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我想跟你待一塊兒。”他頓了頓,聲音慢吞吞的,低沉嗓音裡帶著些許委屈,“就算上去了我也不會對你做什麼的,你別趕我走了。”


犯規。


絕對犯規了。


“……我不是擔心你做什麼。”


盛檸心跳驟快,動了動肩膀想要掙脫,但他的力道實在太輕了,她怕一個掙脫又讓他不小心磕著哪兒。


於是隻好這樣任由他抱著,聞著他身上濃重的酒氣,還混著大衣上冰冷清冽的味道。


其實真的不太好聞,可是……


該死的濾鏡。


把人眼睛弄瞎也就算了,這下連她的嗅覺都失靈了。


盛檸的睫毛顫了顫,拒絕的話說出來也變得有些勉強:“溫衍,話我已經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別這樣行麼。”


他還是不放手,滾燙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頸中,激起她皮膚和心裡的陣陣顫慄。


“我跟溫徵不一樣。”他突然說。


盛檸沒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提自己弟弟,恍惚地問:“什麼?”


“我一定會護好你的。”


他漂亮的眼睛緊緊閉著,呼吸滾談,因為醉酒而掀起喘息,如同擊鼓般在她心間敲起一陣陣的回聲。


溫衍低下聲音向她請求道:“湯圓兒,你就試試,試著喜歡上我,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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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這樣沒出息地對一個姑娘請求,把自己的脆弱和渴求完完全全地攤在了她面前。


這時的溫衍不再是那個傲慢驕矜的溫總,也不再是那個習慣將人分成三六九等的溫家主人。


第73章 薅羊毛73 藍顏禍水


沒了這些社會身份的加持,此時抱著盛檸的,僅僅是一個控制不住內心愛意不斷野蠻往外滋生的男人。


他喝了太多酒,多到現在都還沒想起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


今天這頓飯局原本不在溫衍的行程之中,在今天之前這一周的時間裡,他將所有的精力都投進了工作之中。


連續一周的連軸轉,連溫宅都沒回過幾次,工作到深夜實在困乏難耐,連路都不想多走一步,直接去了就近的公館歇息。


這樣的工作頻率非常折磨身心,終於在周五這天,溫衍決定給自己放一個小假,也讓助理和秘書提早下了班,並表示這周不會再有工作安排給他們,意在叫他們好好享受周末。


他也給司機提前放了假,讓他今天可以回家吃飯。


給幾個親近的下屬放了假,溫衍自己開車準備回趟家。


他開得很慢,一路上被超了好幾次車,而男人本能的好勝心在這一刻卻因為疲倦的身體激不起任何水花來。


絲毫沒有歸心似箭的念頭,恨不得這段回家的路程再長一點。


家裡最近終於休了戰,溫徵跟盛詩檬分了手,之前他對父親許下的豪言壯語也成了笑話,失戀帶給他的打擊太大,他不像從前那樣經常和狐朋狗友在外瞎鬧浪蕩了,而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偶爾餐廳有事,需要他這個當老板的過去坐鎮,溫徵才會出門。


小兒子老老實實待在家裡,老爺子終於不再成天大罵不孝子。


可是沒了爭吵的溫宅卻不像溫衍想象中的那樣變得和諧,如果說爭吵還能讓這個家有一絲絲的煙火氣,而失去了這最後的一絲煙火,剩下的就隻有家人之間無話可說的那股沉悶和壓抑。


吳建業的電話打來的算是正正好。


那邊也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給頂頭上司打的電話,結果沒想到上司卻答應得那麼爽快。


吳建業一聽溫總是自己開車過來,立馬說會提前給溫總安排靠譜的代駕,等吃晚飯了,安安全全給溫總送回家。


溫衍卻淡淡說,待會兒你不用喝,結束後就你送我回去吧。


吳建業一愣,其實他也不想喝的醉醺醺的回去照顧孩子,給溫總當司機的話,正好能逃過一劫。


頂頭上司出席飯局,一幫人在飯桌上是铆足了勁拍須溜馬,又是陪酒又是演講的,溫衍平時聽得太多了,對這些都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他也不愛仗著自己身份高就勸別人的酒,倒是下屬們敬過來的酒,他都接了。


