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此話是對沈見鶴說的。


  拍賣行今晚會來很多貴人,這些物件不太吉利。


  但管事沒別的意思。


  沈見鶴理解管事的用意,利索地取下鏟子、黑糯米、羅盤等物,放到他們準備的託盤裡。


  很快輪到拍賣水玉玦了,管事佝偻著腰走在前方,沈見鶴端著那個紅錦盒,踩上通往懸掛彩色絲綢帶的半空樓閣的旋轉長木梯。


  賀歲安回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怎麼會是他上去?


  她是想自己上去,留祁不砚在場下觀察周圍是否有異樣的。


  賀歲安早做好要和祁不砚冒險的準備,被人盯上也不可避免,盡管不是那麼喜歡被人注視,但也不是大事,睜眼閉眼就過去了。


  沒想到她上個茅房的功夫,沈見鶴居然上場了。


  若那個遺失水玉玦的幕後真兇在此,現在肯定會將目光緊鎖在拿著水玉玦的沈見鶴身上。


  賀歲安朝祁不砚走去。


  “沈前輩他?”


  他離開支撐著樓房的紅柱子,輕聲道:“他說想去,我便給他去了,除了早已約定好的選擇,我一貫不會幹涉任何人的選擇。”


  她知道祁不砚的性格是如此,沒有說什麼,拍賣行的競拍者也看見沈見鶴了,無可挽回。


  賀歲安仰頭看半空樓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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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樓是以四方形為底建造的,內部亦是有四面,半空樓閣用鐵索吊起,懸鎖在四面之間,鎖頭深嵌進四面的牆根,固定住。


  半空樓閣便是因樓閣懸於半空而得名,它很穩,人走在上面如同行走在普通地面。


  沈見鶴站上半空樓閣時,管事在旁邊敲響小鼓。


  管事說此次的拍賣品是世上僅有五枚的水玉玦之一,競拍價五百兩起,在下一聲鼓響後可叫價,價格不封頂,價高者得。


  說罷,管事敲響鼓。


  場下之人瞬間議論紛紛。


  “我今晚就是聽說有水玉玦才會來的,但見水玉玦遲遲未出,我還以為他們是打著有水玉玦的幌子多吸引些人過來呢。”


  說話的男子原是坐在椅子上的,聽見這件拍賣品是水玉玦,猛站起來:“不成想是真的!”


  他眯著眼往半空樓閣看。


  有人插話道:“你也太不了解這家拍賣行了,若是經常來這家拍賣行的人都知道老板講究誠信,從不會搞子虛烏有的事。”


  “竟真是水玉玦?我以前隻聽說過,還從未見過呢。”一名隨兄長而來的長安貴女探頭。


  長安貴女見半空樓閣的黑衣青年面容俊朗,微紅了臉。


  沈見鶴即刻回以一笑。


  倘若不是怕摔了手中的紅錦盒,他興許還會朝人招手。


  大周的長安不太講究什麼女兒家就該足不出戶的當待嫁閨閣小姐,身為長安貴女更是能隨家中的父兄到處去,長長見識。


  今晚來拍賣行的貴女不少,不喜見外人的可待在雅間競拍,不拘小節的會坐在外間競拍。


  賀歲安眼皮跳了下。


  她終於知道沈見鶴為什麼會想上去了,原因昭然若揭。


  祁不砚彎下腰,手肘撐在欄杆處,掌心託著下颌,發梢系有銀飾的長發披散在肩側,發間細辮子落到身前,很散漫隨心的姿態。


  場下。


  一人望著半空樓閣方向,撫須感嘆道:“以前我有幸見過一眼水玉玦,此乃百年難得一見的好玉玦,不曾想還能再看到。”


  “我今晚定要拍下它。”


  一名富家公子左手摟一美人,右手也摟一美人,揚言道。


  能買下水玉玦的人都是帶回去當藏品,精心藏起來的,很少置於人前,他們又不差錢,公然轉賣水玉玦的事幾乎不會發生。


  水玉玦漸漸成了有市無價之物,今日一見,眾人好奇心起。


  競拍價飆升速度極快。


  半空樓閣對面有雅間,一層薄紗垂下來隔開外邊的視線,隨著下面的喊價越來越高,一人從後面用扇子掀開簾子,走進了雅間。


  男子走進雅間不久,崔姨也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崔姨雖然仍帶著銀面具,隻露出上半張臉,但不掩眼中含的星點笑意,語調也輕快點,問男子今天怎麼會有空來她開的拍賣行。


  她給他倒了杯茶。


  目光不經意地掃過男子佩戴在腰間的一枚玉玦,崔姨記起他很愛佩戴玉玦,怕不是聽說拍賣行今晚要拍賣水玉玦,為此而來的。


  男子喝掉崔姨倒的茶,似無意地問起今晚的水玉玦:“這枚水玉玦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崔姨坐到他身邊。


  她今晚身上這條藍色羅裙是新買的,襯得人愈發風韻猶存。


  崔姨道:“前日。”


  男子牽過她的手:“怎麼不提早派人去跟我說一聲,叫人私下賣於我,你知道的,我喜歡收集玉玦,水玉玦更是罕見。”


  崔姨握過男子腰間的玉玦:“你也知道的,我開門做生意那麼久,習慣尊重客人的需求,他們想拍賣便拍賣,想私賣便私賣。”


  “對方若知道我給出的價格,想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他道。


  歸根結底,還是在怪她沒有提早派人去同他說。


  崔姨怎麼會聽不出來,放開男子腰間的玉玦:“不會的,那位客人應該是不會改變主意的。”祁不砚想做的事,不會輕易改變。


  男子看著她,問:“你是不是認識那位客人?”


