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擅長天花亂墜的話語，隻能幹巴巴地擠出一句感謝。
人似乎就是這樣，隻要面對重要的人或事，就總是無能又無力，不知該如何是好，根本做不到正常水準發揮。
楚月怡眨了眨眼，盡管她一夜未眠，杏眸卻盈盈發亮，直接道：“就說聲謝謝嗎？”
時光樺一愣。
楚月怡笑道：“親親，這邊建議轉賬一個億，絕對要比說謝謝有力。”
時光樺聽楚月怡又逗自己，無言而無奈地盯著她。
楚月怡佯裝天真道：“賬上轉不出一個億麼？”
時光樺配合道：“……是呢。”
楚月怡輕嘆一聲：“嗨，算了，也不指望你養家糊口。”
她京戶京房，又不是缺錢。雙方當真“重新認識”成功，他以後不想工作都行，在家相妻教子也可以。
時光樺：“？”
電梯數字停留在當前樓層，楚月怡見電梯門緩緩打開，她剛要邁步上前，跟時光樺揮手作別，卻被對方的手臂攔住道路。
時光樺聽完她的話，他總覺得哪裡不太對，下意識地阻擋她的去路。
楚月怡被他攔住，她露出茫然的神情，試探道：“別告訴我這叫壁咚？”
電梯門重新合上，時光樺連忙放下手，他掩唇悶聲道：“一億韓元賬上還是有的。”
楚月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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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怡錯愕道：“……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他們還沒有“重新認識”，怎麼就有種撕彩禮的錯覺？
時光樺忙道：“不，但你說養家糊口……”
楚月怡不料他聽得如此細，還這麼會抓關鍵詞，一時無言以對。
說實話，時光樺和女生相處經歷基本為零，經常展現出鋼鐵直男腦回路。他基本就是在節目裡逐漸成長，通過跟楚月怡的交往積攢經驗，就這樣一路以來都磕磕絆絆、還曾受挫。
他生病前已經學會跟楚月怡接觸，雙方有著和諧而穩定的氛圍，然而他生病醒來後發現世界不太一樣，她似乎又完成更新換代，對他的態度有些許變化。
他不知道改變的緣由，隻知道她以前不會說很多話，例如親親、養家糊口等。
“不然先轉賬上有的，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時光樺突然掏出手機，他開始登錄手機網銀，幹淨利落地做出決策。他沒有太多花哨的說辭及想法，反正有什麼就直接給出來。
楚月怡見他神色認真，她竟不知是不是玩笑，伸手遮住他的屏幕：“等等，你不對勁！”
時光樺被她擋住，他索性抬眼審視她，意有所指道：“你才不對勁。”
他就發一次燒，她突然變化了。
“哦，是麼？”楚月怡面對他的質疑，她不避不讓地回望他，輕飄飄道，“那你覺得我怎樣，才算對你的勁呢？”
她有著白皙如瓷的鵝蛋臉，並不是攻擊性的美豔相貌，卻自帶一種颯颯的疏離氣質，平時都被掩蓋在營業笑容之下，如今肆無忌憚地展露出來。
她長得像甜妹，內在不是甜妹。
她眼底有笑意，卻不是完全無害的笑，反而笑得富有深意，但莫名使人更加挪不開眼，看上去光彩奪目、攝人心魂。
什麼叫對他的勁？
時光樺呼吸微窒，瞬間心神大亂。
對手的段位一夜提升，但他等級沒跟上來。
楚月怡笑道：“怎麼不說話？當代謎語人？”
時光樺突然不敢在此刻看她，他局促地移開視線，含蓄道：“一億韓元不行嗎？”
楚月怡重新摁亮電梯，果斷道：“不行。”
電梯門再次打開，楚月怡抬腿走進去，轉身看外面的時光樺，又隨手摁亮一樓的按鈕。
時光樺現在穿著深色家居服，他的碎發微亂、眼眸漆黑，眼神落在斜下方，狀似無意道：“哦，那你等等我去掙。”
楚月怡：“……你是時健林，目標一個億？”
金屬電梯門關閉前，她看著心神不定的時光樺，忍不住笑出聲來。
“別掙了，欠著吧，拿你的服務來還。”
她平和的聲音消失在電梯門後，卻如爪子般撓得他心頭發痒。
第57章 第五十七炒
時光樺在電梯前駐足許久, 他終於抬腿原路返回家中，但坐在桌前又開始發呆。
片刻後，他取出自己的手機，難得開始清點家產, 由於早前在國外工作, 還有一些海外賬戶。他名下存款有人民幣、韓幣、美元，肯定沒有一億人民幣的流動資金, 剩下兩種要一億, 也隻能選韓幣。
小程已經收拾完餐具，他從廚房裡出來, 眼看時光樺在工作桌前靜坐，不由嘟囔道：“沒必要那麼拼吧，病剛好就要工作？”
時光樺言簡意赅道：“沒。”
