短嘆。


  “可憐了馬家村那幾十條人命了,那些當官的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隻盼那秀才逃出去了,能把這些狗官幹的好事都捅出去!”


  謝徵駐足朝那邊看去,胡商見他似乎對那幾人說的事有興趣,嘆了口氣道:“是馬家村的慘案,村裡有個書生忍不了官府這般殘暴徵糧,要帶著全村人去蓟州府衙跪請給農人留些谷種,那一村子的人怕叫官府的人察覺,昨天夜裡出發,今早卻被人發現全在官道上遇了害,村民盡數被砍殺,那書生不見蹤影,不知被活抓了回去,還是逃出去了。”


  謝徵眼底寒芒一閃而過,問:“那村子裡的人是被官府所殺?”


  胡商道:“大伙兒都猜測是,畢竟都是些一窮二白的莊稼人,山賊便是要劫道,那也是劫富人,總不能專程堵在那裡,殺幾十個窮人隻為了磨刀吧?”


  “說來也是奇了怪了,馬家村人一死,通往蓟州府的幾條道就都叫山匪給封了,怎有這般巧的事?不就是怕有人去蓟州府告狀?馬家村鄰村的莊稼漢們都已經拿起家伙說要去投崇州的反王了。”


  胡商說著也是不住地搖頭,他本非大胤人,走南闖北隻為做些皮毛生意,但同為底層百姓,聽到這樣的慘案,難免還是唏噓。


  謝徵則是長眉緊鎖,他是掌權者,自然看出了不對勁兒。


  馬家村的慘案,像是有人在故意逼反清平縣的百姓一樣。


  那個書生若是沒死,逃出去了必會將那場屠戮捅到蓟州府乃至京城去。


  官府為了徵糧,逼得百姓沒活路,百姓在縣衙跪了縣令不予理會,轉而打算去州府跪,卻在半道上被人屠殺,任誰聽了這樣一樁慘案,都隻恨不能將官府那些人挫骨揚灰。


  慘案能激起世人的憤怒,逼反清平縣的百姓,無疑又是對朝廷軍事上的打擊。


  想到泰州徵糧傳出的那些慘案,謝徵眸中寒意更甚。


  徵糧鬧出的所有慘案,似乎都有人在背後故意推波助瀾。


  而受益者,無疑也隻有崇州反賊了。


  -


  蓟州府。


  魏宣坐在主位上,一臉不耐看著底下人清點各郡縣徵上來的糧草。


  很快就有親衛上報:“將軍,清平縣徵的糧還沒送來。”


  魏宣本就不好的心情這會兒更是差到了極點,一腳踹開跟前的矮幾,大罵道:“區區一縣令,也敢違抗我的軍令?”


  他提劍起身:“來人!點兵!隨我去清平縣親自徵糧!”


  恰在此時,又有一斥候急衝了進來,“報——燕州八百裡加急!”


  魏宣面色不愉,燕州隻是個倚靠燕山的窮山惡水之地,乃他貶謫謝徵舊部之地,能有什麼急報?


  展開信件,瞧見上邊熟悉的字跡時,他渾身的血都在這一瞬間逆湧。


  親衛不知自家將軍何故一下子臉色難看成了這樣,下一秒卻見魏宣忽而拔劍狠狠將被他踹翻的那幾案砍做兩半,目眦欲裂:“他沒死!他故意等到此時才露面,不就是看我打了敗仗,想借此羞辱於我!”


  親信撿起被他扔在地上的那張信紙,瞧見上邊遒勁狷狂的字跡,以及落款處那“謝九衡”三字,亦是大駭。


  大胤武安侯,姓謝,名徵,字九衡。


  這字是他的老師陶太傅取的,陶太傅說“徵”字太過戾氣,怕他冒進求成,取“九衡”為字壓一壓,旁人做事隻需三思,他行事,最好是九番衡量。


  這麼多年,謝徵也的確未負陶太傅所託,在戰場上從未冒進過,雖是少年成名,穩重卻不遜於老將。


  親衛是魏宣心腹,自然也知曉魏家父子在崇州戰場上設計武安侯一事。


  他當即道:“武安侯潛伏至今,必然暗中養精蓄銳,以圖抱當日之仇。他在信上讓您退守徽州看好西北門戶,以防外敵,指不定是奸計,西北之地不宜久留!丞相的調令不日便會抵達,將軍先行回京才是上策!”


