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童童,十一年前你就經常問我,有天我們會不會分手,我好像告訴過你不止一遍,分手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在你和我身上。”蔣百川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回蕩著。


磁性低沉的話讓蘇揚有些恍惚,又莫名的安定。


她緊盯著蔣百川看,原來他還記得他們在一起已經十一年。


蘇揚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不由感慨:“我感覺我好像老了。”


尤其最近,經常莫名傷感又矯情。


擱以前,她是沒空想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蔣百川抽開手,將她的手攥在手心一起放在方向盤上,他說:“在我眼裡都一樣,你還是十七歲。”


蘇揚笑了出來,“就騙我!明明都二十八了,不化妝不想出門,每天都想穿鮮亮的衣服裝嫩,我十七歲時可不是這樣的。”


蔣百川沒接她的話,他看了眼倒車鏡,把車靠邊停下。


“怎麼了?”蘇揚問。


“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他剛握著她的手時感覺有點熱,以為是車裡熱的緣故,可後來感覺不對勁,不是熱,是燒。


蔣百川把手伸到她脖子後,摸了摸,很燙,他語氣不好:“你多大?自己發燒都沒感覺?!”


他這麼一說,蘇揚也感覺自己好燙,還有些發冷。


“蘇揚,問你話呢!”


他喊她蘇揚的時候,就是他耐心已經用完的時候。


蘇揚:“昨晚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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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百川盯著她半晌,最終一個字也沒說,啟動車子調頭開向醫院。


到了醫院,從掛號到交錢取藥水,都是蔣百川在忙活,她心安理得的坐在輸液室等著。


蔣百川把藥水和打針條一並交給護士,就去取藥處等著拿配好的藥水。


蘇揚盯著他筆挺的身姿,不由感慨,這個男人不僅床上好使,床下也一樣。


隻可惜這兩年,她能使用的次數太少。


藥水配好,蔣百川端著藥水來到護士臺,蘇揚也走過來坐下,等著護士給扎針。


蔣百川習慣性的把自己的右手遞給她,蘇揚抓著的時候,眼底一熱,昨天半夜扎針時,她就是下意識想抓這隻手,可當時身邊空空蕩蕩的。


  ☆、第四章


扎好針,蔣百川提著藥水瓶往裡走,蘇揚看到邊上有空位子,“我們就坐這裡吧,正好方便看電視。”


蔣百川回頭看她:“你沒見過電視?”


蘇揚:“...”


蔣百川指指最裡頭,“坐那個地方,人少。”


終於繞到角落處,蔣百川把吊瓶掛到架子上,蘇揚坐下來後靠在椅背裡,很疲憊的樣子,蔣百川把他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睡吧,好了我叫你。”


蘇揚點頭,又叮囑他:“要及時喊護士換藥水。”


蔣百川‘嗯’了一聲,問她:“昨天打過針到家幾點了?”


“凌晨兩點。”


蔣百川怔了下,伸手攬過她的腰,把她的頭按在他懷裡,“睡吧。”


蘇揚微微仰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眯上眼。


二十多分鍾後,蘇揚的呼吸聲漸漸沉下去,也變的均勻有規律,蔣百川見她熟睡,才拿出手機發了條信息,【把筆記本送到第三醫院的急診輸液室。】


半個小時後,江凡行色匆匆的把電腦送來,看到蔣百川懷裡抱著熟睡的蘇揚時,她聲音很輕:“接下來一周的行程安排我已經發到您郵箱裡。”


也沒有別的事,蔣百川就讓江凡先回去,他打開筆記本,這個點正是紐約金融街繁忙一天的開始。


他要給行裡的高層開早會,怕吵著蘇揚,他戴上耳機,聽他們說,他就在屏幕上打字,敲鍵盤的聲音也極輕。


蔣百川的會議結束,蘇揚的點滴還沒打完,他伸手拿過電腦包,想把筆記本裝進去。


這時坐在他不遠處的一位阿姨走過來幫忙,“阿姨給你裝,你坐著吧。”


“謝謝阿姨。”蔣百川也沒推辭,他一隻手還半抱著蘇揚,確實不好裝進去。


阿姨把電腦包拉上拉鏈,放到他邊上的空位子上,又瞅了眼他懷裡的人,“我昨天夜裡陪老頭子來急診掛針也遇到這丫頭了,就一個人,都回血了還在睡,看著怪疼人,還以為她一個人在北京打拼呢。”


