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阿梨走過去,劉叔便道,“薛掌櫃,您這院裡土好,又肥又湿,隻要不種那些嬌貴難養的,一般都能活。您看您想種點什麼?”


阿梨仔細想了想,腦子裡第一個冒出來的,居然是侯府世安院裡的桂花樹和梅樹。


剛去世安院第一年的冬日,梅花開得特別好,阿梨很想摘來,烘了做梅花茶。但她問了香婉和雲潤,她們隻說,沒人摘過,怕世子爺不高興。


阿梨那時候同李玄也不熟啊。隻伺候了他幾回,自然不敢同他提,便打消了主意。


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桂花開的時候,她那時候鼓起勇氣同李玄說了,他點了頭,才敢摘了桂花,做了幾罐子桂花蜜,還大半都給了李玄。


阿梨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忽然想起侯府裡的日子,來了蘇州後,她其實很少去想侯府的人或事。


此時想起來,阿梨便不由得在心裡算了算日子,李玄如今大概都已經娶妻了。不知道世子妃會不會去打那桂花的主意?


阿梨胡思亂想了一番,又覺得,應當不會的,世子妃出身名門,什麼沒見過,大概不會似她這樣小家子氣的。


阿梨抿著唇笑了笑,不再去想李玄同他的妻子,朝等她回話的幾人道,“栽幾株桂樹和梅樹,若是還栽得下,便再要幾株柿子樹、梨樹、桃樹、石榴樹之類的,能結果的就成。”


劉叔忙應了下來,掰著指頭要記。


劉嫂嫌他蠢笨,輕輕那胳膊肘推搡他,低聲道,“你這腦子笨的,我都記著呢。”


劉叔被老妻訓斥,倒也半點不生氣,隻憨厚一笑。


阿梨站在一側看著,不由得有點羨慕,抿著唇,輕輕笑了下。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其實這話也不盡然對。


過了幾日,劉叔便把樹弄來了,阿梨指名要的桂樹和梅樹自然是有的,隻是這兩樣眼下都不是開花的季節,枝丫光禿禿的,不大好看。


另還種了柿子樹、梨樹和桃樹,梨樹、桃樹倒是冒了點小小的花苞,給庭院增了不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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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叔弄好後,過來同阿梨道,“石榴樹一時還未尋到合適的。”


阿梨已經十分驚喜了,忙搖頭道,“沒事,這已經很好了。石榴樹若是沒有,便算了。”


劉嫂在一旁接話,“石榴樹寓意好,掌櫃放心,我叫我家老頭子替您多問問,定然想法子給您弄來。”


阿梨笑著應下了,倒是過來湊熱鬧的秦三娘道,“我瞧你這日子是越過越滋潤了。”


說罷,又說起自己胭脂鋪新入的一款胭脂,非從袖裡取出來要給阿梨,道,“這胭脂著色特別好,又潤又清爽,還帶了一丁點的清甜,是京城去年新出的新品,我都沒舍得賣,都給老主顧留著,這一盒給你。”


阿梨自打得知自己有孕後,便不再用胭脂了,怕對孩子不好,從來都是素面朝天,隻她生得美,反倒更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她如今日子過得平靜闲適,眉眼越發平和從容,連蹙眉都極為難得。


秦三娘見了後,更信誓旦旦說,阿梨肚子裡的定然是小娘子,還一副過來人的模樣道,老人家都說了,若肚裡懷的是小娘子,那娘親懷孕時,便會越來越好看。


對這些話,阿梨從來都是一笑了之。


小娘子也好,小郎君也好,她都一樣喜歡。


幾人正說著話的功夫,離後院隻有一門之隔的鋪子裡,忽然傳來一陣嘈雜喧鬧的聲音。


劉嫂一聽,下意識以為是有客人上門,趕忙同他們說了句,立刻推門出去了。


阿梨是一貫不出面的,她知道自己模樣惹眼,拋頭露面容易惹事,平素不大出門,大多時候都在後院待著。


倒是秦三娘,是習慣親自招攬客人的,蹙了蹙眉,直接道,“劉叔,你同我一起去看看。”轉頭又叮囑阿梨道,“你就不要出去了,外頭吵得很,灶上給你留了紅棗糕,還有粥,別誤了早膳。”


阿梨輕輕點點頭,答應下來。


秦三娘率先朝外走,擔憂自家老伴的劉叔,也著急忙慌追上去了。


阿梨目送幾人走遠,聽著前面書肆傳來越發喧鬧的聲音,心裡有一絲不安,總感覺會出什麼事一樣。


第34章


書肆


秦三娘撩開簾子走出來, 便看見一群人圍在書肆外,劉嫂滿臉慌張,被幾人圍在那裡。


她立刻上前, 厲聲道, “你們敢來鬧事,不怕我即刻叫人前去報官?!”


