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正在長大,慢慢會懂事,看到別的孩子有爸爸媽媽,而他隻有媽媽,你覺得他會怎麽想?你了解一個在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的內心世界嗎?你知道他心裏的期盼和苦楚嗎?你不懂,因為你自私,你隻顧自己的感受!”


“你完全不講道理。”


“你才不可理喻!”


兩人爭得臉紅脖子粗,連店員都伸著脖子遠遠看熱鬧。


大概是意識到了失態,兩個受過高等教育的成年人終於控制住情緒,冷靜下來。


小店供應的是加了糖的速溶咖啡,喝在嘴裏是微甜的味道,但陸天臣覺得很苦,那苦意順著喉嚨一直到達他心裏,苦窪苦窪的。


“你聽我說,天臣,”蘇思琪放柔了聲音:“其實從我們剛剛交往,我就一直莫名的擔心,因為你太完美,我不是一個很有運氣的人,太完美的東西往往都抓不住。我總覺得你是我偷來的,有一天要還回去。果不其然就是這樣,所以,我反而覺得輕松,本來你就不屬於我,我們的分手是必然的。”


“不是這樣,我對你……”陸天臣著急的想辯解。


蘇思琪擺擺手,“你聽我說完。我媽在我很小的時侯就死了,我和爸爸相依為命,所以我知道在單親家庭生活的孩子是什麽心情,他想要什麽?他渴望什麽?真的,那種漫長歲月裏,偷偷躲在被子裏哭泣的滋味,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所以,天臣,我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麽比讓一個孩子快樂健康的成長更重要。為了孩子,你應該和安夏詩在一起。”


陸天臣摸了煙出來,剛點著,看到牆上的禁煙標識,立馬又掐息了,把煙拿在手裏轉來轉去,眉頭擰成了疙瘩,表情顯得很凝重。


過了半天,他才擡起眼,深深的看著蘇思琪:“我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我終於明白,原來你從來就沒有愛過我。”陸天臣說這話的時侯,聲音又苦又澀:“或許你早就想擺脫我了,隻是一直苦於沒有借口,孩子的事讓你解脫了,是不是?”


“不是這樣,陸天臣,我和你分手隻是因為……”


“因為你不愛我,你愛沈孟青。”終於說出來,陸天臣也松了一口氣,他甚至苦笑:“其實你才是我偷來的,從沈孟青那裏偷來的,思琪,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心裏一直有他。隻是不肯承認而已。”


什麽鬼?怎麽又扯到沈孟青那裏去了?蘇思琪驚愕的看著他,這刺激受大發了吧?怎麽逮人就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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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臣,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但你不能這樣,我和沈孟青什麽關系,你應該清楚啊,我怎麽可能愛沈孟青?這簡直太荒謬了!”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或許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每次我們在一起,你總是會不自覺的提起沈孟青,看到他的時侯,會驚慌無措,甚至連笑容都比平時誇張。我以為,隻要我努力付出,總有一天會慢慢進到你心裏去,顯然我錯了。在我面前,你一直都冷靜從容,不依賴,不撒嬌,每次我想親你,總是會不自覺的避開,思琪,問問你的心。你真的沒有愛過我,對不對?”


蘇思琪沉默了,沒愛過嗎?或許是愛得不夠深吧?


看到他和安夏詩親昵的樣子,她心裏也有過不舒服,也會生氣。知道事情真相以後,她不是還借酒消愁了嗎?就因為這個,害她在沈孟青那裏過了一夜,還出醜,還親了他……好吧,她又想偏了,但不能因為這個,就說她愛沈孟青啊,這也太扯了!


她隻是有點怕沈孟青,沒人不怕沈孟青。就象上學的時侯,最嚴厲的老師通常被同學們議論得最多是同樣的道理。要是憑這點就說她愛沈孟青,那愛沈孟青的人也太多了,就連他自己還經常提到沈孟青呢!


她誰都有可能愛上,最最沒可能的就是沈孟青,因為太了解,他身邊的女人走馬觀燈似的換,看得她眼花繚亂,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嬌模樣,到頭來卻隻落得憔悴二字收場。哪裏還敢去淌那樣的渾水!


或許陸天臣說得對,她不愛他,並不是因為沈孟青,她心裏一直都明白,在很久很久以前的那個夜晚,當她愛的那個人毅然決然的轉身離開,她就失去了重新愛人的能力和勇氣。


(本章完)


第56章 你在怕什麽?


第56章 你在怕什麽?


幾天過去了,蘇思琪還記得陸天臣那天的眼神,沒有一絲光彩,默然的看著她,空洞而無神。高大的身形突然間也淡成了影子似的,他深深的看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思琪,不管你怎麽想,我不願分手,我們,都冷靜一段時間,好不好?”


他那樣深切而悲哀的看著她,她還能說什麽呢?那一刻,她清楚的意識到,陸天臣是真的愛她!


可是這又能改變什麽呢?那個孩子會越來越大,他的成長過程離不開父親!


