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呢?”男人開金口,紀若受寵若驚。


  抬頭跟顧諾賢冷漠的眸子不期遇上,她張嘴正欲說自己是紀若,又覺得自己太蠢,想了想道出一個假名:“黑玲瓏。”聞言顧諾賢隻是小幅度點點頭,就著霧色朝西方走去。


  *


  找了處高地原地休息,今晚晚餐是生吃野兔肉,不知是味蕾早已麻木還是怎樣,紀若也能板著臉吃掉半個兔子腿。顧諾賢抬眉看了眼天空,忽然對躺在草地上要打瞌睡的紀若道:“今晚不要睡太死。”


  紀若猛的驚醒,盯著男人戒備的雙眼,她趕緊起身坐到他身邊。“有情況?”黑眸裡泛著清冷,紀若仰頭看著顧諾賢深邃冷傲的臉龐,問得小心翼翼。


  顧諾賢身子移了移,坐到距離紀若遠一些的地方,並不說話。見狀,紀若嘟嘟嘴,乖乖抱著背包不說話了。


  取下腳上的破布,顧諾賢皺眉看了看,瞟了眼身旁又要睡著了的紀若,起身走到遠處摘了幾片寬葉,將葉子平疊在一起,又將它們放在破布中多包了幾層,又才重新將左腳包裹好。


  今晚月亮躲進了烏雲之中,天上沒有一顆星星,到了八點多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濃了,顧諾賢深邃的目光穿過黑夜看向遠處,敏銳的耳朵動了動,他忽然皺眉站了起來。


  “別睡了,有動靜!”


  紀若宛如驚弓之鳥,濃濃的睡意立馬消失的一幹二淨。“怎麼了?”身子不自覺靠近顧諾賢,紀若可愛的俏臉上布滿寒霜。“有人來了,躲起來,看我手勢說話。”


  “哦!”紀若轉身朝下方的叢林鑽去,走到一半路程她又轉身問道:“我怎麼知道你手勢是什麼意思?”顧諾賢右手在空中坐了個殺的姿勢,“這個手勢,你懂嗎?”


  紀若頓感脖子一涼,點頭如搗蒜。“我懂!我懂!”利索鑽進草叢,紀若匍匐在草叢裡面,雙眼始終緊盯著上方高地。


  開始周圍一片平靜,平靜的讓人心生懷疑。


  紀若兩隻耳朵高高豎起,她緊張的手板心在冒冷汗。


  …


  夜,醉一般的幽黑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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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諾賢閉眼站在山丘之頂,兩隻耳朵細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等了許久也沒有絲毫響動,越是如此他的心中就越警惕。森林之中不可能有絕對的寂靜,所有寂靜都隻是暴風雨的前奏。


  沙…沙…沙…


  低不可聞的窸窣響動在左手邊響起,顧諾賢皺皺眉,緊閉的眸子乍然睜開,霎那間萬條冰箭射穿濃濃的夜色。身子靈活朝右退去,男人腦袋猛地朝後倒去,隻聽見唰唰兩聲,一柄軍刀朝他先前所站之處刺去。


  穩住身形,顧諾賢右手猛狠準擒住那人手腕,那人手腕骨骼略寬,顯然是個男人。顧諾賢冷哼一聲,右手加力,隻聽見咔嚓一聲,那人的手腕骨被他捏得粉碎。


  “啊!”悽厲的慘叫,是屬於陌生男人的。“找死!”右手轉移方向,五指握成利爪,猛地一把將男人的喉嚨緊扣在手掌心之中,被握住喉嚨的男人頓感呼吸一固,因為劇痛顯得有些扭曲的雙眼詭異的突了出來,“呃…”脖子一倒,來者不消片刻便倒地不起了。


  他徹底沒氣了。


  紀若看不清高處的打鬥場景,她隻看見顧諾賢幾個閃身,那偷襲者便倒地不起了。倒吸一口涼氣,紀若嚇得腿軟,她是吃了龍膽才敢去招惹這惡魔!


  一腳踩在襲擊者的胸膛,顧諾賢黑過寂夜的雙眸死死盯著四周,那些埋伏在隱蔽處的男人渾身一僵,他的眼神好生犀利!


