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孟聽枝想到周遊,她經常代購。


  “我有個朋友懂這個,我幫你問問。”


  學姐開心道謝,孟聽枝說小事,就給周遊發去信息。


  周遊回得也很快,還好心提醒現在行情,“超過這個價鐵定虧了。”


  學姐一聽價格臉色都變了,憤憤道:“還老同學,跟我玩殺熟呢!”


  周遊又來信息。


  “枝枝,你下次回家別忘記幫我帶舊書啊,尤其是那本施傑在找的絕版書,你一定找到帶給我啊!”


  上次回家太匆忙,哪能想起來去翻高中的課外書,這事一直擱置著,孟聽枝這回記在心裡了。


  “我記著呢,我這周末回家就給你找。”


  恍然一想,高中時代竟然已經過去那麼久。


  孟聽枝去雜物室翻書,翻出一層厚厚灰塵,無論課外書還是教科書,都按學期歸置保存著,每個紙盒都一模一樣,翻起來很費勁。


  阮美雲從門口路過都嗆了一聲,不能理解地問:“你忽然翻書幹什麼?”


  “朋友要。”


  “小晨啊?那你把窗戶打開,一股霉味,你好好翻,看看哪些要,不要的就扔了,堆著像垃圾。”


  “我知道了。”


  阮美雲聲音一揚,喜道:“呦!孟宇,今天怎麼想起來到三嬸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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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進門的孟宇說:“我爸單位發了東西,讓我給你們送過來,枝枝最近在練車嗎?”


  阮美雲接過一大盒禮品包裝的水果,下巴朝雜物間一抬,“練呢,小晨帶著她練,你來得巧,她今天剛回來,在翻書呢。”


  “枝枝啊,你堂哥來了,先別找書了。”


  孟宇笑笑,徑直走過去。


  雜物室是個狹長少光的空間,孟聽枝穿著燈芯絨的白色冬裙,長發隨手扎著,垂幾縷碎發在白皙脖頸裡。


  椅子上、地上擺了一堆沒處下腳的雜物,舊書這一堆,那一疊。


  她抬頭看見孟宇,笑著打招呼。


  這會兒阮美雲已經去客廳看電視了,還經典的港臺警匪片,音量老大。


  孟宇歪靠在門框上,索性直接開門見山,笑容平和,聲音爽氣,“我今天可是特意來找你的,想了想,還是要來跟你聊聊。”


  孟聽枝翻書的動作停住,心裡已經有了點預知,故意裝傻。


  “聊什麼啊?”


  “你的男朋友。”孟宇掃一眼客廳,收回目光說:“三嬸他們還不知道吧?”


  停頓須臾,她點頭。


  “我沒打算告訴他們。”


  這話裡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她清醒,她自知,但是孟宇想到那個人的身份,還是忍不住憂心。


  其實那天不是他第一次見程濯。


  “早兩年,我去國外總部進修參觀,那天程濯剛好也在,跟幾個朋友在試車,他那時候在國外有一個車隊,飆車出名,我老板特意替我引薦過,你知道那天跟他同行有誰麼?”


  他直接說出名字,“喬落。”


  孟聽枝並不驚訝,“他們不是那種關系。”


  孟宇沒反駁,反駁也沒意義,他隻笑笑,笑得很體諒。


  “你的男朋友,自然你了解的比我多些,哥哥隻是想提醒你,他們那個圈子很不一般,怕你現在糊裡糊塗的,以後會不開心。”


  “我知道的。”


  那天程濯對孟聽枝的態度,孟宇也看在眼裡,要是不上心,程濯不會說讓他有空去朋友的場子玩,那個賽車場從不對外開放,單純是個VIP燒錢處。


  怕堂哥多想甚至亂想自己和程濯的關系,孟聽枝決定先坦白一部分。


  “我跟他是在我們學校認識的,上個學期他來我們院裡看畫,我給他講解,然後,慢慢就熟了,他對我很好的。”


  孟宇不敢太嚴肅,伸手揉揉孟聽枝的腦袋,“你覺得好就行,他嘛,”停頓一秒,客觀評價,“出身好,長相帥,也的確是個沒得挑的人。”


  他優秀,她一直清楚,但親耳聽到堂哥肯定程濯,孟聽枝還是由衷的開心。


  “哥哥很了解他們嗎?”


