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這年月結了婚的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兩三個正常,四五個也不嫌多。誰肚子上不是松松垮垮一片橫紋肌斷裂的棕色暗紋。


  還有下垂的乳房。


  澡堂子裡本是有哗哗的白噪音的,周圍人原本沒注意她們在說什麼。她兩個聲音高起來,引得旁邊的人也看過來。


  喬薇說:“我知道你是小姑娘,但是你們小姑娘也別就仗著年輕看不上我們這些已婚婦女。妊娠紋怎麼了,誰生完孩子沒有一肚皮的妊娠紋?除非你不生。小林,你是將來結婚後不打算生孩子嗎?”


  喬薇凝視著林夕夕,等她一個回答。


  林夕夕被噎住。


  不可能說“不生”,別說與這時代的主流觀念相違背,就是跟林夕夕本人的觀念都是相悖的。


  文中林夕夕後來一直生一直生,牢牢綁定了嚴磊。


  現在可叫她怎麼回答?


  林夕夕對喬薇發動身體羞辱的時候,喬薇其實都還沒生氣。


  這如花似玉小姑娘骨子裡是個老太太啊,她的三觀整個跟喬薇差著時代呢。


  喬薇不可能去跟街上一個白發蒼蒼老太太辯三觀爭輸贏的。


  但喬薇忽然想起來林夕夕給嚴磊生了很多孩子,後來他們兩個人的家裡非常熱鬧。


  在這種喧哗熱鬧中,文中偶爾帶過一筆“嚴湘在屋角安靜地看著”。


  想起了這些細節,突然之間,喬薇就生氣了——原本被病痛和生死磋磨得很佛性的女人,居然突然就開始生起氣來。


  所以才反擊了林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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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團長兩口子還琢磨著在軍營裡給林夕夕找個對象結婚呢,哪能說什麼“不打算生”。


  澡堂子、公共廁所還有食堂,都是女人非常重要的社交場所。今天要是林夕夕說一句“我不生”,明天就能通過這些女人的嘴傳遍整個大院。到時候還怎麼給她介紹對象。人家不得退避三尺啊。


  楊大姐替林夕夕說:“要結婚,那當然就得生了。這還用說。”


  “那就是了。所以小林也別嘲笑我們已婚已育婦女肚皮醜。”她說,“你隻是時候未到,等到了,你也會有。”


  周圍離得近的幾個女人聽明白了,已經衝著林夕夕方向翻白眼了。


  但林夕夕主動發起進攻,喬薇現在才隻是自衛防守而已。


  因為想到了書中的嚴湘,喬薇的情緒受原主的影響起了波動。自衛防守完之後,她開始反攻了。


  “你們小姑娘,雖然年輕貌美,但也別張嘴就是我愛人嫌棄不嫌棄我肚皮醜。女人生孩子難道孩子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那是和愛人一起生的。我們懷胎十月,撐壞了肚皮,他們的男的一點都不能替我們分擔。憑什麼嫌棄我們肚皮上的紋?再說了,結了婚的男人嫌棄自己老婆是想幹嘛?想跟你這樣的小姑娘好嗎?”


  林夕夕是村中一枝花,年輕漂亮。


  何況她是女主。主角都有屬於自己的光環。


  林夕夕一個農村少女,身上被世界觀加持了“曬不黑”的buff,她渾身都很白,楊大姐在她旁邊,被對比得像個黑炭。


  而且林夕夕在農村是真的的幹活的,她的體力勞動一點也不輕。大強度體力勞動使得她的身體勻稱緊實,非常健美。


  無怪乎她看到喬薇的妊娠紋會生出優越感。


  農村兵多,自然許多家屬也是農村婦女。


  如今她們的男人都出息了,又還沒老,還算年輕力壯,正是不安分的年紀。就是得防著這種年輕小姑娘。


  喬薇這麼一說,頓時周圍有幾道凌厲的目光就向林夕夕掃過去。


  林夕夕:攻擊!


  喬薇:反彈!


第16章


  楊大姐照著林夕夕胳膊甩了一巴掌:“誰生孩子肚子沒紋啊, 你舅要敢嫌棄我,看我不用擀面杖把他擀成餃子皮!就你咋呼!”


  這時候,英子扒著洗澡間和更衣室的隔牆大吼:“媽!幹嘛呢!快點來, 這有龍頭!”


  楊大姐也大吼:“來啦!你先佔住!”


