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貴妃也給我寫信,說離開皇宮心裏好受多了,我時常勸慰她向前看,她也能聽進 去些。

 

 

 

貴妃的最後一封信,告訴我皇帝要去江南,她不願去可也必得去。

 

 

 

太後也在江南,若是不去,恐被世人非議不孝。

 

 

 

之後半月,貴妃再無來信,我心中隱隱有不祥的預感,直到茂明急匆匆回來說太 子氣急攻心,忽然昏倒了,昏迷前讓我帶著安哥兒入宮,與他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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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門口已被禁軍包圍,宮內也是一片肅殺,我的不安更甚。

 

 

 

太子剛從昏迷中醒來,太醫才給他施過針,口中還含著參片。

 

 

 

「你們先下去吧,抱安哥兒去偏殿休息。」

 

 

 

殿內隻剩我與太子兩個人,他顫抖的手抓住我的小臂,滿頭冷汗,幾乎是咬著後 槽牙說:「世上竟有如此愚蠢狠毒之人,當著數位官眷的面刺殺皇祖母,事成後 當場自盡 … . .

 

 

 

貴妃當眾刺殺太後!還自盡了!

 

 

 

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可無人敢撒這樣的彌天大謊,這確實是真的。

 

 

 

「你與貴妃有書信往來,她可曾透露過什麼?」

 

 

 

 

 

「並不曾,所有書信我都留著,可隨時給大理寺和刑部查驗。」太子話中並無責 問,我卻沒來由地心慌,刺殺太後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太子即便不滿太後的掌控,血緣親情也是難以割捨的,更何況他自幼喪母,由太 後一手養大。

 

 

 

宮人紛傳我有類貴妃,我與貴妃又素有交情,入鳳棲宮拜見時,還收了好些禮 物,規制遠超貴妃應給太子妃的贈禮。

 

 

 

若是太子遷怒於我,隻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即便這件事與我並無半分幹係,一 旦他心懷芥蒂,我與安哥兒就要遭受無妄之災了。

 

 

 

「陳氏就是得了失心瘋,犯瘋病!害了父皇 ……

 

 

 

「陳氏多年無子,驕縱跋扈,貴妃之位實屬不配,父皇抬舉她,她卻無半分感恩 的心思,天下女子當以陳氏為恥。」在太子面前,我隻能這麼說。

 

 

 

貴妃對太後的憎惡我明白,換作是我也想殺她,跪在慈寧宮殿外的磚石上,我便 有了這份心思,可不會用如此決絕的方式。

 

 

 

當眾刺殺,完全不給自己留後路,她事後自盡也說明自己根本不需要後路。

 

 

 

但一同斷送的不隻是她的生命,還有皇帝與她的千古名聲,甚至是皇帝在位二十 餘年的政績都會抹上一層陰影。

 

 

 

她那時已經完全崩潰了,我不能要求崩潰的人理智地分析利弊,隻是覺得可惜。

 

 

 

生活固有許多不如意,可她本可以與皇帝白頭偕老,成為史書上的一段佳話, 現在隻怕是一樁極大的醜聞,受萬世唾罵。

 

 

 

也隻有到我前世生活的那個年代,或許才有人看見她瘋狂行徑背後的煎熬,從無 情的歷史記錄中猜到一個母親流過的淚與血,才能理解她的歇斯底裡。

 

 

 

現在,她隻能是一個瘋子。

 

 

 

而我,也隻能與她割席,譴責這個瘋子。

 

 

 

24

 

 

 

貴妃去後,皇帝的身體迅速垮了,甚至不敢挪動,隻能留在江南療養,太醫與名 貴藥材流水似的送去江南,可不出半年,皇帝還是崩逝。

 

 

 

一月前,江南總督的摺子上就寫了皇帝身子不大好,宮中早備下壽材,今日已掛 滿白幡。

 

 

 

茂明來報太子不見了,宮人們幾乎把皇宮翻過來都找不到,我在一棵移植過來的 千年老樹的樹洞裏找到蜷縮成一團的太子。

 

 

 

他說過曾與皇帝玩捉迷藏,就藏著這個樹洞內。

 

 

 

「靜姝,父皇並未崩逝,他出家了,為了那個瘋女人出家了,他..不要我了。 」太子極力壓抑著哭聲,還是泄了出來,嗚咽著像是失去雙親的小獸。

 

 

 

我無聲地抱著他,這時候任何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我隻能陪著他,就算到世界 盡頭。

 

 

 

我眼前閃過貴妃與皇帝,他們曾相愛過,皇帝二十年的獨寵比現在太子對我還要 強上幾分,可竟走到這一步。

 

 

 

那我與太子呢?我們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秋風起,夜微涼,我給太子披上披風,他緊握住我的手:「回去吧,有許多政務

 

 

 

要處理,還有父皇的喪儀..」

 

 

 

見太子出來,茂明帶著宮女太監忙不迭地跟在後面,彎著腰低垂著頭,走路都不 敢發出聲音,生怕惹怒主子引來殺身之禍。

 

 

 

借著燭火,我看到太子紅腫的眼睛,察覺到我的注視,他想微笑卻無論如何擠不 出來,悶哼一聲,身體控制不住地踉蹌。

 

 

 

茂明眼疾手快忙上前來扶,宮女太監烏拉拉跪了一地。

 

 

 

「你們這是做什麼?」

 

 

 

