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說老實話,不過是牽一次手,並不能板上釘釘地證明“在一起”,如果是兄妹情誼、很好的朋友,都有可能這樣做。]


[我我我!我知道!


男方被師妹的家裡人狠狠揍了一頓,在醫館躺了好幾天哈哈哈哈!讓她家裡人做出這種事情,大家都懂吧。]


謝哥哥也被她爹爹哥哥打了――


等等。


終於意識到什麼,秦蘿耳朵上爆開轟隆隆的熱。


牽手,看上去不好惹的男孩子。


這些人……不會是在討論她和謝哥哥吧?什麼叫“終於在一起了”?他們表現得有那麼明顯嗎?


……明明有在很努力地去瞞!


樂呵呵吃著瓜,結果吃到自己家。捧著[九州夜話]的雙手微微顫抖,秦蘿被熱氣爆得一怔,條件反射往下看。


[哈哈哈哈哈哈是他們幹得出來的事!我期待了好久師弟被打哈哈哈哈終於來了!]


[其實也不算“被打”,他們是以決鬥的規格去較量的。男方很厲害,在實力相差極大的情況下,居然傷到了那兩位。]


[畢竟是出了名的怪物天才……我等隻能膜拜。]


又是一張傳訊符飄飄而來。


[有個疑問,大家為什麼不敢說他們的名字?我覺得他們兩個都很可愛,不會因此報復啊。]


秦蘿覺得,這個筆跡有點――不,是非常非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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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子裡卡殼一瞬,秦蘿慢慢縮緊眼珠。


……這是她娘!


很快有人回答:[他們倒是沒什麼問題,關鍵那位太嚴格了,你懂吧。]


說的是身為蒼梧仙宗掌門人的秦止。


江逢月定是笑出了聲,落筆洋洋灑灑:


[懂!太懂了!]


[所以他們當真在一起了。]


有人龍飛鳳舞地寫:[好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會是那位小師妹主動的吧?但是師弟看上去也很強勢……抓心撓肺啊啊啊!]


江逢月:[我在現場,男方當著她家人朋友的面,直接說了“喜歡”。]


留影石中的畫面凝滯了瞬息,沒有其它傳訊符飛進來。


轉眼的功夫,各路符紙紛紛揚揚,隨處可見幾個大字――


[牛!]


[強!]


[老天,難怪被打得快死,吾輩楷模!!!]


江逢月繼續寫:[我算是一個相關人員,大家若有想知道的事情,大可來問我。]


秦蘿:……


娘,身為話題主人公的親娘,您僅僅“算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相關人員”嗎?她娘親看上去濃眉大眼的,怎麼就成了個內鬼呢?


接下來的符紙數量更多,不少人猜測這位“相關人員”的身份,從學宮同窗說到江星燃。沒有誰能夠想到,此人竟會是身居高位、平日裡優雅通透的江長老兼掌門夫人。


秦蘿也是真沒想到,她娘親居然這麼開心。


江逢月一直很喜歡謝尋非。


[我我我!我有個問題!]


其中一張傳訊符寫:[他們是不是偷偷喜歡對方很久了啊?感覺我們所有人都能看出來,隻有他們自己覺得能夠瞞天過海。]


立馬有人回復:[不,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得知真相後瞬間暴怒的那兩位哈哈哈哈。]


笨蛋爹爹笨蛋哥哥。


秦蘿心裡的小人痛苦扭了扭身子――她明明就有瞞天過海,明明就。


她看得腦子裡一團漿糊,耳朵嗡嗡發熱,隻能先把[九州夜話]放在桌面上,深深吸了口氣。


春天的桃林芳香遍野,花朵開得正盛。漫漫桃花翻湧如霧亦如浪,其中一片晃晃悠悠,落在謝尋非頭上。


秦蘿安安靜靜不去打擾,低著腦袋打量他。


她很少見到謝尋非睡著的模樣,無論小時候還是現在,都是他照顧入眠的秦蘿比較多。


一旦閉上眼睛,五官仿佛也會隨著松懈下來,變得愈發柔和。漆黑的長睫如鴉羽覆下,桃花眼變成兩道流暢的弧,尾端內斂,微微翹起。


黑發柔軟,幾縷散落在他白皙的脖頸之間,極致的黑與玉一樣的白,勾纏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景色。


他真是很好看。


秦蘿心下悶了悶,學著他的動作也趴在石桌上,不動聲色伸出右手,摸了摸謝尋非眼底的青灰。


與此同時,少年人的眼睫簌簌一顫。


她莫名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迅速收回右手時,恰好見到對方睜開雙眼。


石桌很小,他們一並靠在上面,面龐之間的距離隻有大概兩個拳頭。


謝尋非雙眸漆黑,睜眼的瞬間蒙著層薄薄霧氣,隱約現出幾分惺忪倦意。待他眨一下眼睛,目光清明許多,眼尾暈開意味不明的笑意:“我隻是閉目養神,沒睡著。”


他這樣一笑,秦蘿的側臉就更熱。


“我……我是來幫你拿走頭上的花。”


秦蘿倏地坐直,理不直氣也不壯,拿下謝尋非頭頂的小花,不忘向他展示:“你看,是真的。”


“多謝。”


他抬眸笑笑,目光一動,落在石桌上那本書冊:“這是……[九州夜話]?你有哪個問題不懂?”


