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這白玉罐子裡的養料,有什麼不同嗎?


  西德尼的手指從罐子裡拿出來,五指之間,多了一小撮灰白色的灰燼。西德尼手裡拈著那撮灰,對顧諾妍綻開一個笑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這個啊,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收集到的花肥。”


  “昨日這盆向日葵在外面吹了一宿的風雪,竟還沒有死。我決定,給它點獎勵。”他說罷,低頭,將手中的灰燼,灑到向日葵的根底。西德尼動作十分溫柔,顧諾妍看著向日葵根底處的一層灰白色灰燼,思緒忍不住放空。


  她怎麼覺得,這灰色的灰燼,看著格外眼熟了?


  顧諾妍目光閃了閃,這時,西德尼的右手抬起,在晨曦下釋放出一層灰色柔光。顧諾妍猛地一縮瞳孔,她終於知道為何眼熟了。那肥料的顏色,跟西德尼手腕上的手珠,不正好相同嗎!


  “你…你用骨灰養花?”顧諾妍驚呼一聲,坐姿都變端正了。


  西德尼狹長的雙眼眯了眯,他偏頭,用邪異又冰冷的目光注視著顧諾妍。顧諾妍知道,自己是真的撞破了西德尼的秘密。顧諾妍手握著椅子扶手,才想起來廚房內櫥櫃的最上層,似乎擺著七八個這樣的玉白色罐子,每一個上面,都用不同的數字標注著。


  難道,那些全是他這些年收集來的骨灰?


  “嘖,妍妍,你這麼聰明,都讓我有危機感了。”西德尼拍拍手,放下向日葵,嘴角笑容越發濃,可語氣卻十分古怪。顧諾妍心頭一動,她敏感的體會到了殺機。


  西德尼衝她笑了好一會兒,後來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又在第一時間收起自己眼裡狹促的目光。


  “這個,是我父親的骨灰。”


  心頭,又是狠狠一怔。


  “我的父親,是歐洲D國的一名公爵。他這一輩子都很風光,唯一的汙點,便是在三十歲那年,因為醉酒強奸了家裡的女佣人。後來那女佣人懷了孕,為了堵人口舌,他便娶了那女佣人。公爵夫人在懷孕的日子裡,公爵出軌一名寡婦,這事被公爵夫人知道,公爵夫人開始整日變得神神叨叨。”


  “後來啊,公爵夫人咬牙忍住一切,生下了一名男孩。孩子四歲那年,公爵徹底愛上了那寡婦,還說要跟公爵夫人離婚,要把那個漂亮的寡婦娶回家。公爵夫人自然不依啊,整日哭哭啼啼,這事也鬧得滿城皆知。公爵在他們國家顏面無存,實在是抬不起頭來。後來他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便在一個夜晚,用一碗毒藥毒殺了公爵夫人,並對外宣稱,妻子死於精神病發作。”


  “殊不知,這一幕,全被年幼的孩子看到了。”西德尼脫下手套,眺目看著東方升起的旭日。那雙琉璃瞳的眼裡,滿是落寞跟陰暗。


  顧諾妍沒有開口打斷他,她知道,那孩子,必定就是西德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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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幼的孩子在心裡發誓,長大後,一定要殺了公爵,替母親報仇。”


  “在其他孩子看童話書,聽童話故事的年紀,小男孩則開始研究不同的殺人手法,以及如何完美的毀屍滅跡而不被人發現。他開始整日整夜鑽研醫術,學習如何解剖,如何用最優雅的手法解肢,如何,人不住鬼不覺的殺掉自己的父親!”


  旭日徹底從森林的後方升出來,晨曦照在兩個人的身上,驅趕走兩人身上聚攏的寒氣。


  顧諾妍睨著男人的側影,終於明白,是什麼樣的家庭才能培養出西德尼這種神經病。她甚至仍不住想,西德尼的血液裡,是不是也殘留了他母親的血液。


  所以才行事詭異,喜怒無常。


  “小男孩十二歲那年,他的後母因為難產去世,腹中的胎兒,也因為窒息而死。”西德尼站起身,走到顧諾妍身旁的長椅上躺下。兩隻原本蹲在雪地裡玩耍的雪狐,第一時間跳到他的大腿上。


  玉箸細長的手指,一下下地給雪狐順毛。西德尼望著扭頭笑顏以對顧諾妍,溫柔翩翩問了句:“你是不是在想,後母難產,孩子未落地就死了,這事是小男孩做的?”


  “難道不是?”


