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敞開的內頁上,是各式不堪入目的春宮圖。


我停止哭泣,愣愣地看著圖片,又震驚又疑惑:「人體竟可如此...


姨母撫額,一副怒其不爭的表情。


「這幾本書拿回去細細研究,務必融會貫通。


「明天晚上,我安排人給他下藥,你洗好裝扮好去他房裡。


「明日若再不成功,我就讓人去接二妹!」


5


我度過了耗神累心又腰酸腿疼的兩天。


全是那些畫本子害的。


姨母讓我融會貫通,我絞盡腦汁才勉強地記住那九九八十一式。


有些姿勢,難度匪夷所思,若不是畫上兩個小人未著寸縷,我實在懷疑姨母拿錯 了練武功的本子。


我是個從善如流的人。


雖不理解,但尊重。


這兩天一夜,我依葫蘆畫瓢,不停地練,壓腿、扭腰、倒立、懸掛…


一身酸痛,苦得我偷偷地掉了幾滴眼淚。


以至於那日夜裡,我依照姨母指示,偷偷潛地入周今安房裡時,一個跨門檻的動 作,就疼得我牙咧嘴,差點叫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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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榻上,周今安半敞衣衫,仰面躺著,胸膛似起伏得厲害。


我試探著喊了一聲:「表哥。」


榻上的人傳來低低的悶哼。


走到近前,隻見他緊閉著眼,面色潮紅,裸出的膩白胸膛上下喘息,布滿了細細 的汗珠。


狀似痛苦又無助。


我搖頭輕嘆,頗有些同情。


姨母果然是個狠的,不是自己親生的,下手可真不含糊。


「表哥,抱歉了,要怪你就怪姨母吧,我也很吃虧的。」


站立閉目思索片刻,小聲地默念接下來的流程。


「解衣、跨坐、親耳朵、親嘴巴、腿對腿 ….」


身上的藕色薄紗衣緩緩地褪下,露出一抹粉色兜衣,解開襦裙時,猶豫了。


今日天涼,有些子冷。


身體要緊,著涼就不好了。


放在裙子上的手收了回來。


榻上的人緊閉雙目,淺淺地低吟。


「表哥,南薔幫你解開衣裳了,你這麼多汗,想來是不冷的吧?」


等了一會兒,他不回答,顯然沒有拒絕。


纖纖細指擺弄,竟將腰帶打了個死結。


我愣愣地看了半天,疑惑地出聲:「咦,這是個什麼結….


寂靜的屋子中,忽然響起一聲低笑。


我霎時寒毛豎起,顫聲道:「誰?」


無人應答。


戰戰兢兢地觀察了下四周,一切正常。


輕籲一聲,我拍了拍周今安的臉,他兀自哼哼唧唧。


「一定是這兩日我太刻苦,產生錯覺了。」


脫不了衣服,略過,直接下一步。


撐著酸疼得不行的腿,我口中「哎喲哎喲」,勉強地跨坐在周今安腰際。


扭扭捏捏地想俯身去親耳朵,剛彎了一半腰。


「啊——」


腰像針扎一樣疼,根本彎不下去。


我蹙眉想了想。


親耳朵,略過。


親嘴巴,略過。


「表哥,就當都親過好了,我們直接到最後一步吧。」


我掀開裙擺,準備擺出某個姿勢。


忽然愣住——


此刻大腦混亂之極,無數個小人在打架,一會兒這般動作,一會兒那般動作。


竟一個完整的姿勢都想不起來。


還好我把那畫本帶了來,剛進來時放在門邊,就為一時之需。


吭吭哧哧地將腿從周今安身上搬下來,我打著赤腳走到門後,就著窗外皎潔的月 光,瘋狂地翻書。


這般刻苦,我覺得自己真不容易,若是個男兒身,大抵也得中個進士。


「這不行,腿抬不起來。


「這不可,腰受不住。


「這……汙眼睛!」


我半裸著身子蹲在門後,一頁頁地翻,煩惱地挑著姿勢。


一種奇異的感覺從背脊慢慢地爬上來。


仿佛有人正站在我身後,也低頭看著。


耳畔甚至感受到似有若無的熱息。


我扭頭。


空蕩蕩的牆壁。


我扔了書,下意識地衝到榻邊,一把抓住周今安,哆哆嗦嗦道:「表哥,醒醒, 你屋子裡好像有奇怪的東西!」


周今安被我一陣搖晃,竟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雙目猩紅,直直地盯著我。


往日溫和冷清的眸子裡,變得深邃又極具侵略,仿佛住了一隻兇狠的怪獸,完全 不復平日模樣。


他視線緩慢地下移,從我的眼,到唇,到肩,到一片雪白。


目光逐漸地變得熾熱,兼具隱忍和瘋狂,仿佛怪獸蠢蠢欲動,下一秒就要衝出 來,將我整個吞掉。


我害怕地松開,卻被滾燙的手掌一把擒住。


霎時天旋地轉,我被整個壓在了身下。


周今安這個陌生的模樣實在讓我害怕得緊。


「表哥,你能不能,先移開一下?」


他死死地盯著我,喘息著低喃:


「你為何總要來夢裡..」


灼熱氣息壓下來,他猛烈地吻住了我。


他的動作太過兇狠,不管不顧,弄得我全身疼痛,忍不住極力地掙扎。


「表哥,晤,你先讓開...我疼……


我從來不知一個男人的力道如此之大,即便用盡全身力氣,竟絲毫動彈不得。


這與我想的男女之事,完全不一樣。


襦裙「哗啦」一下被撕碎,白皙的腿露了出來。


霎時心中無助恐慌之極,不自覺地溢出兩行眼淚。


此時,院子裡忽一陣騷動,旋即響起叫喊聲:


「起火了!快救火啊!」


周今安似愣怔了一下。


我使出全身力氣奮力地一推,他往後仰,跌落在地上,昏了過去。


顧不得許多,我匆忙地拾起衣服罩上,飛也似的衝出了門。


夜色中偌大的尚書府內,火光隱隱,人聲喧哗


而一牆之隔,冷白月光照耀下的小巷,寂然立著幾個人。


站在中間的颀長人影,負手而立,輕言幾句,便被簇擁著離去。餘下二人,倏地 騰空而起,隱沒於延伸至府內的一棵大樹中。


繁茂疊嶂的樹枝間隱隱地傳來細語聲:


「主子想必這次對探花極為滿意。」


「滿意會命令燒他家房子?」


「可我剛好像看見主子笑了。」


「...」


「你瞎了。」


6


清晨,姨母的房門一打開,我跪撲過去。


「姨母,並非南薔不中用,是天不利我啊!昨夜正要成事,誰知府中失火了!是 真的失火了,不信可叫下人來問!」


姨母吊著兩個黑眼圈,面無表情:


「我組織救火又清點財物,折騰一宿,你說失火我知不知道?」


「啊,姨母當家,想必是知道的。」我旋即露出心疼的表情,跪舔道,「姨母昨 夜怕是累壞了吧,兩個眼睛又青又腫,像是一下老了十歲。」


姨母眼中霎時露出驚慌之色,摸著自己的臉,厲聲地問:


「真的?


「我的眼睛很嚇人?


「很顯老?」


我愣愣地點頭。


她用手指對著我腦門:


「快!去秀珍坊給我買最貴的嫩玉膏!」


我表示不贊同:「秀珍坊的膏根本沒用,姨母莫要被騙,您這是年齡到了,正常 變化而已。」


她目眦欲裂,嘶喊:


「現在!


「立刻!」


我在她的聲聲怒吼中落荒而逃。


獨自走在大街上,我又沮喪又難過。


勾引周今安不成,好像還在姨母面前失寵了。


這以後的路可怎麼走!


眼一瞥,瞧見路邊有賣竹籃的攤子。


花色、樣式都好看極了,讓人挪不開眼。


攤主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兩隻手正靈活地翻飛編織。


我心一動,跨步過去:


「小妹妹,這編竹籃的手藝,難不難學?」


小女孩:「手腳靈活的,倒是不難。」


我想起昨晚周今安腰帶的死結,遲疑道:「若是不那麼靈活的呢?」


小女孩歪頭:「那怕是隻能以勤補拙了。」


我眼一亮:「好妹妹!我很勤快的!」


是了,我得為自己尋條後路!


我本也不慕那人間富貴,若是學會這個手藝,大不了回鄉賣竹籃去!


我學會了,再教會二妹、三妹一起編,何愁過不了生活?


主意一定,我匆匆忙忙地去秀珍坊買了嫩玉膏,一路小跑到周府,囑咐門房帶給 姨母,準備連門都不進即刻去拜師。


正著急地說著,就撞見周今安從門內送客出來。


他一身月白長衫,姿態清雅,與昨夜瘋狂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立刻心虛地垂下頭去。


或許有客人在,他並未有任何神色起伏,毫無波瀾地轉過臉,仍是謙謙有禮地與 人說話。


客人卻驚喜道:「莊小姐,這麼巧。」


我抬頭,是那日在涼亭撞了我的世子。


世子眼睛明亮地望著我:


「我府上不日設賞花宴,今日特地上門送貼,邀請周兄和莊小姐務必一同光臨。


我望向周今安。


每遇此般情形,他必貶損我幾句,斷然拒絕掉。


我心中既另有盤算,也不願再摻和這群公子小姐們的事,隻盼著周今安拒了,我 趕緊走人。


他卻隻淡笑著送客。


世子走時,不停地回頭瞧我,直到周今安的背影隱隱地擋住了他的視線。


馬車離去後,周今安仍佇立不動。


他長身玉立於階上,微微地垂著眼,不知在等什麼。


是了。


但凡我與他獨處,皆尋著各種理由往他身前湊。


他大概覺著現下我也會如此,故而靜待著。


可此刻我不想了。


經歷昨夜一戰,我清醒地意識到,自己就是個百無一用的花瓶!


明明雄心壯志奔著上床去的,關鍵時刻又怕鬼又怕疼,本質就是膽小且慫!


勾引男人這種考驗技巧和天賦的事,我根本就幹不了!


還是編竹籃那種簡單的活更適合我。


「表哥,南薔告退了。」


我欠身行了禮,準備走人。


周今安似怔了一下,忽然出聲:「昨夜——」


我心猛跳,不會是要找我算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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