能混到今天,飯桌上的這群人都跟人精似的,很快看出來溫總今天不想說話隻想喝酒,於是喝酒的興頭就更加起來了。


最後一幫人喝得酩酊大醉,有的叫老婆來接,有的找代駕,隻有吳建業最特別,不但滴酒未沾,還要送溫總回家。


同事們都給吳建業比大拇指,說老吳可以啊,抱上溫總大腿了,升到總部這事兒指日可待。


吳建業當時是心花怒放,直到上了溫總的車,他才犯了難。


他不知道溫總住哪兒。


問溫總,溫總也不答,他想帶溫總去酒店開個房,結果一翻手機發現餘額緊俏,他的錢都在老婆那裡管著,每個月就隻給他留了日常的生活費,壓根就不夠去星級酒店開個房。


溫總喝這麼醉,貿然拿他手機掏他錢包也不好,萬一他醒了以後斷了片兒那他該怎麼解釋?


吳建業表示自己太難了。


“那、那我送您去盛小姐那兒?”


他平時又不跟著溫總做事,對溫總的行程是真的不清楚,絞盡腦汁想了半天,也隻能想到盛小姐。


可是也不知道盛小姐這會兒在不在家,吳建業還在糾結,結果一直醉著的溫總居然有了反應。


他皺眉閉著眼說:“就去那兒。”


吳建業當時就是一個迷惑的“?”。


他那幾個同事都已經醉到講胡話了,有的甚至還抱著電線杆子當老婆親,相比起來溫總的酒品真算不錯了,再醉也不說胡話,再醉也依舊端著老總架子。


所以他這會兒也不確定溫總到底說的是醉話還是清醒話,隻知道上司說話,他照辦就是了,別的不多打聽。


“那我先給盛小姐打個電話?問問她在不在家。”


“去了再打。”男人喝得暈頭轉向的,心裡想著盛檸,濃濃酒意侵襲下竟然還能精準猜到那姑娘的反應,算計地低聲吶道,“提前說人就跑了。”


吳建業作為已婚人士,男人和女人之間別別扭扭膩膩歪歪糾糾結結的那點事兒,他早十幾年前談戀愛那會兒就跟他老婆玩過不知道多少回了,瞬間意會地長長啊了一聲。


盛小姐年輕,他們溫總也還是一枝花的年紀嘛。


吳建業拼命憋著笑說:“诶,明白了,我現在就送您去盛小姐那兒。”


於是事情就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喝醉的男人抱著他喜歡的姑娘,因為喝得太多,該死的酒精將他最後把控著理性的那一根弦也繃斷了,說出來的話也不經思考,也不管丟不丟面子,會不會被她笑,心裡想什麼就說了什麼。


說不觸動是假的。


盛檸凡人一個,人心肉長,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喜歡溫衍,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總之等她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很喜歡他。


所以她一點也不覺得反感,即使他這時候是個醉鬼,可一點也不影響她因他而變得急促的心跳和呼吸。


她安安靜靜地被他抱著,嘴裡還是那句曾在心裡提醒過自己無數次的那個說辭。


“溫衍,我們不合適。”


男人忍不住收緊了幾分抱她的力道,沒有否認她的話,啞聲說:“我知道。”


“所以你能放開我嗎?”她小聲說,“我送你回家。”


“不想回。”溫衍自嘲地扯了扯唇,“沒意思。”


一個聽話的兒子、一個冷血的哥哥、一個強勢的舅舅,就是這些年溫衍給家人們的印象,他曾以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家人,即使得不到回報也沒關系,一家之主不需要理解和關心。