小程早就習慣對方蹦字式的說話風格, 又道：“那你坐那兒幹嘛？”
時光樺扭頭看他：“我在思考。”
小程面露好奇：“思考什麼？”
時光樺認真道：“如何快速掙一億人民幣。”
小程：“哎呀, 這有什麼好思考的, 刑法上不都寫著嘛！”
時光樺：“……”
時光樺作為藝術家, 他一向視金錢為無物, 頭一回鄭重請教：“你知道我有多少資產麼？”
他對奢靡享樂並無興趣，最大愛好是購置設備, 加上長期處於一人吃飽、全家不愁的狀態, 也就沒有太多財務管理意識。他會定期給家裡打錢, 但實際父母也不缺這份，完全是表達心意。
因為時光樺家境還不錯，又很早就憑借才華獲取收入，所以對金錢的概念相當淡泊。如果世上真有缺乏社會毒打、活在真空環境的人, 那估計就是像他一樣，家裡生活條件還行, 某項技能出類拔萃，這才能擺脫人生的常見困境。
他以前就沒有考慮過錢，做音樂賺到錢就買設備，買完設備繼續做音樂，然後又有錢買新設備。久而久之，器材成山，朋友們開始頻頻租借，接著他們變得不好意思，索性提出共同搞一家公司。
那時候，大家說國內的發展前景不錯，內娛音樂想接軌國際，鄒乾等人都陸續回國。時光樺當初海外務工迫於無奈，早年回來也沒地方施展拳腳，現在則順理成章地歸國發展，通過技術及設備入股公司。
小程眉頭微皺，他陷入思索，遲疑道：“啊，你是說什麼資產？賬戶裡面的錢嗎？還是指不動產和股份？要不要加你的設備？”
小程沒法立馬給出答案，他不知道要單看存款，還是亂七八糟加起來。
“你就直說你要做什麼吧？”小程撓頭道，“知道你幹嘛，我才好回答。”
時光樺面無表情道：“養家糊口。”
小程：“？”
小程顫聲道：“……你沒瞞我什麼事吧，現在不是錄節目嗎？你近期要結婚啦？”
時光樺：“沒。”
小程當即大怒：“那你養個屁家！你還沒成家，擱這想啥呢！”
小程：你連女朋友都還沒有追到，在這裡嗶嗶賴賴什麼呢！？
時光樺眨眨眼道：“如果要養家，現在可以麼？”
“真是不食人間煙火……”小程見他滿臉虛心地追問，又敷衍道，“可以可以，絕對能夠，實在不行你入贅吧，多大點兒事！”
時光樺皮相還能看，說不定有人願買單。
小程說完就懶得理脫離人間的音樂家，他掏出手機到陽臺打電話，溝通起數字專輯上線的事。
因為時光樺意外發高燒，楚月怡又不想他勞累，所以《心動約定》第九期沒有補錄，而是通過大量過往素材和MV來填充。
播出後，網友們自然相當不滿，很多觀眾奔著月光組而來，現在質疑節目組控制月光CP分量，靠兩人吸取熱度後過河拆橋，如今開始推其他CP。這是很多節目的常見套路，預告放爆點，正片一剪沒。
《心動約定》官博下罵聲一片，紛紛要求節目組出面解釋。
公司內，楚月怡剛剛結束劇本圍讀會，她隨手刷新起微博信息，便發現官博及觀眾的糾紛，頓時感受到一絲無奈。如果是她生病，估計就選補錄，畢竟藝人不該嬌氣，拿錢上鏡理所當然，小病小痛也不阻礙。
然而，她總覺得時光樺不算圈裡人，當時自作主張跟總導演商議，想讓時光樺多些時間休息，第九期就用以前素材填充。總導演出於善意答應，現在莫名其妙背鍋，她心裡自然過意不去。
時光樺對此事並不知情，說到底是她出的主意，其實應該算她的責任。
楚月怡打開自己的微博，她低頭編輯起文字，又開口道：“柚柚姐，我要發一條微博，跟你申請一下啊。”
“你要發什麼？”李柚湊過頭來，她看清編輯文字，頓時頭疼道，“你這叫申請嗎？你確定不是通知我一下？”
李柚破罐破摔地擺手：“行吧行吧，你就發吧，你在工作時就是老好人！”
楚月怡完全可以讓《心動約定》節目組背鍋，反正官博也能對觀眾們的謾罵全程裝死，她根本沒必要出頭來扛此事。
楚月怡：由於個人原因，沒有及時錄制，讓各位觀眾朋友們失望，真得非常對不起。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很敬業出色，希望我們接下來的共同成果，能讓期待及喜愛節目的觀眾朋友們滿意。
月月不是兔：女鵝，你被節目組綁架就眨眨眼，居然有臉讓嘉賓背鍋？？
荔枝：為什麼要你道歉？他們還把你當小演員呢？他們知不知道月光現在有多火！？
楚月怡剛發完微博沒多久，隔壁屋裡的藝宣總監就火速趕來，她連門都沒有敲，便要發火算賬：“李柚，那條微博是誰發的，你有沒有找人審啊！”
藝宣總監怒不可遏地推門進來，她剛打算跟李柚大吵一架，卻看到屋裡的楚月怡，頓時偃旗息鼓下來，聲音逐漸變低：“啊，月怡也在呀，我找李柚聊點事情……”
李柚早就猜到結果，她現在頭皮發麻，嘆息道：“好的，來了。”
楚月怡主動起身，誠懇道：“我也一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