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緩了幾分鍾,紀羨北起身,去浴室擰了溫毛巾把夏沐身體擦幹淨,他自己又去浴室衝澡。


  時間已經很晚,本來還有工作要處理,現在他實在沒精力。


  床上,夏沐霸佔著他那邊,極限悲哀繞過床頭睡她常睡的那一側。


  床頭還放著她的筆記本,他抄起來準備關機,任彥東的視頻赫然入目,他盯著暫停的視頻看了幾秒,直接關機。


  第二天,夏沐醒來時,紀羨北沒在床上。


  她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手機,已經九點半,紀羨北應該去公司了。


  夏沐在床上又賴了一會兒才起床,洗簌完去樓下吃飯。


  保姆在家,她打了聲招呼:“阿姨好。”


  “起來啦,想吃點什麼?”保姆正在擇菜,把菜放一邊,準備給她做早飯。


  夏沐說:“您忙吧,我自己做。”


  “哪能讓你做。”保姆打開冰箱拿出雞蛋和培根:“很快就要吃中飯,我就給你做個漢堡吃,你先墊墊肚子。”


  “阿姨,還有饅頭嗎?”夏沐問。


  “有,還沒吃完呢。”保姆拿出饅頭放在微波爐裡加熱。


  她是山東人,有次自己帶了饅頭來吃,夏沐說還沒看到過那麼大的饅頭,隻嘗了一點,結果就喜歡上那個味道。


  後來她每次回老家都用大鍋蒸很多饅頭帶來。


  夏沐找了條圍裙系上,“我闲著沒事,很長時間沒做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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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姆把煎鍋拿出來,“你會做?”


  “會,幾歲就會了,以前家裡是那種特別大的土灶臺。”夏沐比量了一下,又問保姆:“阿姨,您見過那種灶臺嗎?可以同時放好幾個鍋。”


  “見過,我家裡現在還留著呢。”保姆笑呵呵的說著:“我家老頭子想拆了,說現在人家都用煤氣了,但我沒舍得,要不我蒸饅頭都沒法蒸了。我家大閨女和小閨女都喜歡吃草鍋做的飯,每次過年過節回家,還非讓我做點她們小時候喜歡吃的菜,說什麼有媽媽的味道。”


  火有點大,夏沐關小。


  “你一年都回不了幾趟家,想吃什麼家鄉菜可以跟阿姨說,我不會的就學著做,我現在會上網了,大閨女教我的,呵呵。”保姆滿臉笑容。


  “好。”夏沐抿唇淺笑,她說:“真羨慕您閨女。”


  “哎呀,有什麼好羨慕的。”保姆笑,不知道夏沐羨慕的是什麼。


  夏沐沒再吱聲。


  鍋熱了,她放油,保姆把雞蛋遞給她,叮囑她:“別被油燙了。”


  “沒事。”


  鍋裡傳來滋滋的聲響,夏沐跟保姆闲聊:“阿姨,您出來做保姆,您閨女高興嗎?”


  保姆家就兩閨女,小閨女在上海上班,大閨女在北京,是某上市公司的高管。


  大閨女的老公是這邊本地人,家境不錯,還是唐文錫的朋友,他們就住在隔壁小區。


  保姆在閨女家帶外孫,外孫上初中後,她就隻負責晚上做頓飯給外孫吃,其他時間都清闲。


  保姆繼續擇菜:“剛開始不高興,說不缺我那點錢,但後來我閨女想通了,說我要成天悶在樓上,身體也悶壞了。”


  保姆笑著說:“你看我現在又能賺錢,又能鍛煉身體,多好。”


  煎蛋好了,夏沐關火,盛出來。


  保姆誇贊:“不錯不錯,比我煎的還好。”她說:“看來你以前還真經常做飯,火候掌握的好。”


  夏沐笑:“對啊,很小就開始做飯,那時候灶臺高,夠不著刷鍋,就踩著凳子爬到灶臺上,蹲在灶臺上刷鍋,炒菜也是踩著凳子,我妹妹幫我燒火。”


  她從來沒跟別人聊起過這些。


  “你還有妹妹?”


  “嗯。”其實她有三個妹妹,三妹和四妹生下來就送人了,家裡窮養不起。


  保姆問:“最小的是弟弟?”


