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所以數秒後,程浪先讓步:“好,是我用詞不當,那重新表述——作為伯格珠寶工作室的東道主,今天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與受邀來此參觀,考慮入職的未來珠寶設計師共進晚餐?”


  徐翹託著腮,饒有興致地聽著這串嚴謹到仿佛畢業論文的邀請詞,滿意地點點頭,在程浪伸手去拿桌上手機,預備起身的時候,及時微笑道:“沒有。”


  “……?”


  她笑眯眯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抱歉,我認為你沒有這個榮幸。”


  ——


  徐翹覺得,如果核裂變有畫面,大概就是程浪剛才被她拒絕時的那張臉。


  她了解這些上流社會的成熟男性。


  財富和權力日復一日地淘洗著他們,讓他們隨時隨地保持著那份矜貴,把他們的面目滋養得虛假而矯飾,哪怕“泡妞”也是如此。


  有時候她覺得,程燁雖然渣,但人家渣得真實,除開那些不道德行為,反而比程浪這種高姿態的上位者可愛一些。


  當然,從客觀角度講,她不能責怪程浪的“不可愛”。畢竟這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環境給他的影響,身在高位,許多露於人前的場合,他不得不擺出這樣的姿態,久而久之也就習慣成了自然。


  可作為被“泡”的對象,這種德性,她才不接受呢。


  這狗男人,看她沒錢了好欺負,就想重新回頭泡她?


  不好意思,過了那個村就沒那個店了,現在的形勢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沒錢的不怕有錢的。她就是要撕掉他那張高高在上的面具。


  徐翹瀟瀟灑灑地離開工作室,坐上卡宴後座,冷著臉交代司機:“去律所。”


  “您去哪家律所?”


  “給我找一家低調中透著逼格,有逼格又絕不喪失人格的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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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受程浪安排的律師審核合同,無異於直接當案板上的魚,任他宰割,假使這樣,這一環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所以律師還得她自己委託。


  她倒要看看,程浪的人格到底值幾個錢。


  司機在一愣過後,把車開出了創業園。


  徐翹想了想,又改口:“等會兒,你別找了,先往市區開,我說停哪你停哪。”


  冬季天日短,今天又是陰天,徐翹在城裡兜了一圈,天就徹底暗了下來。


  不過這樣也好,黑夜方便她在這座城市隱秘行動。


  徐翹最終讓司機停在市區附近一棟三十層高的寫字樓前,戴好口罩與墨鏡來到二十六樓一家律師事務所。


  她這全副武裝的裝扮,對見慣風浪的律師們來說倒是不稀奇。


  畢竟他們遇到過太多不願高調行事的委託人。


  律所的前臺小妹問她有沒有預約。


  徐翹直接把合同往她面前一遞:“沒有,我現在就需要一位精通勞動合同法的律師來審核這份合同,價格隨便他開,四位數,五位數,六位數……都沒問題。”


  反正人家程老板說了,一切費用由他承擔。


第30章


  前臺小妹在她說到“五位數”的時候就瞪大了眼睛,聽到“六位數”,更是緊張地吞咽了一下。


  “能不能行?”徐翹第一次孤身來這種地方,其實心裡有點虛,隻好壯著“有錢能使鬼推磨”的聲氣說,“不行我換別家。”


  “不好意思,小姐,今天是周日,而且現在已經臨近下班時間……”看她準備掉頭走人,前臺小妹慌忙叫住她,“您等等,我隻是跟您解釋,不一定有律師能夠立刻接待您,但我會盡快為您安排。”


  徐翹靠住前臺櫃沿,看她拿起座機聽筒,叮囑道:“要最專業的律師。”


  小妹點點頭,估計被徐翹不差錢的氣場震懾住了,講電話聲音都在抖:“啊?許律嗎?可許律隻是來分所做客,不好麻煩他吧,而且他是不是不接這種普……”她說到這裡一頓,不敢說值六位數的咨詢“普通”,“哦,他有空就太好了,那我請人到接待室。”


  小妹掛斷電話,笑道:“小姐,我們杭市總部的合伙人今天剛好在所裡,這位律師的專業能力在業界非常知名,我想可以滿足您的需求。”


  徐翹比個“OK”的手勢,跟她走進接待室,在沙發的客位坐下。


  五分鍾後,接待室的玻璃門被輕輕叩了兩下,一道年輕的男聲隨之響起:“您好。”


  徐翹偏過頭,隔著墨鏡掃了眼來人。


  西裝革履,精英氣質,以貌取人的話,專業能力應該確實過硬。


  不過這副金絲邊眼鏡……


  她知道自己不該憑借眼鏡妄斷一個人。但程浪今天那個“守株待翹,嘴角含笑”的斯文敗類形象實在給她落下了陰影,以至於她對金絲邊眼鏡有了一些等同於老奸巨猾的偏見。


  在她出神的片刻裡,對方已經在沙發主位坐下,向她遞來名片:“我姓許,請問怎麼稱呼您?”