  “聽人說的多,我跟沈思源的一個朋友熟。”


  孟宇一言帶過,沒提這位朋友身邊嫩模小明星常換常新的事。


  “那程濯風評不好嗎?”


  孟聽枝這麼問,孟宇忽然就笑了,“哪倒沒有,他要真是個混蛋,那天我能把你丟下了?我綁也把你綁走。”


  孟聽枝也抿著唇,彎起弧度。


  孟宇正了正色,“起碼據我所知,程濯是還不錯的,徐格和沈思源都不是什麼好鳥,論家世,他比那兩個還要好,人倒是低調,也算出淤泥而不染吧,唉?”


  孟宇忽然反應過來,笑說:“他這名字還挺合適,人如其名。”


  孟聽枝抱著兩本舊書,面上神色柔軟又明亮,燦燦應著,“是吧。”


  臨走前,孟宇回頭,又嘆一聲,拍了拍孟聽枝的肩說:“現在相親都不靠譜,能好好談段戀愛也不容易,既然你是真的喜歡,那別想那麼多,開心就好,不過如果有事的話,一定要給哥哥打電話啊。”


  孟聽枝答應下來,孟宇才放心走了。


  孟聽枝費了大力才找到的幾本書,帶過去了,最後周遊也沒派上用場。


  再從TLu回來,周遊整個人從頭喪到腳,手包往沙發上一甩,揚言不會再追施傑,甚至放話,等找到合適的房子,就從這裡搬出去。


  估計那位安保隊長這次真的說了什麼重話,徹底讓周遊死了心。


  過了兩天,周遊打遊戲的間隙,看著客廳那沓舊書,忽然嘆氣,最後一甩手機,連遊戲也不打了。


  “我長這麼大都沒這麼丟臉過,都說了多少遍喜歡他喜歡他!結果他轉頭就跟人說,他知道我隻是三分鍾熱度?三他個香蕉棒棒錘的!就離譜,他聾了還是健忘?我真的氣死了!我就是花這麼長時間追一條狗,狗都知道衝我搖尾巴了,狗男人,連狗都不如!”


  周遊一口氣罵完。


  “好了好了,別氣了。”


  孟聽枝走過去,摟著周遊的肩,安慰了她兩句,順手把茶幾上的幾本舊書塞進旁邊的包裡,眼不見心不煩。


第32章 慢吞吞 是貪心的賊,是溫柔的烏龜


  周遊租的這個中心區公寓, 在藝術公社和枕春公館之間,位置好,她兩頭跑都方便。


  隻有藝術公社偏郊區, 公共交通差些, 有時候開組會弄晚了連出租車都不好打。


  有一半時候程濯都會叫鄧銳來接她, 開來的車子經常變, 但每次都規規矩矩停在園區門口的楊樹下。


  等她上了後座,駕駛座的鄧助理就會轉頭笑著打招呼。


  鄧銳健談, 有時候孟聽枝也會在路上跟他闲聊,她一直不太懂他這份助理工作的詳細內容,在孟聽枝看來, 他更像司機。


  鄧銳開朗地應著,瘋狂在背後給老板輸出彩虹屁。


  “程先生是個出手闊綽的好老板,他開的工資,別說司機,再幹份家政也是我賺了。”


  孟聽枝喜歡聽別人誇程濯,車子平穩在夜裡行駛,她揿亮頭頂的讀書燈, 從挎包裡抽出隨身的小本子,就著一旁夾的水筆畫起來。


  她分心問:“他們怎麼想到來這邊慶祝的?”


  鄧銳回答:“這房子程先生入夏才搬進來,他不愛鬧騰,一直沒開暖房趴, 不知道今天誰想起來了, 剛好喬小姐拿獎,就湊一塊,在這邊慶祝了。”


  “哦,這樣, 還是那些人嗎?”