完蛋了。


想起留影石上的內容,秦蘿隻想抓耳撓腮。


這人偶爾也用[九州夜話],隻不過從不去右邊的八卦版塊,從小到大認認真真,隻看左側的修煉心得與秘籍買賣。


秦蘿今天找他來做題,最近又是臨近學宮小測的關鍵時刻,因此在謝尋非簡單純粹的腦回路裡,她之所以打開[九州夜話],隻有獨獨的一種可能性――


遇到解不開的謎題和畫不完的符咒,見他閉著眼睛,於是決定求助其他人。


直到他的目光,捕捉到留影石上的第一段話。


[對對對,他們都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其實身邊的人全都知道了。我曾經統計過,男孩子每天要偷看她七八回,每次停留不超過五個瞬息――這還隻是我看到的時候,我也沒時時刻刻跟在他們身邊呀。]


熟悉的字跡。


來源於江逢月江前輩。


謝尋非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她說的究竟是誰,動作頓了頓,耳廓湧起緋色。


謝尋非:……


秦蘿:……


心裡的小人捂住臉頰。


“我娘……她,她……”


秦蘿摸摸腦袋又摸摸鼻尖,顫巍巍去拿桌子上的[九州夜話],也正是這時,江逢月的下一張傳訊符翩然而至。


[然後還有我(此處有墨團)師妹,也總是偷偷看他。有次他們倆面對面坐在一起,剛剛好同一時間抬頭,見到對方的一剎,又同時滿臉通紅縮回去。]


[那位師弟居然也會臉紅……怎麼說呢,真是意想不到。]


[雙雙抓包雙雙臉紅!我腦子裡有畫面了!年輕人果然就是可愛!]


[所以他們什麼時候成婚?]


……娘親。


秦蘿低頭扶額,臉上如同有火在燒。


[九州夜話]即將被她拿走的剎那,另一隻手沉沉按上,將它固定在桌面。


秦蘿抬頭,謝尋非目光晦暗不明,黝黑深沉,靜靜看著留影石中的畫面;低頭一看,少年人的右手骨節分明,順著修長五指往下,是不知什麼人發來的另一張傳訊符。


[小道消息,我幾天前路過涼州書鋪,看見師妹買了整整一箱子的話本。


我在想,師弟那種性格……應該不太懂某些方面的知識吧。]


有人打了個哈哈:[哈哈哈哈哈,比如以為接吻就是嘴碰一下嘴那種?不會吧,不至於不至於,師弟不是傻瓜蛋啊。]


這什麼跟什麼啊。


雖然謝哥哥的確不會親吻,也的確以為接吻就是嘴和嘴碰一下,但但但這這這他她――


秦蘿腦袋卡殼。


秦蘿渾身僵硬如小僵屍,悄悄摸摸看他一眼。


少年仍然看著留影石,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輕輕抬起眼睫。


有點茫然,有點委屈。


秦蘿心口又軟了一下。


謝尋非:……


謝尋非認真看著她,眼尾浸了桃花似的紅:“不是嗎?”


……她應該要怎樣回答嘛!


秦蘿張了張口,努力構思解釋和安慰的言語,打了結的舌頭支支吾吾。


嗓音即將出口的間隙,被硬生生堵回喉嚨裡頭。


沉默的少年自石凳起身,薄唇下覆,壓住她柔軟的唇邊。


謝尋非不懂得技巧,也不知曉旁人的做法,動作停頓瞬息,唇瓣微微挪開又輕輕壓下,從她唇珠到嘴邊,落下細細密密、雨水一樣的吻。


這樣的動作溫柔又不容拒絕,秦蘿渾身上下沒有力氣,狼狽吸了吸氣,心口如同有溫綿的水波緩緩蕩開。


一瞬微風過,耳邊傳來枝葉晃動的OO,每道聲音都變得遙遠又模糊,裹挾著淺粉色的桃花花香。


在越來越快的心跳裡,秦蘿用力捏了捏衣袖。


然後生澀張口,輕輕觸碰一下少年柔軟的唇瓣。


用悄悄探出的舌尖。


四面八方的風聲似乎更大了一些,秦蘿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清一色的薄粉。


餘光裡晃蕩著的桃林春潮,天邊一抹若有若無的霞色,以及近在咫尺的,少年面上陡然湧起的紅。


謝尋非定然不會想到這種方式,呼吸亂成一團,長睫止不住地顫。


旋即是愈發洶湧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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