  崔姨:“算是。”


  他面帶微笑,沒再問下去,似還想喝茶,便松開崔姨的手:“難怪你如此篤定那位客人不會輕易改變主意,原來是認識。”


  她公事公辦:“你若想得到那枚水玉玦,可以參與競拍。”


  “也罷。”


  男子抿了一口茶:“我也並不是一定要買下這枚水玉玦。”


  喝完茶,他說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崔姨沒挽留男子,臉上的笑意隨著人的消失而消失,拿起他喝過的茶杯,倒茶給自己喝。


  無緣無故,他不會特地親自來一趟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崔姨掀開雅間的薄紗垂簾。


  她先是看了一眼捧著紅錦盒站在半空樓閣的沈見鶴,又看了一眼站在三樓欄杆的祁不砚、賀歲安,慢慢將茶杯的茶水一幹而盡。


  是因為那枚水玉玦。


  是因為手持水玉玦的他們?


  崔姨緩轉動手中的茶杯,目光定定地看著他們。


  被崔姨看著的賀歲安能感覺到有人在盯著自己,抬眼想尋找視線來源,卻發現正在看著他們的人是崔姨,她頗為不明所以。


  崔姨放下薄紗垂簾,仿佛剛剛隻是偶然地朝他們看了一眼。


  賀歲安便沒管了。


  這場拍賣持續的時間很長。


  拍下水玉玦的人是來自異國的一名豪爽富商,他平生最是喜歡收藏稀罕玩意兒,今晚一擲千金拍買下這枚略有小瑕疵的水玉玦。


  拍賣行內那些沒能得到水玉玦的人禮節性地恭賀他,也有一小部分人覺得花黃金千兩買下隻能供觀賞的水玉玦不太值得。


  沈見鶴吃驚到合不攏嘴。


  他知道水玉玦很值錢,但不知道竟能賣出如此高價。


  說實話,沈見鶴這輩子還沒見過那麼多黃金,他挖古墓,見過的都是一些陪葬的首飾或瓷器,很少有人往棺材裡放黃金銀錢的。


  站在半空樓閣的沈見鶴使勁地朝賀歲安、祁不砚擠眉弄眼。


  他毫無前輩的正經樣。


  賀歲安看向那名異國富商,心想會不會是有人派他來代拍的,她喊住拍賣行的小廝打聽。


  小廝碰巧聽說過異國富商,因為他有錢,一進來便是拍賣行重點關注的人,每個人進拍賣會前都要登記身份的,他們也不例外。


  富商是今天剛來的長安,得知此處有拍賣便順道過來瞧了。


  不太像是代拍。


  賀歲安看向祁不砚。


  他沒有往場下看了:“他不是我們要找的人。”


  他們的想法一致,賀歲安還在為另一件事發愁:“那水玉玦怎麼辦?被拍下後,我們是不能反悔的。”如何向落顏公主交代?


  祁不砚道:“我隻要替她找到害死她兄嫂的真兇即刻,至於旁的,我不會作任何保證。”


  說的也是。


  隻要能替落顏公主找到害死她兄嫂的真兇,水玉玦也就沒用了,落顏公主當年又不是因為這一枚水玉玦值錢而留下它的。


  賀歲安還聽出了祁不砚的言外之意,買下水玉玦的人不是他們想找的人,但他們的目的很有可能已經達成了,不過需靜待時機。


  沈見鶴從半空樓閣下來了:“賀小姑娘、祁小公子。”


  管事跟在他後面。


  拍賣完,他們要當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拍賣行會跟進到底,直到他們完成交易。


  賀歲安望著一臉高興的沈見鶴,想告知他可能會有危險,又見拍賣行管事還在,不好直言。


  等他們徹底完成這樁轉賣水玉玦的交易,已是亥時了。


  拍賣行送了他們一輛馬車。


  富商交付的大部分黃金都在上面,管事隻拿走了屬於拍賣行的一小部分,其餘的皆歸他們。


  他們三個坐在寬敞的馬車裡,從拍賣行的後門離開。


  賀歲安和祁不砚坐在左側,沈見鶴和黃金待一側,他發出羨慕的嘖嘖聲,過一把摸黃金的癮。


  事到如今,她不想拉沈見鶴下水,都得拉他下水了,不告訴沈見鶴關於水玉玦的事,他是不會知道有危險,也不會放心上。


  也不怕沈見鶴會說出去,他們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賀歲安刪繁化簡地說了。


  沈見鶴聽完,笑容逐漸凝固,摸黃金的手也緩慢收了回去。


  這千兩黃金不是潑天的富貴,是奪命的閻王,假如黃金是沈見鶴的,他也就認了,偏黃金還不是他的,都怪自己愛出風頭上場。


  心中懊惱得要死的沈見鶴努力地維持著前輩的尊嚴,不肯露怯道:“你們兩個小娃娃都不怕,我怕甚,我不會有事的。”


  賀歲安:“……”


  她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沈見鶴拍了一下黃金,疼得他掌心發麻:“你這是什麼眼神,我告訴你啊,別小看你沈前輩我,我行走江湖二十幾年了。”


  賀歲安為維護沈見鶴的自尊,斂下懷疑的眼神。


  祁不砚單手撩開車側簾子,往馬車外看了看,左手取下骨笛,好玩似的放白皙指間轉動。


  夜幕低垂,火樹銀花。


  不少行人與馬車擦身而過。


  馬車經過沈見鶴住的那條街,他喊車夫停下來。


  沈見鶴跳下馬車,跟他們告別,走了幾步,又折回來,說他們若遇到危險,可以來此處找他幫忙,他還會在長安住上幾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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