可感情總是貪婪的,他想要盛檸的關心,他想要盛檸的回應。


會被她的一舉一動牽動著情緒,會反復試探她對自己的感覺,那麼喜歡和在意的人,素來高傲的男人又怎麼會甘心就這樣錯過。


“沒意思那也是你家。”盛檸說。


起碼比她好多了。


那個糟心的原生家庭就不說了,就連自己唯一的一套房子都是從溫衍這兒薅來的。


跟她比起來,他已經擁有太多東西了。


可溫衍沒說話,也不知是醉聾了還是在耍賴。


盛檸斂下情緒,他不放手,她就狠下心自己伸手推開了他。


“回去吧,我送你。”


然後她伸手,從座椅側邊抽出安全帶,體貼地為他系上。


等安全帶系好,盛檸打開車門,一隻腳剛伸出車門,胳膊突然被男人拉住,然後她的整個身子往後一仰,後背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男人低而沉重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我就這麼讓你討厭嗎?”


盛檸眼睫微顫,否認道:“不是。”


他不甘的嗓音幾乎是抵著牙發出來的:“那為什麼你連試試都不願意?”


“我不想試,我沒那個時間。”她閉了閉眼,盡力淡定地說,“我跟你不一樣,你生下來就什麼都有,你開的車、你戴的表、你住的房子,還有你身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需要拼了命賺錢才可能買得起的,可這些對你來說都是鳳毛麟角。”


“你想要什麼,我可以給你。”他啞聲說。


盛檸無可奈何道:“我不信你不懂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你為什麼還是要纏上來?你就這麼闲嗎?”


男人愣住,緊緊抿著唇沒有回答。


“有錢真好。”她突然笑了笑,語氣突然變得諷刺起來,“我為了畢業的事整天忙得焦頭爛額,一想到畢業之後的未來就焦慮得睡不著覺,而你生下來就什麼都有,根本不用考慮這些東西,才有時間喝醉了跑來我這裡撒酒瘋。”


盛檸隻想把他趕走,全然沒有意識到她的話有多傷人。


溫衍今天喝了很多,酒意作祟,於是厚著臉皮再一次過來找她,放下了所有的姿態,說了好多平時絕對不可能說出口的話,醒酒後甚至會後悔會難堪的話,卻都沒有直接請求她跟他在一起,隻是想讓她試試。


可饒是把姿態放得再低,也經不住被她這麼說。


“……”


他松開了桎梏著她胳膊的那隻手,盛檸利落從後車廂下去。


溫衍沒有再阻止,甚至在盛檸送他回公館的這一路,他都沒有再說話,神色僵硬而難堪。


他放下了所有的高姿態,醉著酒跑來這兒跟她坦白,可還是被她拒絕了。


盛檸其實很怕開車,尤其是之前在滬市的時候,有溫衍坐在副駕駛上,開最低檔的速度都怕,可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開著溫衍百來萬的豪車,她竟然也不怕磕著碰著,一路上開得特別順暢,就連紅燈都沒碰上幾個,順順利利就到了。


她將他送回了公館,也不管他還在車上坐著,下了車準備自己打車再回公寓。


往外走出幾米後,盛檸忍不住回頭看他。


溫衍也已經下了車,站在地下停車場昏暗不明的燈光下,個子高挑,衣履精致,整個人看上去卻都是狼狽的。


-


盛詩檬本來是想給盛檸打電話的,她姐實在是去的有點久。


但她就怕樓下的情況是那種情況,那她這個電話就打得很不道德。


盛檸不在,她一個人待在家裡,電影也看不進去,最後實在好奇,甚至還跑到陽臺那兒去往下看,想試試能不能看見那兩個人在樓下到底搞什麼。


結果隻看到樓下停了一輛黑色轎車,要不是照明路燈照著,整個車身都能隱在夜色裡。


也就是說她姐和溫總都還在車裡。


一般來說兩個互相有意思的人在車裡待這麼久,能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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