  一把挾住光溜溜的五妮兒,風風火火地衝進去了,打仗似的。


  喬薇端起盆也進去了。


  洗澡間白霧繚繞, 熱氣燻人。水聲哗哗的,有認識的人說話, 都是扯著嗓子喊。一眼看過去全是人的身體。


  喬薇連大學宿舍都有獨立洗澡間, 一輩子沒進過這種傳統大澡堂, 隻覺得很新奇。


  她溜跶了一下也沒找到楊大姐和她兩個女兒在哪。但龍頭下的人換得很快,她沒一會兒就找到了沒人的龍頭。


  雖然昨天洗過盆浴,但哪有流動的水洗淋浴舒服。喬薇仰起頭哗哗地衝起來。


  林夕夕跟在喬薇身後。


  她死回來的時候家用熱水器都還沒普及到她那個三線城市,洗澡都是在廠子裡職工澡堂洗。跟眼前一個樣。她對這種大澡堂可比喬薇熟悉得多了, 也很快找到了龍頭。


  她隔著人的縫隙一邊洗澡一邊盯著喬薇。但是喬薇沒什麼可疑的地方, 就是正常的洗澡。


  林夕夕有點氣餒。


  要洗頭,又發現自己沒有肥皂。舅舅家切片的肥皂隻帶了兩片, 舅舅那邊一片,這邊這片在舅媽手裡。


  這討厭的年代,連蜂花洗發水都沒有。


  林夕夕抹了把臉,不得不去找楊大姐。因為人太多不好找,她隻能大聲地喊“妗子”、“妗子”!


  很快找到了楊大姐跟她要肥皂片。楊大姐說:“你快點, 用完給我拿回來。”


  楊大姐這邊一大兩小三個人共用一個水龍頭, 三個人都得洗頭洗身體的。


  林夕夕應了, 拿著肥皂片回去自己的水龍頭, 忽然心中一動。


  男的洗澡都快,尤其是部隊的男的, 對吧。


  她飛快地洗起頭發來……


  喬薇洗熱水得很痛快,就是肥皂讓她感覺不夠好。


  等洗完了,人稍微少了些,眼睛一掃就看見了楊大姐在遠處一個龍頭下。她給五妮兒洗完頭,又和英子互相搓背。五妮兒趴在地上摳地板上的馬賽克。


  喬薇擰了毛巾,把頭發和身體都擦幹,跟楊大姐打聲招呼:“我先出去了。”


  楊大姐看了眼五妮兒,有心想讓喬薇先幫著把五妮兒帶出去。但又想到喬薇一貫的冷淡為人,嘴唇動了動又作罷,沒張這個嘴。


  但喬薇在醫院裡生活了挺長的時間,病房裡最見人性幽微。楊大姐雖然沒開這個口,但她的眼神、表情喬薇都看懂了。


  這大姐幫著看了好幾天嚴湘呢。喬薇主動說:“五妮兒洗完了吧?要不然跟我出去?”


  楊大姐臉上露出了笑容,忙投了搓背的毛巾,擰幹給五妮兒擦幹了把她推給了喬薇:“給她穿上衣服帶出去交給她爸就行,她爸洗澡快。”


  喬薇應了,牽著五妮兒出去了。


  嚴團長愛人一直是個冷淡的人,臉總陰著,也不愛理人,尤其不愛理農村出來的人。英子不太喜歡她,也有點怕她。


  她抱怨說:“夕夕姐哪去了,真是的。”


  剛才楊大姐給五妮兒洗完,就想看看林夕夕洗完沒有,洗完就讓林夕夕先帶五妮兒出去。結果沒找到林夕夕,不知哪去了。


  洗完出去了居然也不打聲招呼。


  楊大姐心裡也有點不痛快。


  喬薇也發現沒有瞧見林夕夕,她給五妮兒穿衣服順口問了句林夕夕哪裡去了,五妮兒:“不道不道不道……”


  一邊說一邊使勁地搖頭,讓頭發飛起來,咯咯咯笑。


  逗得喬薇也直笑。


  喬薇給自己和五妮兒都穿好衣服,領著她從澡堂子裡出來。


  澡堂子外頭有三三兩兩的人扎堆聊天,基本都是男的。


  住在大院的人都是洗完就自己回家了。在澡堂子外面等家人的都是住在老家屬區的人。男的洗澡快,先出來在樹蔭下牆根下等家屬。


  喬薇一眼就看見了趙團長和嚴磊。


  趙團長穿了件白色工字背心,嚴磊換了件幹淨的灰綠色短袖圓領衫,一看就是部隊的訓練服。


  胸肌背肌,肱二頭肌,把訓練服給撐得滿滿的。


  有股子彪悍之氣。


  嚴湘當然也在,就蹲在一邊低著頭好像在看螞蟻。而在澡堂裡找不到的林夕夕,赫然就蹲在嚴湘旁邊,好像在陪嚴湘玩。


  喬薇嘴角抽了抽。


  怪不得裡面找不到她,原來早早地就出來想接近嚴磊了。


  