  忽然,一聲口哨聲響起,埋伏起來的十幾人瞬間拔動扳機,十幾顆子彈呼嘯穿過空氣,朝顧諾賢所在的高地旋轉奔去。感受到周圍凌厲霸道的呼嘯聲,顧諾賢伸出舌頭舔舔嘴唇,他體內血液在躁動。右腳蹬在樹幹之上,他的身子在夜色中來了個漂亮的後空翻,雙腳再次落地還來不及穩住身影,又邁腿閃避著朝草叢中奔去。


  他速度極快,快到那些殺手來不及看清。


  啪!


  一個隱藏很好的殺手後脖子一陣鈍痛,兩眼一花,撲通一聲倒地。迅速奪過那人手中的手槍,顧諾賢抬腿在雜草叢生的草叢中矯健飛躍,幾個大跨步又繞道另一端。


  砰!


  血水飛濺,另一殺手人頭被顧諾賢一槍打得粉碎,一塊粘乎乎的東西濺到紀若身前,紀若小心髒一跳,趕緊閉上眼睛告訴自己不要去看,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她最終還是作死的看了那東西一眼。


  媽媽咪啊,那是一塊人頭皮!捂住想要作嘔的嘴,紀若隻能眼睜睜與那塊人頭皮對視。


  砰!砰!砰!


  紀若閉著眼睛,那震耳欲聾的槍聲似乎就在身邊,似乎是從她的頭頂飛過去的。膽戰心驚匍匐在地上,紀若嚇得手都在抖。


  扔掉用盡子彈的手槍,顧諾賢重新撿起一把手槍,身子隱於一顆大樹的身後,從不同方向飛來的子彈從他耳邊擦邊而過,身處槍林彈雨,顧諾賢依舊淡定從容的不像話。


  他經歷的戰爭,遠遠有比這更兇險的。


  握槍看了眼上天,顧諾賢心一狠,冒著中槍的危險彎身迅速翻滾到另一側,“哼!”手臂一痛,西裝上衣被子彈劃開,鮮血從一個小口子裡噴出。顧諾賢朝斜對面草叢開了兩槍,隻聽見兩道哼聲,又是兩個人被他幹掉。


  翻身再次滾動到另一端,顧諾賢再次隱蔽好身子,目光冷漠掃了眼被子彈擦破的傷口,依舊是面不改色。沉著臉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周圍似乎陷入了安全的安靜。銳隼目光環顧一圈四周,顧諾賢撿起地上的石子朝一旁草叢扔去,草叢閃動了兩下,一顆從西南方飛來的子彈打進草叢中。


  顧諾賢勾唇冷笑,這樣就想取他的命,簡直就是侮辱他!


  看了眼右手旁不遠處紀若所在的草叢,顧諾賢皺眉想了想,小聲朝右邊丟去一句話。紀若聽到那話,猶豫睜開眼來,他要她去做引子!


  要不要照他說的做?


  猶豫頃刻,紀若猛地一咬牙,她把命豁出去了。他媽的,與其等死還不如拼一把!起身,高跟鞋踩在那塊人頭皮上,纖細黑影飛速朝右側跑去,紀若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在飛奔。


  西南方草叢裡的男人邪惡笑笑,他移動槍口正欲朝那道奔跑的身影開槍,倏然,一道勁風刮過,他看見一顆黑色的物體直愣愣鑽進了自己的眼球。


  “啊!”


  眼球破碎,子彈鑽進他的腦髓。


  聽到這聲慘叫,紀若這才停止奔跑的腳步。轉身對顧諾賢露出一個笑意,紀若笑的很得意。顧諾賢忽略掉她的笑容,起身走到西南方,抬腿粗魯踢了腳抱頭痛嚎的男人,目光一片冷絕。


  “下輩子投胎,繞著我走!”


  砰!


  一聲槍響,此地成了亂葬坑。


  …


  紀若盯著那徹底絕了氣的男人,心裡一個勁的發毛。小手扯了扯顧諾賢的手指,顧諾賢冷眼掃過,對上一雙大大的黑眼。“顧諾賢,如果你決定要殺我了,我請求你用最痛快的方式解決。”紀若很難想象被這個男人折磨的場景。


  她的話,讓顧諾賢心一顫。


  “那得看我心情。”


  聞言,紀若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011、偷吃幾顆果


  顧諾賢將敵人的槍全部收繳進紀若的包裡,卻發現她包裡放滿了作案小工具。被顧諾賢玩味的目光盯著,紀若有些臉紅。


  “你就用這些玩意兒進入我家的?”