蔣百川聽後下意識的把蘇揚往懷裡收了下。


阿姨說起來就收不住,“看來你們都忙,但再忙也得顧著身體,等你們到阿姨這個歲數就知道,有再多錢不如有個好身體。”


說著她又瞅了眼自家老伴的點滴瓶,已經快結束。她轉頭跟蔣百川說一句:“我家老頭子馬上要拔針,我叫護士去了。”


蔣百川淺笑著,再次跟她致謝。


萍水相逢的人,有時候不經意的一句話卻醍醐灌頂。


他低頭看了眼懷裡的人,她從小最怕的就是扎針,昨晚回血時,她一定會下意識找他,但那時他卻在飛機上。


蔣百川把她另一隻手攥在手心,手指來回摩挲著她的手背。


口袋的手機又開始震動,他把蘇揚的手放在他腿上,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機,來電顯示:喬瑾。


蔣百川低頭看了眼蘇揚,她睡的很沉。


他直接按斷電話,發了條信息過去:【以後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你都跟江秘書聯系,她會處理好!】


蘇揚是被餓醒的,醒來時,瞅瞅房間,這是自家客廳,身上還蓋著毛毯,隻有壁燈還亮著。


大概是打過針後身體變舒服,她就熟睡沒醒。


她微微偏頭看去,蔣百川盤腿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正低頭看手機,手機調成夜間模式,光線很暗。


蘇揚翻了個身,蔣百川聞聲抬眸,“醒了?餓不餓?”又摸摸她的額頭,已經不太燙。


蘇揚點頭,要吃炸醬面,蔣百川去了廚房,她起身找了幹淨衣服去衝澡。


簡單衝過澡,出來時蔣百川已經做好飯。


“這麼快?”蘇揚在餐桌前坐下來。


“食材早就準備好。”蔣百川自己也盛了一盤面。


蘇揚抬頭,“你也沒吃?”


“嗯。”


蘇揚嘗了一口,還是原來的味道,她說:“這幾個月去了好幾家有名的面館,但都不是你做的這個味。”


蔣百川望著她:“下回想吃時就提前跟我說。”


蘇揚低頭吃著盤子裡的面,幾秒後說到,“我天天想吃。”


聲音淡淡的,不像開玩笑。


蔣百川的筷子微頓,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每天不可能,每周至少做一次。”


蘇揚抬頭,有兩三秒的怔神,這個承諾完全不在她的意料。


吃了幾口面,問他:“這幾個月胃病有沒有犯過?”


蔣百川:“疼過一次,不太嚴重。”


蘇揚用叉子纏著面,放到嘴邊時聽他這麼一說,她又把面放回盤子裡,看著他:“又沒按時吃飯?再忙飯也得吃呀,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胃不好。”


蔣百川‘嗯’了一聲,示意蘇揚趕緊吃面。


蘇揚知道他不想聽她嘮叨,就沒再多說,她慢慢嚼著面,“這次能在家待多久?”


“後天去香港,待兩天後直飛紐約。”


蘇揚點頭,不再說話,繼續低頭吃面。


最近一年,他們越來越忙,她忙,他更忙,連見面都成了一種奢侈。


她有預感,再這樣下去,他們之間遲早會出問題。


如今他們之間的小三是各自的事業,可再這樣長期分居兩地,那個小三會從事業變成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這樣的例子她看過太多,很多曾經恩愛的夫妻,就是因為距離遠了,漸漸形同陌路,最終抵抗不住自身邊情.欲的誘惑,隻能分道揚鑣。


“又在瞎想什麼?”蔣百川把湯端給她,蘇揚壓著湯碗的邊沿喝了幾口,才回他:“在想我們倆什麼時候才能每天都坐在一起吃晚飯。”


蔣百川喂過她自己也喝了幾口湯,他說:“明年。”


蘇揚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趕緊提醒他:“現在已經十二月份,還有二十多天就到明年,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的明年指的是明年的十二月末。”


蔣百川肯定的語氣:“不會那麼遲。”


希望如此。


洗過澡,蘇揚就回了臥室,躺到床上後,想起晚上蔣百川接她時都沒親她,她心裡就有點不爽。又起來去壁櫥裡拿了一條被子放在蔣百川那邊。


忙活好後,蘇揚裹著自己的那條被子背過身側躺著。


蔣百川進臥室看到這副景象,眉心蹙了半晌。


他走到床邊直接把那條被子扯到地毯上,掀開蘇揚的被子,緊貼著她躺下來,將她整個人納入懷裡。


他溫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後。


蘇揚不耐的掙扎,卻被抱的更緊。


他滾燙熾烈的吻悉數落下。


耳朵,脖子,還有她的肩頭。


蘇揚不滿道:“你的吻好像有點遲!”


