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王芸猛吸了幾口氣,早已面紅耳赤。


好在裴安也沒急著回頭。


實則裴安也沒好到哪兒去,手指捏住瓶身,難得呆了幾息,他是著魔了嗎,塗個藥用得著靠她那麼近。


隻是方才她那一閉眼


馬蹄的篤篤聲響在耳邊,馬車已經駛離宮中。


兩邊車簾封得死死的,瞧不見外面,思緒仿佛都被關在了密閉的空間內。


一安靜下來,腦海裡又湧上了今兒在球場上那些亂七八糟的經歷。


幾次相遇,明顯兩人的牽扯已越來越深。


裴安按捺住心口那股以他至今的經歷而言,難以理解的異樣,想起了正事,轉頭看向她,“我們談談。”


那日在廟觀,兩人都被形勢所迫,三言兩句便定了終身,來不及問對方的過去。


本以為關系不大。


但今日所發生的事,似乎並不如意,兩人這次碰面之後,成親前,再見的可能性很小。為了避免婚後,再次發生今日這樣的尷尬局面,他們還是相互坦白一些比較好。yshg


比方說,刑風為何今兒一直盯著他腰間的這塊玉佩。


或者,她對刑風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兩人比起最開始,熟悉了很多,好開口。


王芸也慢慢地平復了一些,不知道他想談什麼,但想著兩人說著話,總比幹坐來得輕松,當下同意道,“好。”

Advertisement


他先談,她向來嘴笨,想先聽聽他說的是什麼,自己懂不懂,能不能搭上話。


這等事,也不好讓一個姑娘先開口,裴安決定先做一個示範,待會兒她照著自己的來就行,主動交代道,“今日那位侯府的蕭娘子,自小同我一塊兒長大,兒時母親曾對其說過一句,將來要她做自己的兒媳婦,不過僅是口頭的一句說辭,並無婚書,也無信物,今日她尋你麻煩,確實是因我沒有提前相告與你,抱歉。”


王芸沒料到他談的是這個。


不過和她之前猜的差不多,點頭道,“沒關系,我也沒吃什麼虧。”她一臉豁達,看得出來,是真心沒有半點介意。


裴安繼續道,“我與她雖然一塊長大,但男女有別,從未有過肢體上的接觸。”他說著看向她,輕聲道,“牽手也沒有。”


王芸見他突然望過來,以為是怕她不相信,趕緊符合地點頭。


其實,牽了手也挺正常


裴安又緩緩地道,“未曾收過,或是贈過他人物件。”


王芸神色一頓。


這個,她倒是覺得有點玄乎了,他送沒送過旁人東西,她不好斷定,但那一場幾日未消的花香是怎麼來的


其實收東西,送東西也挺能理解。


既然從小一起長大,這十幾年裡,蕭家娘子,莫非就沒給他送過幾回糕點什麼的,要是沒有,那他也太可憐了。


還有他,活了二十幾年了吧,當真就沒贈過旁人東西


吃的也該算,他沒有請過旁人飲過酒


自然是有的。


還有,他那日送給她的玉佩,難道不算物王芸猛然想了起來,終於抓到了他的一道破綻。


“除了給你的玉佩之外。”裴安在她目光亮起來的瞬間,及時補充道。


王芸


那,那她也一樣,照他的思維,她也隻給他一人送過玉佩,至於之前都已經拿回來了,便算不上贈。


“我也是。”


他拐來拐去說了這半天,就換來了她這麼一句,而且說完後,她竟沒了下文,裴安突然有了一種,難逢敵手的無力感。


安靜了好一陣,他不得不再開口問她,“你呢,有什麼要同我說的。”又道,“你我之前互不認識,我並非氣度狹隘之人,你盡管說,我斷不會去刨根問底。”


王芸覺得,自己所理解的刨根問底,許是和他們這些讀書人理解的不一樣。


他這句話問出來,不就是在刨她的根嗎。


可她也沒什麼根可以刨,他既然問,她便告訴他,這些事,其實多數人都知道,她低聲道,“我父親曾是武將。”


裴安正盯著她身側布簾,目光愣是定了一下神,嘴角肉眼可見的一扯。


“五年前,父親戰死沙場,不巧趕上了朝廷議和,祖母擔心我和母親受到牽連被發配,先將我們關在了院子裡,五年裡,我沒出過院門半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也從未接觸過外面的人,就連見到的陽光,也是從天井裡卸下來的一塊兒,仿佛徹底與這個世界脫了節,剛出來的那陣,見到人我就害怕,甚至一度不知道該與人如何說話,就這樣的我,再加上父母的出身,刑家來退親,很正常,我也能明白。”


裴安原本覺得索然無味,眼睛都快閉上了,聞言又微微一動,緩緩地睜開。


王芸繼續道,“我也知道,即便我沒有和你生出那樣的流言,可能到最後,我還是會被刑家以其他的理由退婚,那日你找上門來,也是我走投無路之時,同你的這門親事,與我而言,是高攀,是雪中送炭,更是唯一的出路,才因無意中得知你會出事,不顧一切,騎馬趕去尋你,但我並不知,你的遭遇比我也好不到哪兒去。”


“前日在渡口,今日在球場,那些人之所以能如此膽大地為難你,想來不僅是因為你奸臣的身份,還有你背後無人撐腰的緣故,你若當真娶了我,以祖母的見解和處事,王家必然不會因我而同你站在一起,將來你不僅沒有半點依仗可言,仕途可能還會跟著受到影響,這些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既然你今日問了,我也不能瞞著不說,你如果覺得介意,也可悔婚,即便關一輩子緊閉,但至少還留了一口氣在。”


