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啊!”


懵懵懂懂的小朋友不知道那兩個字對他有多麼重要,聞言笑眯眯仰起腦袋,眼中滿是亮晶晶的陽光:“一起。”


太陽附近的雲層緩緩而過,光線悠悠鋪開,衝破角落裡逼仄的黑暗,灑上小少年陰沉的眼眸。


曾經的他更像是一把刀、一抹行蹤不定的鬼魅,如今發絲被染上澄黃溫暖的色彩,一言不發之時,如同安靜而溫和的幼獸。


一個從未有過的念頭,在他心中掙脫而出。


第23節


此生頭一回,謝尋非想要保護某一個人。


即便是在這種九死一生的危局裡,也要拼盡全力地、賭上一切地……讓她活下來。


然而也恰是此刻,有什麼畫面在腦海中倏然一閃。


強烈的熟悉感湧上心頭。


如今龍城未破,謝尋非卻隱約見到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一道身影在他面前倒下,抵擋住邪魔致命的進攻,旋即再無聲息。


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


“可她始終會死。”


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如同毒蛇吐信:“想想那日城破……你當真,能保護身邊的人麼?”


第14章


城牆邊的情形,比想象中好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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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從城外強行攻破,破壞陣眼雖然容易許多,但畢竟陣法本身擁有一定防護能力,在陡然的襲擊之下,隻破開一道巨型裂口。


然而與此同時,這種場面也極為棘手。


敵襲一波接著一波,仿佛永無止境。清衍門的小弟子們年紀輕輕、修為稱不上高,倘若孤軍奮戰,定然不敵這無窮無盡的邪魔浪潮。


好在如今多出一個蒼梧仙宗,兩派聯手之下,雖然吃力,好歹算是穩住了局面。


“裂口有限,邪魔沒辦法群攻而入,我們隻要能把這裡守住,城中百姓便可安然無恙。”


趙宗恆沉聲道:“生死存亡之際,多謝諸位並肩作戰。”


為保存靈力,守城弟子們採用輪換制度,他們幾人到了休息時間,總算能久違地喘上一口氣。


清衍門多是劍修,趙宗恆手裡拿著把水藍長劍,雖是柔光氤氲,揚劍而起的瞬間,卻能掠起冷然肅殺的簌簌風吟,叫人不敢近身。


劍氣如人,皆是芝蘭玉樹、蕭蕭肅肅——


聽說當年趙宗恆之所以身死,是為了保護某個被魔物襲擊的小孩。


念及此處,楚明箏把目光從少年身上挪開,自儲物袋掏出長笛,掩不住目光裡的黯淡與笨拙。


自從失去聽覺,她已經很久沒再吹奏樂曲,方才抵御魔物,也全部用的法器。


曾經無比鍾愛的事物成了出巨大的諷刺,每當氣息凝於笛上,自己耳邊卻是一片空空茫茫,少女都會情不自禁地惡心想吐。


她不知道,自己此生還有沒有吹出笛音的時候。


“趙師弟劍法不錯。”


駱明庭不愧是出了名的散漫性子,即便累得氣喘籲籲,也能笑眯眯地搭話:“劍也挺好看哈。”


“駱師兄過譽。”


趙宗恆被誇得不好意思,似是想到什麼,眼睛亮了亮:“說來很有意思,這把劍與謝小道友頗有緣分——你們可知它叫什麼?”


他不賣關子,很快自問自答:“它也叫[尋非],名字是我師尊取的。”


楚明箏微微抬頭。


“不過話說回來,黑街裡的半魔取這種名字,我還是頭一回聽見呢。”


一個清衍門的姑娘為同門塗好傷藥:“那裡面大多是無依無靠的孤兒,很多人出生便沒有名字。就算有,因為沒怎麼念過書,稱呼也盡是些稀奇古怪的。”


駱明庭笑:“趙師弟很看重那孩子?”


“他年紀輕輕便已修為至此,遠超龍城裡的大多成年人,若能得到師門傳承,想必前程無量。”


趙宗恆撓頭:“半魔和人其實沒太大不同,隻要一心向善,他就是個好孩子。”


他說得認真,話音方落,卻忽然抬頭——


不止趙宗恆,楚明箏與駱明庭同樣蹙起眉。


修道者五感過人,對於氣息的覺察極為敏銳。


城中本無魔物,在毫無徵兆的此時此刻,竟忽然騰起一股洶湧魔氣。


“那、那是——”


立於城牆頂上的小弟子猝然出聲:“客棧?!”


這兩個字無比清晰打在耳邊,楚明箏心口劇震,猛然握緊手中玉笛。


“客棧那邊出現了成片的魔氣!”


小弟子急道:“怎麼會……明明沒有魔物闖進來啊!”