他說:“我感冒還沒好,接你時就沒親你。”


蘇揚轉過身,抱住他的脖子,遞上自己的唇。


三個月沒親密,兩人都有些渴盼和急切,前戲都還沒做足,蔣百川就捉住她的兩個腳踝把雙腿架在他肩膀上,他握住她的腰,一個挺身將自己送進她的身體。


太久沒做,身體有些幹澀,蘇揚疼的弓起腰,在蔣百川脖子上咬了一口,他背上也不可幸免的留下她指甲的抓痕。


蔣百川深色的眸光始終望著她的眼,專注認真,容不下別的東西。


也隻有被他全神貫注凝望,身體被他填滿,五髒六腑被他要撞出來時,蘇揚才覺得這個男人是徹底屬於她的。


酣暢淋漓的運動結束後,蘇揚像被剛從浴缸裡撈出來一樣,額頭,鼻尖、脖子上都是汗珠,就連頭發絲裡都是水。


蔣百川也好不到哪裡去,胸口起伏,呼吸沉重,他俯在她身體上方,肌肉緊繃的兩臂撐在她身側,斷了線的汗珠一滴滴砸在她的胸口。


蘇揚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一點勁都沒有了,要不先睡吧,明早再洗。”


他低頭親了親她的唇:“我給你洗。”


蘇揚知道他有輕微潔癖,不洗澡是不會睡覺的,便任由他抱著去衝澡。


洗過澡,再次躺到床上時,已經凌晨三點多,離她起床的時間還不到一個半小時。


蔣百川上床後把她攬到懷裡,瞄到她手機屏幕時,她正在定時,時間設置成四點半。


他問,“怎麼這麼早就要起床?”


蘇揚:“七點前要趕到攝影棚。”攝影棚在郊區,至少要兩個小時車程才能到。


鬧鈴定好,她把手機收起。


蔣百川關上床頭燈,房間瞬時陷入黑暗,蘇揚躺在他懷裡,十多分鍾後就酣然入睡。


他也困,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但又強撐著起床去給蘇揚準備早飯。


翌日。


早晨六點三刻,蘇揚和她的工作人員就到了攝影棚。


丁茜遞給她一杯咖啡,“顧恆來了,在一號化妝間,要不要去打個招呼?”


“沒必要,又不熟。”蘇揚開始喝咖啡。


丁茜聳聳肩,心道,不熟就不熟吧。


她看了眼手表,已經七點二十,還不見喬瑾的影子,不滿的咕哝一句:“喬瑾搞什麼!不遲到幾小時就顯擺不出她大牌是不是!”


蘇揚打了個哈欠,笑說:“你可以這樣自我安慰,說不定是她半路車胎暴了呢,而並不是耍大牌。”


丁茜:“……”


一直等到九點半,喬瑾還是遲遲未來,丁茜氣不過,直接撥打了美娛雜主編唯依的電話,婉轉表達自己對遲到的不滿。


唯依說自己馬上就到攝影棚。


丁茜按斷電話,跟蘇揚說:“唯依馬上就過來,她要不讓喬瑾給個說法,今天這事沒完。”


蘇揚已經倚在沙發背上眯了一覺,她揉揉還有點腫脹的太陽穴,歪著腦袋看丁茜:“你去跟一個遲到的人要說法,她給你的說法肯定比她遲到的行為更讓你氣憤。”


丁茜挑眉:“就這麼輕易原諒喬瑾?”


蘇揚笑:“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說話?”


  ☆、第五章


蘇揚笑:“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好說話?”


丁茜眨了眨眼:“幾個意思?”


“意思就是我自己給自己說法。”蘇揚站起來,“我去抽根煙,替我看包。”


丁茜:“你真要抽?”


蘇揚晃晃手裡的煙,可嘴上卻說:“假的。”拿上手機走向遠處角落設置的吸煙區。


她撥了個號碼,那邊隔了好長時間才接聽,“揚揚,今天不忙?”


蘇揚笑說:“忙啊,忙的心髒病都要犯了,四嬸,你忙不?”


“今天不坐診,也沒手術,還行。”


蘇揚走到吸煙區,倚在木桌邊,木桌後面是一片假的翠竹林。


她倒了根煙出來,沒抽,放在指尖輕輕揉捻著,對著電話說道:“四嬸,我一會兒去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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