  “嗯。”


  保姆把熱好的饅頭拿出來,切了一半,又把準備好的生菜和切片的番茄一並遞給夏沐,問她:“要什麼醬?”


  “牛肉醬吧。”


  保姆拿了牛肉醬給她,又想起來:“培根不要了?”


  “一早不想吃肉。”夏沐開始做中式漢堡,把饅頭切成兩片,中間塗上牛肉醬,把生菜放進去,番茄沒放。


  保姆把培根又放冰箱,把榨好的果汁倒出來,開始洗菜。


  夏沐拿了一個保鮮袋包著‘漢堡’吃,她沒去客廳,就倚在琉璃臺邊給保姆聊天:“阿姨,您以前是老師?”


  覺得她氣質不錯。


  保姆說:“不是老師,是鎮醫院的醫生。”


  夏沐點頭:“您是什麼科的?”


  保姆笑:“全科醫生,啥病都會看,我們那邊鎮上也醫療條件有限,不分內外科,小毛病都能看。”


  夏沐也笑,她說:“我老家那邊特別窮,我小的時候我們鎮的醫院就兩個醫生,也是什麼病都會看。”


  保姆說:“等以後你跟羨北結婚了,把你爸媽也接來,讓他們好好享享福。”菜洗了一遍,又放水洗第二遍。


  哗啦啦的流水聲在偌大的廚房顯得格外清脆。


  夏沐咬著饅頭,她沒奢望過能跟紀羨北結婚,把父母接來住,她更沒想過,心早就涼透了,沒人能幫她捂熱。


  吃完漢堡,夏沐就上樓了。


  心靜不下來,她發了條信息給紀羨北:【能去你書房瞅瞅嗎?找本書看看。】


  紀羨北:【那也是你家,去哪不用問我。】


  又發來一條:【我對你沒任何秘密。】


  夏沐笑,故意歪曲:【也對,你不穿衣服我都看過,哪裡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紀羨北:【夏沐,你在床上哭的時候怎麼不嘴硬了?】


  夏沐:【滾!】


  她放下手機去了書房。


  紀羨北的書房她進來過幾次,不過沒仔細看。


  五個書架,滿滿的都是書,包羅萬象。


  還有小時候他看的小人書,她數了下,上百本…


  有個書架最下面一格有宣紙和筆墨,夏沐拿出一張打開,應該是紀羨北寫的,還真是跟他的顏值不成正比。


  他鋼筆字不錯,可毛筆字就…不忍心形容。


  夏沐來了興致,把宣紙鋪平,開始練字靜心。


  不管舞蹈繪畫還是樂器,她一樣都不會,也沒學過,隻有書法,還說的過去。


  以前練毛筆字純粹是打發時間,不得已。


  她小時候放學後就回家幹活,晚上沒電視看,作業做完了,想睡覺也睡不著,堂屋裡都是吵吵聲,麻將乒乒作響。


  半夜都停不下來。


  家裡都窮成那樣,可爸爸一點都不愁,不想去外面打工,就在家打點零工,晚上麻將照打不誤。


  爸爸從來不會想著,家裡還有小孩要睡覺,隻管自己玩的開心。


  農村的房子又不隔音,她被吵的實在睡不著,看書也看不進去,就點著煤油燈寫毛筆字。


  沒有宣紙,她就用以前的舊課本,反反復復寫著,字摞在字上,看不清到底寫的什麼…


  房間外頭,麻將聲稀裡哗啦,烏煙瘴氣,男人大聲粗糙的說話聲一直不斷,偶爾還帶幾句髒話,大概是沒摸到好牌。


  房間裡,妹妹夏楠心思單純,想的少,又幹了不少農活,再吵也睡著了。


  煤油燈散發著一股特殊的煤油味,空氣裡還混合著淡臭的墨汁味。


  那是她的整個年少時期。


第二十二章


  結束通話,紀羨北開始籤文件,秘書一邊向他匯報這幾天公司的事情,把今早的一通電話預約當做重點:“紀總,歐陽教授早上給我打電話,說跟我預約您的空闲時間,一起喝杯茶。”


  紀羨北正在籤名,鋼筆頓了下,又繼續將名字籤好,問秘書:“沒說具體什麼事情?”