  以顧諾妍對西德尼的了解,這事絕對是西德尼所為。“呵呵…”西德尼輕輕笑,又問:“那你知道,那小男孩是怎樣害死那對母子的?”


  顧諾妍看著他,微微搖頭。


  “其實,早在生產的前一天晚上,小男孩就在後母的碗裡下了毒藥。那藥對成年人造不成過大傷害,隻會導致成年人喪失精力,但它,卻可以直接弄死一個弱小的生命。所以在進入產房之前,後母肚子裡的孩子,就已經死了。沒有力氣的早產孕婦,在來不及準備剖腹產的情況下,必死無疑啊!”西德尼勾唇得意一笑,回想起那件事,於他來說是一種享受。


  那對母子,是第一對喪失在他手中的冤魂。


  其後,便是公爵。


  “那對母子死後,公爵一時難以接受這個打擊,開始整日整夜的飲酒。有一天,公爵去赴宴,好心情的帶上了自己的獨子。離開宴會時比預定時間早了半個鍾頭,司機從莊園開車到宴會,至少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公爵跟兒子在馬路邊上吹著冷風,等著司機來接他們。可是很不幸啊,公爵跟兒子在那個晚上遇到了歹徒。他們綁架了公爵跟公爵的兒子,警察在一周後找到公爵跟他的孩子時,公爵早就死了。而他的兒子,卻餓得飢腸轆轆。”


  “公爵死的很慘,被歹徒解肢,還殘忍的被烹飪了。他身上的肉,被歹徒扔到了全城各個地方。警察找到的時候,公爵僅剩一雙手還是完好的。警察盤問小男孩,是誰殺了他的父親,小男孩迷茫搖頭,卻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


  “警察在全國上下找兇手,可那兇手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怎麼也找不著。”


  西德尼說到這,突然就低低笑了。“說實話,那幾天,還真是格外的精彩呢!警察懷疑了那麼多人,就是沒有懷疑到公爵兒子頭上。嘖嘖…”


  顧諾妍渾身一陣惡寒,她盯著西德尼嘴角那溫熙的笑容,問他:“為什麼,你將他解肢了,卻獨獨留他一雙手?”


  西德尼看著自己白如玉的十指,嘴上的笑,突然變得落寞。“因為那雙手,也曾抱過我。”那個人雖然很吝嗇,雖然很讓他生惡。可西德尼直到現在還記得,那個人偶爾抱起他時,臂膀有多有力,有多堅定。


  所以,他將那個人的一雙手燒成了灰,用來澆灌每一株堅強的向日葵。


  西德尼以為自己忘了這一切,可他不得不承認,他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人的模樣,跟那個人堅實的臂膀。


  顧諾妍靜靜聽完,心裡竟也生出一種,這人很可憐的錯覺。


  “我把我的老底都講給你聽了,妍妍,你可不許離開我哦!”西德尼認真看著顧諾妍,目光裡有威脅,也有少許的佔有。顧諾妍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西德尼見狀,微微一蹙眉。


  他手指往後退了兩寸,右手突然扼住雪狐的脖子,然後狠狠一掐。“熬!”雪狐悲愴叫了一聲,瞬間失去了所有意識。


  雪狐倒在西德尼的腿上,已經死了。另一隻雪狐看到同伴突然被主人殺了,被嚇得動也不敢動。顧諾妍聽到這聲雪狐臨死前的叫聲,渾身突然一緊。


  “我…”


  顧諾妍目中帶怯看了眼躺在西德尼腿上,已經丟了命的雪狐,這才虛虛應了聲:“…好!”


  聞言,西德尼頓時笑的眉眼彎彎。“妍妍,說到可要做到哦,你若是背叛了我,嘖嘖…”西德尼提起那隻死雪狐站起身,他將雪狐扔進垃圾桶,才轉身看了眼面無血色的顧諾妍。


  “背叛了我的你,會比雪狐的下場更慘。”


  他說完,抱著那個玉白色的罐子,走進了別墅。


  顧諾妍僵硬抬頭看了眼朝陽,第一次覺得這個冬天這般難熬。


  —*—


  直升機離開X疆域,飛向C市,走在回家的路上。


  紀若沾了些水打湿顧諾賢的嘴唇,這才走出小房間。宋御將自己的槍一把把裝進包內,顧言溪則蹲在一旁,手裡把玩著自己那頭長發。


  顧探坐在副駕駛上,沒有搭理這兩人。


  “嫂子,吃點東西吧!”顧言溪見紀若出來,趕緊起身拿出一個保溫盒。盒子裡有飯有菜,還有一小碗湯。紀若動動嘴唇,才想起自己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吃點吧!你要照顧我哥,可不能拖垮了自己的身體。”顧言溪親自幫紀若將飯菜拿出來放在桌上,然後給她遞來一個勺子。紀若點點頭,才坐在小凳子上,捧著飯菜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宋助理,我出了這事,在圈子裡是不是引起了大動蕩?”紀若吃了幾口飯,覺得沒食欲,硬逼著自己多吃了幾口。聞言,宋御抬起頭看向她:“嗯,你的粉絲基本上全部流失了,圈內對你的形象評價很惡劣。之前那個假紀若說要退出去圈子,所以洛經紀人已經幫你發了退出娛樂圈的公告。”