“以氣息來看,是心魔。”


駱明庭罕見地斂了笑:“客棧裡隻有一群孩子,怎會生出如此強烈的心魔?莫非——”


楚明箏咬牙:“……謝尋非。”


屬於他的心魔太過強大,絕非十多歲小孩能企及的程度。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蘿蘿吃點心時說過,謝尋非為她買了許多奶香糕,遺憾的是,那些糕點沒有絲毫味道。


可楚明箏剛剛進入幻境時,從明珠遞來的饅頭裡,分明嘗到了應有的谷物清香。


她也曾無數次思考過,這場幻境被制造出來的意義。


攻城的魔早就被蒼梧仙宗盡數斬殺,幕後主使者,隻可能是當年經歷過城破的人。


或許和明玉一樣,那人無法擺脫舊日陰影,渴望著能與故人再度相遇。可這般想來,便生出一個無法解釋的難題:


龍城裡和美平安的日子多不勝數,為何要偏偏選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


許多支離破碎的片段拼接成型。


她心中砰砰直跳,浮現出近乎瘋狂的、卻也是唯一符合情理的念頭。


幻境裡的糕點索然無味,是因為那人從未品嘗、也從未想象過點心的味道。


之所以停留在城破期間,是因為和想要保護的人初初相遇,恰是邪魔攻城的時候。


……以及,謝尋非。


他是個孤兒,沒怎麼念過書,更何況黑街裡的半魔沒有使用名姓的習慣。


或許“尋非”並非一個名字……而是某段被烙在記憶深處的記號。


這便是他的心魔,也是滋生整場幻境的契機。


除卻秦蘿,願意親近他的人隻剩下趙宗恆。


可趙宗恆卻死了——當年被他救下的孩子究竟是誰,答案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如果是謝尋非,他的心魔會是什麼?”


駱明庭皺眉:“必須趕快派人去客——楚師妹!”


不等他說完,楚明箏已從城樓一躍而下。


刺骨的冬風撲面而來,少女拼命往前,心跳劇烈得快要衝破胸膛。


她必須立刻、馬上趕到客棧。


謝尋非當年眼睜睜看著趙宗恆倒下,心魔定是無法保護身邊之人,害他身死命隕。


那時的趙宗恆,等同於今日的秦蘿。


越是重要的、想要守護的人,心魔越不會讓他如願以償。當謝尋非意識到,自己必須保護女孩活下去的那一刻……


它也會猛然出現,然後用盡一切手段地,將秦蘿置於死地。


與此同時,客棧。


秦蘿茫然環顧四周,在漫無邊際的黑暗裡打了個哆嗦。


方才她還在與謝哥哥講話,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忽然見到迎面而來的濃濃黑霧。


再緩過神來,周圍已經全是黑漆漆的了。


……不對,也並不是完完全全的黑暗。


一束光慢慢鋪開,逐漸照亮周圍景色,秦蘿有些害怕,戳了戳識海裡的伏魔錄。


這是一片荒蕪的樹叢,被月光無聲浸透。距離她很近的地方,有個男孩靠在樹幹上。


他小小一個,隻有三四歲的模樣,生了雙纖長微挑的桃花眼,正孤零零蜷縮在黑暗裡頭,身邊纏繞著越來越濃的黑霧。


有人朝他扔了塊石頭,正中側臉。


不遠處站著幾個小孩,見狀哈哈大笑,不知是誰叫了聲:“連自己的魔氣都管不住,廢物!”


廢物。


在一切尚未開始的時候,他是連名字也沒有的。


第15章 我是最喜歡你的那一個。


“這是謝尋非的心魔。”


伏魔錄冷嘖:“以眼前這幅景象來看, 你被拉進他記憶裡了。”


它很氣。


它隻想抓狂。


它早就看出那臭小子不是什麼好人,沒想到他居然還會莫名失控,把秦蘿帶進這種地方。


心魔回憶, 無異於一個人生命裡最為陰暗殘酷的經歷,那是小孩子能看的東西嗎?會造成心理陰影的知不知道?


更何況一不小心,倘若秦蘿被魔氣侵染……


啊啊啊絕對會出事的!


第24節


它不像楚明箏那般看得透徹,也猜不明白這場幻境的由來, 卻能下意識感覺到步步緊逼的殺意。


俗話說得好, 初生的牛犢不怕虎。伏魔錄在識海裡瘋狂扭來扭去,秦蘿倒是沒覺得害怕,悄悄問它:“心魔是什麼東西?那是小時候的謝哥哥嗎?”


“簡單來說,心魔就是困擾一個人很長時間、沒辦法擺脫的念頭。”


沒想到這種時候還要進行名詞解釋,伏魔錄長嘆一口氣:“可能是求而不得的執念, 也可能是做錯事以後的悔恨, 一旦在心底扎根,久而久之, 就會滋生出魔氣。”


秦蘿乖乖點頭, 看著不遠處的男孩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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