她說完,垂頭盯著自己的指甲蓋兒,緊張的模樣,不難看出忐忑。


裴安側目看著她,倒挺意外她的這番言論。


原本擔心她還陷在前未婚夫的背叛之中想不透徹,恐將來成親後,惹出沒必要的麻煩,沒料到,她心如明鏡。


一段話已將眼下的形勢分析出了七七八八,能不顧名節,冒雨趕百裡路,這樣的人,豈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不會糊塗地去計較一個已成過往的舊人。


裴安低聲問她,“你想嫁嗎。”


話音鑽入耳朵,心口恍若被撓了一下,塔廟相見那回,兩人也曾說過,可不知怎麼了,再問起來,突然有了幾分張不開口的羞澀在懷,王芸沒去看他,微微埋首,點了頭,“自然是想。”


“那我便娶。”


王芸絞了一下手指頭,輕輕呼出一口氣後,方才察覺,自己的身子不知何時早已緊繃。,,


第24章 第 24 章


第二十四章


如此, 兩人算是談妥了。


一安靜下來,耳邊隻餘車轱轆轉動的聲響,話說開心裡有了底後, 芸娘覺得倒比之前安穩了許多,至少他已了解了自己的出身, 知道將來會面臨什麼。


他沒嫌棄她,還能娶她, 她很感激,以後她定會在其他方面多補償他一些,多關心他一些


她數了一下,今兒場子上, 他都得罪了哪些人。


蕭家肯定是首當其衝,那個被他一球砸在地上的公子爺,好像姓劉,還有對他使暗腳的那人,叫範, 還是李


將來這些人若是想要為難他, 無論結果如何, 她都會站在他這一邊,落難之時的求娶之恩, 她不會忘。


想得太認真, 芸娘不覺已捏緊拳, 僵直著脖子, 乍看都像是一副視死如歸。


裴安掃了她一眼, 沒忍住,低笑出聲。


王芸一瞬醒了神。


上回在渡口,她也聽到了他的一聲笑, 但待她轉過頭時,他臉上已沒了笑意。


這回倒是見了個正著。


隻見剛才他身上的那股嚴肅勁兒全然不見了蹤影,笑意實打實地掛在他臉上,唇角往上揚起,含了笑意的眸子,直勾勾地迎上她呆呆的目光。


很美。


她從來不知,一個男人笑起來,也能用上笑靨如花這樣的辭藻。


心神突然又被攪亂。


愈發想不明白,他這樣的姿容,尚公主都綽綽有餘,手到擒來的榮華富貴躺著都能享受,為何不辭辛苦,不惜背負罵名,去做一名奸臣。


當然真要去尚公主了,也沒她什麼事了。


裴安自然不知她腦袋裡冒出來的荒唐念頭,見她神色呆愣又漲紅了臉,也沒再盯著她瞧,目光落下,安撫道,“沒你想的那麼慘。”


至少接下來的這一段日子,暫時太平。


“你也沒那麼差。”比他最初預想得要好許多。


說完,不待她消化那話的意思,裴安已拂起了邊上的車簾,衝童義吩咐道,“停。”


此處尚在宮中,人少,等出了宮後,人多眼雜,不好換乘。


王芸還沒明白他說的那兩句話是何意,坐下馬車一頓,已穩穩停住。


今日一別,兩人再見面,估計得到成親當日了,離開之前王芸匆匆對他道了一聲,“裴公子保重,萬事小心一些。”


裴安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點頭應了一聲,“嗯。”


又道,“你也是。”


王芸離開後,馬車繼續往前,裴安這才開始去褪自己的鞋襪。


腳後跟一道明顯的刀痕,血液已經凝固。


劉二公子。


行。

推薦書籍
穿成破產的富家千金,系統要我維持嬌生慣養的人設。 我隻好黏著高冷的豪門未婚夫。 上下班要豪車接送,四件套要真絲的,隻吃挑掉了魚刺的魚。 我以為他很討厭我。系統解除後,依依不舍地想和他道別。 話沒出口,他:「知道了,新上的限量款的包已經買好了。 「走不動了?這才走幾步?算了,上來,我背你。」 我:「……」
2024-12-03 15:08:15
為了救白月光,傅允禮將我丟進SSS 級 恐怖副本。他說: 「拿通關獎勵救她,我娶你。」沒人知道,那個副本我單
2024-12-17 13:28:40
我穿到校霸他媽最愛的狗崽崽身上。校霸讓我給他寫作業,我裝死讓他媽揍他。校霸說我書呆子,我把他25分的數學 試卷叼給他媽看。
2024-12-18 14:20:58
意外落水之後,我突然有了讀心術。上 朝時我坐在小皇帝身邊聽見了陰狠暴虐 攝政王的內心獨白。
2025-01-03 10:52:15
我是京圈小少爺,卻對校草許翊一見鐘情。 仗著富貴身家,我強迫他做我男朋友。 相互糾纏四年後,他還是不喜歡我。 直到畢業前,我聽到他說: 「誰會喜歡男人?真惡心。」 於是,我轉身出國,一走了之。 可多年後重逢,也是他紅著眼攔住我。 小心翼翼地哀求:「你,不要我了嗎?」
2024-12-04 18:04:23
沈弗崢第一次見鍾彌,在州市粵劇館,戲未開唱,臺下忙成一團,攝影師調角度,叫鍾彌往這邊看。 綠袖粉衫的背景裡,花影重重。 她就那麼眺來一眼。 旁邊有人說:「這是我們老闆的女兒,今兒拍雜誌。」
2024-11-21 10:08:08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