「殿下饒命。」宮人們磕頭哭求。

 

 

 

「起來!你們以為孤暴虐無道,為著微末瑣事便要你們的命嗎?」

 

 

 

「奴婢不敢,殿下饒命 ……

 

 

 

「好了,你們都起來,殿下在冷風口裏站了許久,不如上轎輦吧。」聽了我的吩 咐,宮人們稀稀拉拉起身,總算不再哭求。

 

 

 

「轎輦,我怎麼把轎輦忘了,你才生下安哥兒不久,身子還沒養好呢。」太子像 是忽然回過神來,前言不搭後語絮叨著,「你來與我同乘。」

 

 

 

「好,不論去哪兒,我都與你一處。」這時候我選擇性忽略了自古為人稱頌的卻 輦之德,太子希望我陪伴他,我便一直陪著他。

 

 

 

我與太子未去勤政殿,而是回了東宮,回了我費盡心思裝點好的家,他命乳母抱 來安哥兒。

 

安哥兒已吃過奶睡下,這時候被吵醒很有火氣,哭聲響亮,太子抱著他時還被啃 到臉。

 

 

 

 

 

「安哥兒再親親爹爹。」他把另外半邊臉湊過去,不出意外又被安哥兒啃了一臉 口水。

 

 

 

「殿下,小皇孫尚且年幼,隻怕沒個分寸,不如 ….」乳母恐被問責,惶惶開口

 

0

 

 

 

「無妨,父子之間哪有什麼分寸不分寸的,你們先下去吧。」見安哥兒後,太子 才有了笑意,我不忍打擾。

 

 

 

安哥兒出了氣,站在太子腿上一蹦一跳,咧著嘴傻樂,口水滴到他的袍子上,他 卻渾然不覺。

 

他跳著跳著忽然停下,嘴一撇便要哭。

 

 

 

「安哥兒這是怎麼了?可是我弄疼他了?」太子鬆開安哥兒讓他坐在腿上,不多 時袍子上印出一片水漬。

 

 

 

「這是……尿了,我去喚乳母進來換尿布。」

 

 

 

「先不叫。」太子像是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抱起安哥兒就要放在床上。

 

 

 

「別弄髒我的床!」我撈起安哥兒快步跑向軟榻。

 

 

 

「童子尿可是一味藥材,如何會弄髒床榻,再者被褥本就常換洗的,便是髒了也 無妨。」

 

 

 

「那也不能弄髒我的床。」見太子心情不錯,我故作不滿,實為撒嬌。

 

 

 

「好好好,」太子接過安哥兒,「安哥兒,娘親不疼你,不過無妨,有爹爹疼你 。」

 

 

 

「你若是疼他,就替他換尿布。」

 

 

 

「這有何不可?」屋裏沒有給安哥兒準備的尿布,太子便撕下裏衣,親手解開安 哥兒的衣服給他換洗。

 

 

 

接著又捧著小人書給安哥兒講故事,安哥兒開始學說話了,咿咿呀呀跟著說,連 說帶比畫,時不時還能蹦出幾個字。

 

 

 

太子臉上一直掛著笑,不時還笑出聲,直到安哥兒在他懷裏睡著,才讓乳母抱下 去 。

 

 

 

「靜姝,謝謝你給孤生了一個這麼好的孩子。」

 

 

 

「謝我做什麼,安哥兒是我們的孩子。」

 

 

 

「對,是我們的孩子,以後,再多生幾個孩子吧,我 ….沒有親人了..…

 

 

 

「我和安哥兒都是你的親人,以後還會有更多親人,等我們年老,安哥兒他們也 長大了,會有更多孫輩,每到年節,還要找你討紅封,那時可不能小氣。」

 

 

 

「我何曾小氣過。」太子攬過我,手臂收緊將我抱在懷裏,「若無你在身旁,這 些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還好……還好….!

 

 

 

太後,皇帝先後崩逝,要守三年國喪,太子以月代年,守了三個月,之後便是新帝 登基。

 

 

 

他似乎從悲傷中走出來,也可能沒有,但面上裝作無事,忙於料理政務。

 

 

 

我與安哥兒暫時搬入勤政殿後殿居住,方便照顧,這不合規矩,但無人指摘。

 

 

 

新皇才失去兩位至親,又是如此慘烈的方式,朝臣都怕新皇一個想不開出意外,就

 

隻能立一歲多的奶娃娃。

 

 

 

太子一有時間,就去後殿找我與安哥兒,先帝出家,我與安哥兒就成了他唯二的 情感依靠。

 

 

 

禮部的動作很快,先帝喪儀結束後,宮中再次飄紅掛彩,一片歡騰,迎接新主人。 新帝登基,封後大典,太子要求同日舉行,朝臣不敢違拗。

 

我遠遠見太子站在白玉階最高處俯瞰眾人,再一步步靠近他,最終登臨巔峰,接受 百官朝拜。

 

 

 

借著寬大的衣袖,他握住我的手,我也回握他。 我不是貴妃,也不會成為貴妃。

 

我有安哥兒,以後還會有第二個孩子,第三個孩子..

 

 

 

我愛這個男人,但我仍是自己,有自己的理想信念,也有這個時代能給女人的最 大舞臺。

 

 

 

我會做一個出色的皇後,於他,於天下都是如此。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看向身旁並肩而立的男人,飛龍在天,以令天下,如畫江山,你我共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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