  紀若笑著打哈哈,不肯回答。她的反應,依然說明了一切。


  “有什麼可以包扎傷口的東西沒?”這次,顧諾賢聲音裡多了些認真。


  紀若將包遞到顧諾賢手上,大氣凜然說道:“我所有家當都在這裡面,你自己找。”紀若撒開手,顧諾賢在包裡搗鼓一番,最後竟然拿出了一片衛生巾。


  見狀,紀若臉一紅。“你也來月經?”皺眉白了她一眼,紀若沒看到顧諾賢耳根有些紅。“放肆。”紀若吐吐舌頭,無視顧諾賢恐怖的壓迫氣質。


  顧諾賢忽然彎身走到一棵小樹下,將樹木下一小叢青草連根拔起,然後將其遞到紀若手中。“碾碎。”


  紀若聞言乖乖蹲下來用石頭將那草碾碎。“給。”


  “給我塗上。”顧諾賢手臂動了動,紀若哦了一聲,又乖乖給他塗上。塗好草藥,紀若又將衛生巾貼在他臂膀上,那流血的傷口這才緩緩止住。


  “這附近絕對還有其他人,鬧出這麼大動靜容易引來麻煩,繼續走!”


  *


  腳踩在深淺不一坑坑窪窪的山地上,兩個人沉默著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走了多久,紀若腿都快斷了的時候後方天空終於升出了魚肚白。他們是朝西走去而行的,背對著晨曦,顧諾賢身上的血腥氣這才淡了些。


  走到一條小溪邊,顧諾賢忽然頓下腳步來,他看了眼河流上方,決定改變前進方向。


  一直到大中午,太陽當頂,兩人這才有了小片刻的休息時間。


  紀若鞠了捧水喝下,又洗了把骯髒不堪的臉,長嘆一口氣。“也不知道還要走多久,再這麼走下去,我不死也得傷殘。”顧諾賢解開衛生巾檢查了一番傷口,血疤結了繭子,情況好了不少。


  他坐在朽木之上,隨意瞥了眼溪邊的紀若,目光忽然一頓。紀若左肩膀上有一條很長的傷口,那傷口呈淺白色,看上去有了些時日。顧諾賢目光一暗,他意識到那傷該是墜海的時候受的。


  玩味盯著那傷口看了許久,顧諾賢這才開始正視起那個叫黑玲瓏的女孩來。紀若很瘦,是娛樂圈所有女星所追求的那種瘦弱,但她的瘦在顧諾賢看來有些畸形。


  顧諾賢想,這女孩家庭條件一定很差,她肯定是窮的連飯都吃不飽了才幹這行的。真是沒想到,這小叫花子忍耐力還挺強,扛著那麼大一條疤還能跟上他的步伐走上三天,倒也算是有骨氣。


  然而這並不能讓顧諾賢對她有什麼好臉色,惹怒他的人,就該付出代價。


  …


  “顧諾賢,你不渴嗎?”紀若走到顧諾賢身旁坐下,湿噠噠的額前發絲凌亂搭在她的額頭上,顧諾賢看著她,有片刻的失神。讓他失神的不是紀若的面貌,而是那雙隱含冷清的眸子。


  “喂,你不渴嗎?”見顧諾賢不說話,紀若好脾氣提醒道。


  淡漠搖搖頭,顧諾賢又不說話了。他又仰頭看著天,誓要將天空盯出一朵花來。紀若看著他的發呆,他為什麼這麼愛凝視天空?他在看天的時候又在想些什麼?


  搖搖頭,紀若紅著臉說道:“顧諾賢,我想洗個澡,你能不能…”她話還沒顧諾賢就起身朝森林裡面走去,紀若努努嘴,確定他不會偷看這才解開衣服走進小溪中。


  冰涼的河水雖冷,卻洗盡了連日來疲憊勞累的心。


  顧諾賢單腳踩著地上的綠草,仰頭看著湛藍天空,直到身後傳來腳步聲,他這才停止踐踏青草的動作。轉身目光淡淡掃了眼紀若,她一身衣服已被浸透的湿潤,湿衣包裹著她玲瓏凹凸的身軀,很是誘人。


  再誘人的女人在顧諾賢看來都跟樹木樁子差不多,實在是毫無誘惑可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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