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夏仰回想了一遍段宵那圈子裡姓陸的男生,問道:“是陸嘉澤啊?”


“對,他那些好友也都在…”司機說到後半句,語氣裡帶了幾分恭敬,“還有你男朋友,段大公子。”


她低聲:“不是我男朋友。”


司機沒聽清:“你說什麼?”


“沒什麼。”夏仰扯開話,問道,“那他們說的慶祝,是什麼意思?”


司機感慨地開口:“慶祝段大公子喜得一艘遊艇吧。”


等到了人頭攢動的碼頭,來接夏仰的是一艘白色快艇。她從下飛機到現在已經過去1個小時,依舊沒有見到段宵本人。


隻是重復地被他安排好的人帶去下一個地點。


上船之前,有位菲律賓船員過來問她需不需要暈船藥。


她搖了搖頭,看他也沒讓她脫鞋,索性也沒管,隻扶穩了座椅邊沿。


快艇在海上疾馳,帶起一陣陣白色浪潮。發動機狂響,連讓她問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夏仰不知道自己要被帶到哪個方向或海灣,直至被海風吹得有些麻木的臉漸漸有了感受。


快艇慢下來,正在和一艘停在海面上的大型遊艇的上船部位接軌。


海上要是有其他識貨的大佬大概能一眼就認出來,那是一艘灰黑色的蘭博基尼Tecnomar。碳纖維打造,肉眼可見的貴,豪氣逼人。


最前端有兩面旗,一面是代表中國香港的旗幟,另一面是段氏集團的企業旗幟。


順著海風,旗幟全然鋪展開,能清晰地看見企業旗幟的空白部分多了一行醒目的黑色字母: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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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楚楚地標識著這艘遊艇的主人名字。


小快艇和遊艇平行著面對面。


兩邊都停下,要對接。


夏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出去,看見對面那艘豪華遊艇的甲板上正站著三個人高馬大的男生,都裸著上身。


下層船艙的透明玻璃窗能看見三個同齡女孩在。


他們都在笑著談話,似乎沒注意到旁邊有艘小快艇。這群人裡,她隻認識其中的陸嘉澤和岔開腿坐在那的段宵。


段宵也沒穿上衣,下身隻穿了條黑色的五分褲。


他戴著頂遮陽棒球帽,帽檐壓得有些低。腰腹的薄肌線條利落緊實,手臂線條青筋虬結。


周身都是自由噴薄的少年人荷爾蒙氣息,讓人看久了難免有些臉紅耳熱。


船員先把她的行李箱提了過去。


段宵的視線便隨著上船板放下來時,落在她身上。


夏仰長發垂直披落著,殷紅唇瓣,白淨清冷的臉,看著他時眼裡情緒是空的。


她穿了一條牛仔褲,裹著的長腿伶仃筆直。T恤外披了件鏤空及膝的薄衫,被風吹起來的時候像紛飛的裙邊。


一邊的陸嘉澤那幾個人,包括船艙裡面的女孩們也看過來。


在打量、審視著這張即將加入他們的新面孔。


段宵和她對視間,手上還晃著半罐冰啤酒。站了起來,朝她偏頭斜斜地示意。


夏仰上了船,隨著海浪湧起的顛簸一下,身體也隨之沒站穩,被段宵伸手扶住。


她明明要借力站穩了,卻在這時被他一把拉過去。不可避免地撞進他懷裡,手腕就這樣貼著他裸露的胸膛。


段宵沒讓她躲開,就這樣低下頸,貼著她腦袋問:“吃過東西沒有?”


夏仰皺著眉,往後聊勝於無地挪開半步:“吃了。”


陸嘉澤在那邊喊了一句:“夏仰,你可算來了!”


他旁邊一位是個混血男生,一眼能看出長相裡混著歐美白人的臉,中文也不好,會講英文和粵語。


所以在她面前不常開口說話,名字倒是中文名,叫桑禹祁。


另一個男生是任航,很好辨認。他和陸嘉澤兩個人才是和段宵一塊長大的發小,被許霓戲稱F3。


他們之間自然也更熟悉。


夏仰在陸嘉澤的朋友圈裡看過好幾次任航的照片。他側頸到耳根那都紋了刺青,很有辨識度。


但她沒細看過是什麼圖。


隻在對方走過來向她打招呼時淡淡地點了下頭。


他們都知道段宵身邊有了她這麼一號人在。


任航是第一次見她,八卦地問道:“哪個‘仰’啊?”


“你看你這沒文化的樣。”陸嘉澤欠欠地說,想起夏仰剛轉學過來時的自我介紹,“就那個‘仰不作於什麼的詩…’”


夏仰隻覺得他這個時候在說這句話,簡直是在諷刺自己,索性冷冷打斷:“仰望的‘仰’。”


段宵懶得聽他們扯皮,牽著她下船艙內層,朝那幾個女孩喊了聲:“小梅,帶她去喝東西。”


那是夏仰第一次接觸到許霓和梅雅茉。


許霓很大氣,爽朗又風情萬種。


梅雅茉話很密,聲音卻細,手上還戴著串佛珠。


另一個女生叫是任航的現任女朋友,叫戴子寧。和她們一樣大,卻很早就是個國、內外都有點名氣的平面模特。


後來夏仰其實問過許霓,為什麼對任航女朋友和對她的差別這麼大。


即使她說過自己不是段宵的對象,卻還是被一口一個“你老公”這麼喊著。


畢竟她那時覺得自己與段宵之間,還不如那位戴子寧和任航親密。


許霓給的答案出乎她意料:“一次性女朋友和長期伴侶的區別,我還是能分清的。阿宵是第一次帶女孩出來玩,肯定不是普通女友啊。”


梅雅茉當時還默默接話:“而且我以為你那會兒對阿宵愛搭不理是在欲擒故縱,心想終於來了一個聰明伶俐有手段的女孩!但沒想到,你是對他真不屑一顧啊…”


在船艙裡和幾個女孩聊了會兒天,夏仰還喝了幾杯自制的凍檸茶。


許霓突然推推她:“是你老公在上面開船,要不要去看?”