  原文裡林夕夕沒有任何感情就和嚴磊領了結婚證,先婚後愛,最開始就是通過細心照顧嚴湘慢慢打開嚴磊的心門的。


  原文的這個時間點,昨天喬薇應該死了,而嚴磊在省會處理她的後事根本沒回來。嚴湘被丟在了趙團長家,早知道喬薇之死的重生女主林夕夕趁機對嚴湘各種討好,提前讓嚴湘先接納她。


  想當後媽的執念真強啊,這就出來立“愛孩子”人設了。


  喬薇領著五妮兒過去。趙團長還唷了一聲:“怎麼讓你喬姨領出來了?”


  他眼睛一掃已經看到喬薇身後沒有妻子和大女兒的身影。


  喬薇笑著說:“楊大姐和英子還沒洗完呢,搓著呢。”


  趙團長彎腰把五妮兒抱起來,對喬薇道謝:“謝謝了。”


  “客氣什麼。”喬薇說,“孩子們呢?”


  趙團長還有三個兒子呢。


  趙團長說:“先回去了。他們哪待得住。我們家這幾個要是有嚴湘一半的安靜,你嫂子就該燒高香了。”


  說話間,嚴湘已經站起來抱住喬薇的腿,開心地喊:“媽媽。”


  林夕夕也跟著跟著站起來。


  趙團長瞥了外甥女一眼。


  後世的年輕人不太了解,其實這個時代甚至後來八九十年代,像林夕夕這樣從鄉下來住在城裡親戚家裡的女孩子,是默認來做保姆的。城裡人家找保姆,要是不找老家親戚而是用外人,也要被親戚們說嘴的。


  找親戚做保姆也要先按著血緣找關系近的。像林夕夕這樣作為趙團長的外甥女給趙團長家幹家務、帶弟弟妹妹,都默認是她應該做的。


  趙團長也跟英子一樣,對嚴磊這個愛人都是有點隻想遠觀不想靠近的。沒想到今天是人家把五妮兒先帶了出來。


  林夕夕自己洗完早早就出來,不管英子和五妮兒,不給她舅媽搭把手照顧孩子,趙團長便不免對外甥女生出微微不滿。


  林夕夕中年人的靈魂當然明白這些人情世故。隻是她心中有“當官太太”改變人生命運的宏圖大業,偶爾顧不得這些小節。


  便別開臉去,假裝看不見。


  嚴湘從褲兜裡掏出一個馬賽克:“媽媽,看!”


  “你摳的呀?”喬薇笑著說,“五妮兒也摳了一塊。”


  嚴湘告訴喬薇:“剛子哥幫我摳的,他摳了好幾塊。”


  趙團長笑罵:“回頭澡堂地板都的讓這幫孩子給摳完了。”


  喬薇都出來了,嚴磊便開口:“走吧。”


  兩口子跟趙團長打了招呼,又跟來的時候一樣,一人一隻手牽著嚴湘回去。


  走到半路喬薇好幾次放開嚴湘的手,甩動胳膊。


  嚴磊問:“怎麼了?”


  喬薇龇牙:“胳膊疼。”


  上午洗衣服累到了手臂,當時隻是覺得酸,這會兒開始疼了。又跟刀子割破的銳痛不一樣,是一種酸酸的難受的疼法。


  應該是運動過度的肌肉酸痛。


  不算很厲害,但是難受。


  她一邊甩胳膊一邊問嚴湘:“湘湘,剛才你跟小林姐姐玩呢?”


  嚴湘卻說:“我跟螞蟻玩,她說話。”


  喬薇問嚴湘:“你喜歡跟小林姐姐玩嗎?”


  嚴湘毫不猶豫地搖頭;“不喜歡。”


  林夕夕想當嚴湘的後媽,肯定會賣力地討好嚴湘。嚴湘這麼斬釘截鐵地說不喜歡,喬薇還有點意外:“為什麼?”


  嚴湘認真地告訴她:“她老是不停地說話,很吵。”


  明白了,林夕夕發力過猛了。


  喬薇忍著笑說:“媽媽也老說話。”


  嚴湘卻說:“媽媽不吵,我喜歡跟媽媽說話。”


  小孩眼睛明亮,笑容開朗。跟親媽和跟別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國際雙標了可以說是。


  這一刻,喬薇更堅定了要替喬薇薇繼續這段婚姻的想法,不讓嚴湘成為後媽養的孩子,成為別人議論中“不是親生的,是前面那個人留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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