  “假紀若?”紀若放下筷子,睜著一雙疑惑的杏眼看宋御,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宋御簡單將紀若消失後的這段時間內,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紀若。紀若聽完,心裡特不是滋味。“那…那個假紀若沒找到不利於顧諾賢的資料吧?”


  “沒有,諾爺早有察覺,假紀若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那就好!”紀若放下心來,才繼續吃飯。


  “對了,夫人你上次突然不辭而別,第二天濟公身體內的病毒就徹底爆發了。可是諾爺不聽勸阻,非要用自己的藥解救濟公。”宋御說起這事,仍是不贊同的態度。


  紀若聽到這話,手中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突然覺得掌心中的碗,有千斤重。


  “他…他怎麼這麼傻了?”


  “我也覺得他很傻。”宋御說完,低下頭,繼續整理自己的東西。


  紀若捧著那碗飯,怎麼也吃不下去了。她想起起初自己接近顧諾賢的目的,越發覺得自己不堪惡心。這樣的自己,有什麼好的,值得他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他還那麼年輕,還有大好時光可以去瀟灑,他怎麼這麼傻?


  紀若驀地放下手中的飯菜,從凳子上站起身,重新回了小房間。陽光穿透玻璃,照射進房間內。孤零零的一張小床上,顧諾賢臉色格外的蒼白虛脫。


  紀若跪在地上,雙手輕輕握住顧諾賢的右手,鼻子眼睛一起發紅發酸,卻沒有落淚。


  “顧諾賢,你這樣待我,我怎麼消受得起?”紀若將臉擱在顧諾賢的手背上,隻要想起男人的種種,心口是又痛又堵。在顧諾賢不惜以命,也要喚醒她記憶的時候,紀若不僅想起了他,還想起了小時候的那段時光。


  距離那場變故,已過去二十年有餘。


  她到如今還清晰記得,那晚的屠刀刺進她體內時,那股劇痛有多強烈,有多令人絕望。聽到媽媽的悲呼聲,小小年紀的籟雅若除了心痛,還是心痛。


  她在徹底失去意識前,爬進了密室內,這才躲過歹徒的搜查尋找。


  她一個人躺在黑暗的密室裡,傷口痛的讓她想死。她捂著肚子,迷迷糊糊的喊著媽咪,喊著顧諾賢…


  若不是紀譜霖那晚剛好偷到他們家,又恰好發現了密室,將她抱了出去。或許早在二十年前,她就已經死了。在心裡,紀若無比感激紀譜霖的救命之恩,以及二十年的養育栽培,不至於讓她顛沛流失。


  但更讓她心痛的,是顧諾賢這二十年的苦苦折磨不放過。


  他有什麼錯?


  他那時候還那麼小,他何苦將一切都攬到自己的肩上?


  “傻子,二十年的等待跟尋找,又一次的舍命相救,你叫我怎麼面對你才好?”紀若松開自己的右手,她用手指輕輕撫著顧諾賢俊美深邃的輪廓,他的面貌,跟紀若記憶裡的男孩,有了許多不同。


  小時候的顧諾賢,可愛的像個包子。


  那時候,他總喜歡笑,還喜歡撒嬌。明明是個遊戲白痴,還總愛纏著自己,一遍遍的被虐,也隻是傻兮兮的笑。最讓紀若啼笑皆非的是有一次,她不肯陪他逛街,他便一屁股坐倒在商場走廊上,又哭又鬧。


  她最怕看到顧諾賢哭,他一哭,她總沒轍。


  她蹲下來安慰他,他還得寸進尺的提無數個要求,為了拉走這個丟人東西,籟雅若不得不應允了他的要求。現在想來,她紀若這輩子遇到顧諾賢,算是遇到了克星。


  很難想象,當年那場變故,會讓那個可愛的男孩,變成如今這個讓人害怕的男人。


  “你不了解他,如果你了解最真實的他,你一定會很痛心這樣對待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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