夏仰不感興趣,也不想逢人就說自己和段宵之間的那些糾葛,隻沉默地抿了一口冷飲。


“你在想什麼?”


許霓看她興致缺缺的樣子。


夏仰烏黑黑的瞳仁望著她:“在想段宵剛才喝酒了,酒後開船算‘酒駕’嗎?我們會不會被海上的警察抓啊?”


“哈哈哈哈哈,你一本正經地講這種笑話真的好可愛啊!”


“…”


幾個女生都同時被她這句話逗笑。


夏仰沒懂她們在笑什麼,惆悵地含了顆冰塊在嘴裡降溫。


過了會兒,他們說要弄燒烤。


船緩緩停下,四面汪洋,時針轉向下午四點。


遊艇裡的兩個船員將海釣工具和燒烤架機器都搬到了外面空著的甲板上。


夏仰本來想幫忙,但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隻能站在帆桅下看著她們一塊組裝燒烤架和弄固定船位的釣魚竿。


段宵就是這會兒過來的,手上那頂棒球帽順勢戴在她頭上:“發什麼呆?”


她手裡還捧著一杯凍檸樂,懵懵地轉頭:“我能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段宵躬身,驀地喝了一口她手裡的冷飲,輕皺眉,“加了多少糖?”


他們交往時,互相喝彼此東西也是常有的事。


但現下,夏仰總覺得怪,幹脆把那杯被他喝過的冷飲塞他手裡:“要不我幫忙釣魚吧。”


“你會釣?”


“不會。”她走到欄杆邊,摸著其中一根魚竿,“你教一下我。”


段宵走近:“這麼好學?求人之前要先說點好聽的。”


夏仰抿了抿唇,無措道:“什麼好聽的?”


“這也要我教。”他突然伸手,笑著勾了下她歪出領口的白色肩帶,“你以前不是會說嗎?”


肩側內衣帶子被勾動,順勢也拉扯了敏感的胸口。


她一驚,下意識猛地推開他。


心知沒用多大力氣,但遊艇恰好開動,海浪搖晃下,段宵居然直接從甲板上翻下去了。


這麼高掉下海裡,隻能聽見海浪和發動機的聲音。夏仰急得趴在欄杆那往下看,除了水花什麼也沒有。


他們身高都遠超甲板欄杆處的安全距離。


旁邊的船員來攔她,說這裡危險。


“怎麼辦?可不可以停一下,我把他推下去不見了!”夏仰對著人堆那邊求助,一臉慌慌張張的。


陸嘉澤聽見了,對著下面的船長做了一個停船的手勢。


再回頭看,夏仰已經跳下去了,甲板上隻剩下她的鞋、開衫和那頂帽子。


船上其他人見狀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阿宵在玩乜嘢?”


“誰知道哈哈哈哈哈!還是他牛逼,跳海把妹。”


“把妹?耍妹吧!別把人給惹毛了。”


“惹不毛,你是不知道這姑娘脾性多好,剛和我們在下面被開玩笑都不帶一下急眼兒的。”


夏仰水性不差,之前還去市水族館cos過美人魚。


但她對這片海域並不熟悉,好在香港東部的海水倒還算清澈,不算特別深。很快在下潛幾米後,看見了一道人影。


他不會水嗎?夏仰急忙遊過去,接著海水浮力把人拉過來,唇對上去給予氧氣。


下一刻腰卻被摟緊了,段宵反客為主地吻住她。


這種環境裡,夏仰根本不敢再動,也不能反抗,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憋不住氣被嗆死。


兩人往上遊的時候,遊艇上的陸嘉澤丟下來兩個連著船上麻繩的救生圈,對著他們吹了聲特別混的口哨。


欄杆那幾個人笑著碰杯,都在看熱鬧。


段宵扯過其中一個圈套住她,他借著浮力,懶懶地趴在她那個救生圈的邊沿。湿發往後掃,露出光潔額頭和英雋凌厲的五官。


像是不覺得剛才在海面下有多危急,他還在勾著唇角看她:“你還真為我跳下來了。”


夏仰全身都是湿的,大口呼吸著空氣。被嚇得不輕,有點惱地攥住他手臂,迸出三個字:“很危險!”


她一點也不喜歡這種玩笑,眼眶都憋紅了。


“怕什麼?”段宵牽過她那隻手放在自己心口上,讓她感受,額頭和她相抵,“還在為你跳。”


大夏天的,掉海裡倒是不冷。


但莫名其妙這麼湿身一遭,夏仰換了身裙子出來後,一整個下午都變得異常安靜。


她本來也不是會多主動加入嘈雜裡的人,這會兒就是在生悶氣。也不針對別人,就是在跟自己生氣似的。


段宵倒是格外話多,主動去教她海釣、認魚。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在哄姑娘。


“這太小了,放流。”


“這條不好吃。”


“藍精靈,能吃,任航最愛吃。”


“這叫四線雕,清蒸的話口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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