  魏宣一把拎起親衛的衣領,惡狠狠道:“老子怕他?”


  親衛知道魏宣處處都喜同武安侯比,尤其見不得旁人說他不如武安侯,此刻卻也顧不得觸他逆鱗了,懇切道:“將軍莫要爭這一時之氣!西北已亂成了這般,徽州剩下的那七萬將士,又是武安侯一手帶出來的,武安侯身死,他們以為武安侯命喪崇州反賊之手,為替武安侯報仇聽您調遣罷了,武安侯如今還活著,咱們在西北就是武安侯刀下魚肉!”


  魏宣哪能不知親衛說的這些是事實,可越是明白,心中才越是窩火,他從小就被這麼個人壓著一頭,謝徵就是扎進他眼裡的一根釘子。


  這根釘子不拔.出來,他這輩子都不得舒坦。


  可最終魏宣還是不得不暫服這個軟,帶著兩千親兵怒氣衝衝離開了蓟州府。


  賀敬元在府上聞得此事時,長嘆一聲,半是欣慰,又半是慚愧。


  欣慰那位聞名天下的“殺將”,隻是對異族狠,對大胤百姓卻還心懷仁心。


  又慚愧於自己身為一方父母官,卻任魏宣將蓟州百姓逼到了這份上。


  鄭文常請示他:“大人,徵上來的那些軍糧如何處置?”


  賀敬元道:“谷種都還與農人,立了春,不可耽擱來年耕種。”


  鄭文常應是。


  賀敬元問:“聽聞有一縣並未徵糧上來,可知是哪一縣?”


  鄭文常答:“清平縣。”


  再次聽到這個地名,賀敬元目光一沉,道:“縣令崔守德是個鼠膽之輩,豈敢不徵糧上來?此事怕是有些蹊蹺,你帶人去查一查。”


  鄭文常剛要抱拳,忽有侍衛匆匆進門道:“大人,不好了,府衙前有一書生擊鼓鳴冤,做詩痛罵官府強徵軍糧,屠盡田間莊稼漢,現已鬧得滿城風雨了!”


  賀敬元和鄭文常具是一驚。


  鄭文常忙抱拳道:“屬下得了大人的令後,一直派人盯著魏宣手底下的去徵糧的那些兵卒,並未發現他們殺人搶糧。”


  賀敬元隻吩咐那侍衛:“把人帶來我問問話。”


  侍衛領命出去。


  -


  清平縣。


  樊長玉提議的綁縣令一計,毫無疑問地被王夫人否決了,她無奈道:“縣衙的衙役零零總總算下來,也有百來人,如何綁得了縣令?”


  樊長玉怕嚇到王夫人,垂著腦袋沒吱聲,想的卻是,管他多少人,這些人總不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跟著縣令,縣令總有落單的時候。


  王夫人還要說什麼,前方街頭卻傳來一片喧哗聲。


  一隊如狼似虎的官兵押著一眾五花大綁的人遊街而過,樊長玉看清那些人身上的服飾,大驚:“那不是溢香樓的伙計麼!”


  王夫人心中也是一個咯噔:“縣令這麼快就要下手了?”


  樊長玉沒在被押解的人裡瞧見俞淺淺,疾步上前擠到圍觀的人群裡去瞧。


  邊上圍觀的百姓亦是議論紛紛:“怎地溢香樓的廚子伙計都被抓了?”


  “聽說是溢香樓的飯菜吃死了人,那家人抬著棺材去溢香樓門口鬧事後,官府為了查案這才封了溢香樓,把樓裡的伙計都帶回去審問。”


  樊長玉踮起腳尖往官兵押送的隊伍裡看,總算是瞧見了被綁住雙手走在中間的俞淺淺,俞淺淺也看到了她,不動聲色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莫要過去,張嘴無聲地吐出兩個字。


  樊長玉從她嘴形辨出她說的那兩個字是“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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