那幾人被秦三娘的威脅嚇了一跳, 轉過頭來,為首的一個年邁老人, 花白頭發、滿臉皺紋, 連走路都是顫顫巍巍的。


秦三娘見到那老人後, 皺了皺眉, “林掌櫃,你來做什麼?這書肆你已經賣了, 當初我一手交錢,你一手交地契,錢貨兩訖, 如今帶人來鬧事,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他們腳下這書肆, 原本的主家姓林, 先前做主賣書肆的, 也是秦三娘面前的這位林掌櫃。因兩家鋪子相鄰, 秦三娘同林家打過幾次交道, 知道林掌櫃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秦三娘心裡覺得古怪, 面上卻沒緩和下來, 隻是附耳到劉嫂耳邊,急聲道,“快去請我二哥來。”


劉嫂應聲, 二話不說就跑出去了。


這時,林掌櫃的大兒子站了出來,惡狠狠指著秦三娘,朝外頭看熱鬧的眾人道,“大伙兒替我們做個見證。這個秦三娘啊,合謀裡頭那位薛掌櫃,哄騙了我林家的鋪子!老頭子糊塗,輕信了秦三娘的話,連祖傳的鋪子,都被哄了去,那可是我們一家子的生計啊!這個秦三娘黑心肝,喪盡天良,連老人家都騙!”


秦三娘覺得莫名其妙,明明買下這書肆的時候,兩家談得好好的!如何就成了她哄騙林掌櫃了?


她也不心虛,直接質問林大郎,“好一張顛倒黑白的嘴,我看你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敢來賴賬!大伙兒聽清楚了,我秦三娘對天發誓,絕對是正正當當買下這書肆的,絕無半點其它手段。林大郎,你有本事,就隨我去官府見縣太爺!白紙黑字,清清楚楚,你如今想賴賬,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做夢!”


林大郎竟然一點都不怕,輕蔑呵了一聲,“一個婦道人家,天天拋頭露面,幹些下九流的勾當,不知廉恥!我難道怕你?當初說好的,這鋪子是賣給你的,這才多久,就姓薛了,你敢說你們不是可以哄騙我家老爺子,為的就是我們林家的鋪子?!真是最毒婦人心!蛇蠍心腸,你同那個薛娘子,都是一路貨色,合起伙來圖謀我家的鋪子!”


“放屁!”秦三娘氣得不輕,簡直想撕了林大郎那張嘴了,她懶得同林大郎說,轉頭問林掌櫃,“林掌櫃,當初是你同我籤的契書,白紙黑字,籤了字,畫了押,你也要賴賬?你想清楚了,你從前也是這街上受人敬重的生意人,萬萬別為了點蠅頭小利,鬧得身敗名裂。”


林掌櫃支支吾吾,面露難色,不大張得開嘴,一旁的林大郎趕忙用胳膊肘杵他,小聲道,“爹,你快說啊!”


林掌櫃咬咬牙,硬著頭皮,舍了一張老臉,道,“秦掌櫃,當初說好的,鋪子是賣給你秦家的。如今換了主人,先前說的自然不算數了。是你哄騙隱瞞在先,並非老朽賴賬。”


秦三娘被這一對父子的厚臉皮給震住了,氣得差點笑出聲來。


而林大郎還在朝眾人嚷嚷,“大伙兒剛才都聽到了吧!真不是我林家不地道,分明是秦三娘居心不良在先,伙同旁人算計我爹,我爹一個老頭子,如何算的過她們啊!這才害得我林家失了祖產,落了個這般悽涼的境地啊……”


林大郎還在嚷,這時,人群中忽的擠出幾個衙役,抽出身側的刀,雪白的刀刃,白得晃眼。為首的衙役大聲道,“嚷嚷什麼?!”