  秘書:“沒,他特意強調,不能耽誤您的工作時間。”


  “這不是埋汰我嗎?”紀羨北把文件合上,看向秘書:“你就不用回復,我來聯系他。”


  “好。”秘書彎腰把腳邊的手提袋提起,紀羨北餘光正好掃到手提袋上的LOGO,疑惑的看著秘書:“夏沐給我的?”


  秘書:“……不是,是袁奕琳。”


  紀羨北蹙眉:“袁奕琳?”


  “嗯,她前天送過來的。”秘書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那天一早秘書剛到公司大廳,袁奕琳就從休息區走過來,秘書隻瞥了一眼手提袋就明白了袁奕琳什麼心思。


  秘書故作不知問袁奕琳什麼事,袁奕琳還有點不好意思:“樊秘書,紀總今天什麼時候到?”


  樊秘不答反問:“找紀總有事?”


  袁奕琳說想跟紀總當面說,還有禮物要送紀總。


  樊秘書:“紀總出差了,近期不在國內。”


  袁奕琳還挺有心眼:“樊秘書你沒跟紀總一起出差啊?”


  大概不相信紀羨北出差,她才會這麼問。


  樊秘書淡笑:“紀總秘書不止我一個,他還有特助。”她說:“送紀總的禮物直接給我就行,紀總回來我轉交給他。”


  樊秘書說著也不給她任何退路,直接伸手。


  袁奕琳的氣場瞬間被秒殺,有點懵,一時間沒緩過神,就直接把手提袋給樊秘書了,給過後就後悔了,她還想借此跟紀羨北見一面,但又不能要回來。


  樊秘書客套一番,準備上樓。


  袁奕琳喊住她,特意叮囑:“請幫我轉達幾句話給紀總,謝謝他之前送我的包,但是我爸媽不許我收別人禮物,我就把包退了,想把錢直接給紀總的,又覺得不妥,所以就自作主張給紀總訂制了幾件襯衫,我看他平時就穿這個品牌的。”


  樊秘書淡笑點點頭,說會傳達到。


  紀羨北打開手提袋看了眼,一共三件,黑色白色還有件深藍暗條紋,都是他常穿的幾個色系。


  他把手提袋放桌角,問秘書:“袁奕琳說這是她退了包的錢訂制的?”


  樊秘書點頭:“嗯,當時她是這麼說的,之後我去包的專賣店核實過,店長說的確退了。”


  她徵求紀羨北的意見:“紀總,這襯衫要不要我替您處理了?襯衫都是訂制的,在領子背面有您名字的首字母,沒法退。”


  紀羨北思忖片刻:“不用,回家拿給夏沐。”


  樊秘書好心提醒:“夏小姐應該會不高興。”


  紀羨北說:“不上交後果更嚴重。”


  樊秘書:“……”


  沒再多說話。


  她看了眼時間,還有五分鍾就到十點,拿上紀羨北的杯子準備去泡咖啡,紀羨北擺擺手:“你去忙吧。”


  樊秘書點頭,收拾好文件抱著離開。


  紀羨北揉揉眉心,趁著這幾分鍾間隙,他打了電話給歐陽教授,歐陽教授很快接聽:“羨北啊,不忙?”


  “不忙。”紀羨北起身去倒溫水,“老師,下次您不管什麼事情,不管什麼時間都直接打電話給我,不用找秘書。”


  歐陽老師笑:“知道你們生意人忙,不比我們,除了上課,基本就沒什麼事情。”


  “老師,您找我什麼事?”紀羨北摁掉開關,拿上水杯回位。


  歐陽老師嘆口氣:“實在沒辦法才找你。”


  “您說。”


  “還是奕琳工作上的事情。”


  紀羨北手指輕叩了下水杯,問道:“奕琳怎麼了?”


  “上班十多天了,說還沒適應,競爭也大,十多天下來,一條新聞都沒通過審核播出,她著急,說想要做遠東集團的專題報道,結果也沒找到個途徑,就來跟我訴苦,我看著也心疼。”


  “她現在想做什麼選題?”


  “說在新聞上看到你們公司跟任彥東有合作,想跟進一下你們的合作。”歐陽老師不忘強調:“這個肯定要徵求你們和任彥東那邊都同意,不能讓你夾在中間為難。”


  紀羨北說:“為難倒不至於,但是,”他特意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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