  頓了兩秒,鄧銳這樣說:“一起熱鬧嘛,估計都是攜伴的。”


  孟聽枝無聲點頭,懂了,也有了心理準備,估計有不少生臉,下車前,她將那頁速寫紙撕下,遞給駕駛座的鄧銳。


  “瞎畫的,送你。”


  鄧銳接過一看,Q版小人生動形象,由黑線勾畫的小蜜蜂勤勞得要命,黑框眼鏡把他的相貌特徵表達出七八分,大片花海也是可愛的金錢符號。


  他真意外會收到這樣的贈予。


  “很好看,謝謝孟小姐。”


  孟聽枝跟他揮揮手,“謝什麼呀,又不是什麼禮物。”


  即使有鄧銳的提前預告,打開門,孟聽枝還是被裡頭的熱鬧衝擊到,喬落連周屠榜的獲獎金曲改成remix版,鼓點節奏順到一聽就想跟著晃。


  喬落接過孟聽枝手上的包,掂了兩下,“什麼啊,這麼沉。”


  喬落穿咖啡色連體褲,戴著誇張的金屬幾何耳飾,明豔颯氣,幾個小時前,她一身致敬《亂世佳人》的黎巴嫩高定,綠綢闊擺,人剛站上領獎臺,好幾個微博熱搜就已經上了。


  她今天連拿年度金曲,最佳創作和最受歡迎女歌手三座獎杯,尤其是最受歡迎女歌手,這已經喬落蟬聯的第五個年頭,美貌才華都值得誇。


  此刻三座水晶獎杯擱在綠絨布上。


  “有書在裡面,”孟聽枝脫了大衣,回答喬落的問題,露出裡面白絲絨的方領復古裙。


  九色球一杆四散的撞擊脆響裡,她聽見許多陌生音色,又問喬落:“哪來的臺球桌?”


  “徐格弄來的。”喬落掃一眼那些慶祝的裝飾和鮮花,“都是他搞的。”


  玄關櫃裡掛滿外套,孟聽枝將大衣搭在自己臂彎處,跟喬落一起走進去。


  生臉的確很多,喬落幾個做音樂搞藝術的朋友也在。


  徐格搞氣氛真的有一手。


  程濯這棟冷淡風的別墅大廳已經徹底換了面貌,來的人裡有專業的攝影咖,男人長發,腦袋上扎一個小揪揪,此時被幾個女網紅圍著。


  凹幾個造型再湊到鏡頭後看,看表情滿意得不行。


  沈思源斜依在臺球桌上,轉著杆,揚聲喊接電話回來的程濯,“救救場,這杆打不好,徐格估計就要清臺,程濯你來,別讓他爽。”


  “沈思源,慫不慫?二打一?”


  程濯接過杆子,擦完巧粉,弓背瞄球。


  視線忽然從6號球上朝前一躍,就看見了孟聽枝——她松了發繩,長發自然卷,柔媚地披散肩頭。


  沈思源催著:“程濯,打啊。”


  程濯直起身,不慌不忙地說等會兒,杆子擱在臺面上,走過去。


  他穿一件黑色寬松襯衫,茶色的亞麻長褲,腕上一塊機械表,他睡覺都能這麼穿,這麼多人來家裡,他也不換身正式點的打扮,隨意到極致。


  卻要走過來,很正式地介紹她。


  “我女朋友,孟聽枝。”


  一群人起哄說知道知道。


  孟聽枝先低聲跟程濯說要上樓放下東西,然後大大方方地朝那些人微笑。


  “你們玩,我待會兒就來。”


  沈思源拿杆子戳對面的徐格,笑容有幾分譏諷,也有幾分不得不信的驚訝,“瞧著沒,我以前還說她悶,現在氣質還挺正。”


  徐格摸著喬落的獎杯,像在撸一隻活的小寵物,眼皮都沒抬,“什麼正?你又瞧上了?”


  沈思源懷疑他耳朵不好,笑罵道:“你放屁,正宮的正。”


  徐格“哦”一聲,心不在焉地問:“什麼叫不正的?你小媽那樣的?”


  落地窗附近有個挽松松低髻的女人,脫離人群地自品紅酒。


  “你少這麼喊她!”


  那位美院天花板跟他們這些人又沒瓜葛,當初是沈思源死了爹,發現遺囑上有一大筆財產劃給了一個沈思源連名字都沒見過的女藝術家。


  沈思源能怎麼想,那肯定他爹外頭的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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