人高馬大的衙役走進書肆,還未問話,林大郎便立即道,“官爺要給我們做主啊!這秦三娘伙同薛娘子,圖謀我林家家產。官爺您看,這薛娘子連面都不敢露,可見心有多虛!”


為首的官差生得十分兇狠,一雙虎目陰狠朝秦三娘看去,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那位薛娘子請出來吧。當面把話說清楚,再鬧就一起關進牢裡!”


秦三娘哪敢叫阿梨出來,阿梨還懷著孩子,她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麼。


那官差便不耐煩道,“磨蹭什麼,叫你喊,你就喊!”說著,又惡狠狠瞪了一眼還在喋喋不休的林大郎,“閉嘴!再嚷嚷連你一起抓!”


秦三娘磨磨蹭蹭,實在不想去喊阿梨,正不得不喊的時候,秦懷終於趕到了。


他穿著一身青色直綴,大抵是路上著急,走得有些快,此時還微微有些喘氣,他走進來後,朝官差拱手,“官差大人,小生秦懷,是秦三娘的兄長。”


那兇神惡煞的官差,見了秦懷,倒略略有些心虛的樣子,給面子道,“秦秀才,官爺我也是照規矩辦事。這林家人口口聲聲說你妹子伙同一位姓薛的娘子,侵佔他家鋪子。我身為官差,自然要秉公辦案,如今也隻是叫那薛娘子出來問話。”


秦懷心知這群官差都是欺軟怕硬之輩,半點不慌,緩了面色,道,“官差大人說的倒是在理。既如此,小生這就請了薛娘子出來,一同去縣太爺跟前把話說清楚,也好還我秦家一個清白。我秦家門風清正,沒得無端端被這種潑皮壞了名聲!”


秦懷說話聲音雖然不大,甚至有些孱弱,但字字鏗鏘,態度決絕,倒像真的被冤枉了,非要討一個公道一樣。


他說罷,朝秦三娘示意,“去請薛娘子出來,我們這就去縣太爺面前,求縣太爺伸冤。官差大人也是一心辦案,絕無私心,你同薛娘子說,叫她不必怕。”


他這話一說,方才還氣勢洶洶的官差衙役,立刻有些虛了,為首那人皺皺眉,很快便舒展眉心,一擺手道,“罷了,今日縣太爺不在,不好拿這等小事煩他。”


又指了指林家幾人,兇道,“你們幾個不許鬧事,還不回去!”


林大郎傻眼,不是說好了,衙役會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今天先把秦三娘和薛娘子關進牢裡,怎麼……怎麼秦二郎一來,衙役就改口了?


“這……官差大人,咱們——”林大郎想說話,還沒開口,就被為首的衙役粗暴打斷了,使勁瞪了他一眼,“還不走?再鬧你們就蹲大獄去!”


衙役推搡著林家人出了書肆,直到走到無人的地方,為首衙役才示意下屬松手。


林大郎一被松開,立馬就湊上來,小心翼翼地道,“官爺,曹主簿不是吩咐了,一定要把那薛娘子關進大牢的,您這……”


衙役瞪了他一眼,“這話還用你說!那秦二郎是個難纏的,還同縣太爺家公子是同窗,真鬧大了,豈不壞事!下回提前叫人絆住他,人進了牢裡,他自然就沒辦法了!關上幾天,就老實了!”


說著,嘖了一聲,仿佛是自言自語道,“今日倒是沒見到那個薛娘子,也不知道生得什麼國色天香,叫曹大人看了一眼,連魂都沒了。”


林大郎連聲點頭,“是,是,官爺英明,官爺英明。”


衙役丟下一句“回去等消息”,便帶著人走了。


林家人站在原地,林掌櫃終於忍不住了,抓著兒子的胳膊,哆哆嗦嗦道,“兒啊,這昧良心的事,咱們真的不能幹啊。咱們不能幫著曹主簿幹那事啊!”


林大郎一把甩開他爹,道,“爹,你想想,我們得罪得起曹大人嗎?這還不都怪你,把鋪子賣給那個姓秦的!”


林掌櫃顫顫巍巍嘆了口氣,兒孫不孝,家門不幸啊!


他賣鋪子,還不是因為大兒子好賭,把家產都輸光了,否則好好的祖產,他怎麼肯賣了啊!


現在還要昧著良心害人,林掌櫃良心不安,愁眉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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