  “我姓羽。”徐翹接過名片,掃了眼上邊“許淮頌”三個字——居然也是命裡帶水呢!


  “羽小姐,您的情況我已經從前臺那裡大致了解,如果方便的話,我想我們直接開始過合同?”


  徐翹把合同遞過去。


  許淮頌粗粗翻了幾頁:“我大概需要三十分鍾時間。”


  徐翹點點頭:“你可以多看一會兒,不用給我省錢。”


  接待室裡陷入沉默,隻剩紙張時不時翻過的沙沙聲。


  徐翹百無聊賴地拿起手機,刷了會兒微信朋友圈,不知看到什麼,又像突然失去興味,轉而靠著沙發閉目養神。


  這眼睛一閉,不知不覺就打起了盹,她意識漸漸混沌,直到被一聲“羽小姐”驚醒。


  徐翹睜開眼,一眼瞄到對面牆上時鍾。


  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分鍾,這麼牛逼嗎?


  “羽小姐,”許淮頌把合同推還給她,“合同我已經看完,您想咨詢的問題是?”


  “就是這合同裡有沒有什麼不平等……”


  一陣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話。


  許淮頌抬手示意等等,看了眼來電顯示,起身道:“抱歉,我需要接個電話。”


  徐翹面露警惕。


  程浪神通廣大的手段,讓她不能不對這節骨眼打來的電話感到防備。


  她叫住許淮頌:“你就在這兒接。”


  許淮頌看她一眼,似乎想說什麼,但估計是從前臺聽說了這位委託人的作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沒打算跟她多交涉,於是接通電話:“怎麼了?”


  徐翹豎起了耳朵。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清,但這位律師溫柔得像換了個人的語氣,讓她覺得,她可能想錯了。


  “我還在北城這邊的分所。”


  “來得及,不會誤機。”


  他旁若無人地笑起來:“誰給你的膽子,我不在的時候看恐怖片?”


  “放心,你睡前肯定能到,你把家裡燈開亮了等我。”


  徐翹:“……”


  她這是造的什麼孽,在律所也能被塞一嘴狗糧?


  而且這狗糧還是她自找的,上趕著吃的!


  “我吃飛機餐就好,不用做夜宵。嗯,你先掛。”許淮頌結束了通話。


  徐翹墨鏡背後的雙眼已經有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淚花了。


  怎麼回事,同樣戴金絲邊眼鏡,人家就可以拿柔情似水寵妻劇本,程浪卻要走強取豪奪包養小情人路線?


  “抱歉,”許淮頌收起笑意,坐回原位,打了個手勢,“可以繼續了。”


  徐翹吸吸鼻子:“哦。”


  “剛剛說到不平等條款,這份合同在權益規定上,確實有一定的偏向性……”


  “我就說!”


  “在我看來,它比較偏向維護勞動者權益。”


  “啊?”


  徐翹一愣,看他表情嚴肅,不像說笑,確認道:“你是說偏心我嗎?”


  “對,在一般勞動合同的基礎上,這份合同幾乎省略了絕大部分的勞動者義務,而添加了不少於十頁篇幅的,關於勞動者權利的條款。通俗地講就是——這份合同一旦生效,吃虧的隻可能是用人單位。”


  “所以這合同之所以這麼厚,是為了多給我好處?”


  “可以這麼說。”


  “真沒有坑人的條款?比如,”徐翹說到這裡清清嗓子,尷尬地往後縮了縮,“比如什麼,需要我付出身體……”


  “……”


  許淮頌靜了幾秒後道:“沒有。即便有這樣的條款,也不具備法律效力。”


  “好吧,那我錯怪他了。”徐翹摸摸鼻子。


  “羽小姐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了,那個咨詢費……”


  許淮頌看了眼牆上時鍾:“就按三十分鍾算吧,所裡助理會跟你接洽,我還得趕飛機,先失陪了。”


  ——


  因為對方按時計費,沒有獅子大開口,徐翹本想先墊付,回頭再跟程浪報銷,結果走出接待室,剛好碰上高瑞匆匆趕到。


  高瑞迎上來:“羽小姐,您咨詢結束了嗎?結束了的話,這邊費用我來結,您先下樓吧,小程總在車裡等您。”


  徐翹扶了扶墨鏡鏡架:“到得還挺快。”


  “啊,您別誤會,小程總不是有意監視您,”高瑞慌忙解釋,“隻是看您走的時候氣衝衝的,不放心您,所以讓司機確認您的去向。”


  徐翹沉出一口氣,離開律所,到樓下卻沒見著程浪的齊柏林座駕。


  司機拉開卡宴車門,她一眼看到等在後座的男人,腳步一頓,似乎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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