蘇思琪想勸一勸他,但最終什麽都沒說,隻默默的點了點頭。看著他悲愴的背影漸行漸遠。


不管陸天臣怎麽想,在蘇思琪心裏,這件事已成定局。


雖然她不象陸天臣那樣傷心,但也無精打採了幾天,就象得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感冒。


和她同樣無精打採的還有蕭筱,她推門進來,沮喪的往椅子裏一坐,“行了,你別愁眉苦臉的了,走了一個陸天臣,補位的立馬就來了。”


蘇思琪沒聽明白:“什麽意思?”


蕭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個醫院小開還記得吧,今天託人委婉的傳達了信息,想跟你接觸接觸。”


蘇思琪傻眼:“你是說那個高,高什麽倫?”


“高凱倫,”蕭筱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好歹也吃了人家一頓飯,連名字都記不住。”


“不是,”蘇思琪聽糊塗了:“他和你相親,怎麽又扯上我了?”


“你不是一直自詡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嗎?得,這回真是一見就愛了。”蕭筱頗有些幽怨:“你不知道,我都放下身段主動聯系他了,但是他一直在搪塞,不說行,也不說不行,我還以為有希望呢,哪知道昨天那個李寧突然跟我打聽你的情況,我以為是他看上你了,後來才知道他是替高凱倫打聽。”


“那你替我回了他,”蘇思琪從抽屜裏翻餅幹吃,丟了一小包給蕭筱:“姐剛失戀,現在沒心情。”


“失戀的女人不是最寂寞空虛,最需要愛嗎?我看何不趁此機會……”


蘇思琪差點咬到舌頭:“那可是你的人,怎麽往我這裏推?你心可夠大的!”


“反正我是不成了,好歹他對你有意,高凱倫雖然比不上陸天臣,條件也算不錯,別浪費了,便宜自己人不好嗎?肥水不流外人田麽!”


蘇思琪忍不住鼓掌:“謝謝你不把我當外人。不過我沒興趣。”


“別介啊,處幾天試試,說不定能撞出別樣的火花!”


“還別樣的火花,你可真能說,”蘇思琪笑起來:“替我傳個話,就說謝謝他看得起,不過我有男朋友了。”


“你哪有啊,不是剛分嗎?”


“我這裏是分了,但陸天臣他怎麽想,我可不知道。說不定他又來糾纏我呢?”


“是不是他一糾纏,你就回心轉意啊?都說女人經不起纏,死纏爛打的男人往往都能成功。”


蘇思琪嚼著餅幹,認真想了想,“我和他不可能了。”


“那不如便宜我吧,我一直看好陸天臣……”


“滾!”蘇思琪一塊餅幹砸過去:“比花癡還花癡,人家有孩子了!”


“買大送小,我還賺了呢,”蕭筱邊說邊往門口退:“反正他跟安夏詩不可能了。”


“滾!”又一塊餅幹砸過去,蕭筱頭一偏躲過去,哈哈大笑著揚長而去。


清吧裏琴聲悠揚,一個極純淨的女聲低低吟唱,讓人仿佛身臨遼闊的大草原,藍天高遠,白雲悠悠,綠色草原上,馬兒在自由的奔跑……


如此動人的歌聲並不能減輕陸天臣心裏的痛苦,他默然喝著悶酒,怔怔的看著臺上的歌手,突然嘆了一口氣,“孟青,算我求你,別把思琪從我身邊搶走。”


沈孟青彈了彈煙灰,他不喜歡勸人,也不喜歡解釋,但對陸天臣,他還算有幾分耐心。


“她跟誰在一起,或不在誰一起,都跟我沒關系。”


“怎麽沒關系?挖人牆角不一直是你的好手好戲嗎?”陸天臣睜著通紅的眼睛,直直的看著他:“六年前,你趁我和安夏詩分隔兩地,趁虛而入搶走了她,現在,又來搶走思琪,沈孟青,我自問對得起你,為什麽就見不得我好?”


“這麽多年了,我得澄清一下,六年前,我沒有搶走安夏詩,她跟你分手後,才跟我在一起的,至於蘇思琪,那就更挨不上邊了,我和她現在什麽關系都沒有。”


“現在沒有,以後呢?以後也不會有嗎?你敢說你不喜歡她?”陸天臣有些激動起來:“看著我的眼睛,說你不喜歡她!”


沈孟青看著他,過了半響才說:“你醉了。”


“你是個懦夫,沈孟青,”陸天臣咬著牙低吼:“你明明喜歡她,卻不敢表白,看到我和她好,眼紅是不是?所以才告訴她孩子的事,鼓動她跟我分手是不是?”


“不管你信不信,我沒有。”沈孟青喝了一口酒,淡淡的說:“她跟你好,我沒攔過,她要分手,我也不管,全是她自己的意願,跟我半點關系也沒有。”


陸天臣把煙頭掐息,又點了一根,抽得有點急,嗆得咳了一聲。


他顯得平靜了些,默默的抽著煙,喝著酒,眼裏的憤怒和激動都慢慢斂去,偏著頭很認真的聽歌,手指頭甚至有節奏的在桌上敲打著。


沈孟青也不說話,慢條斯理的替陸天臣把酒杯倒滿。


過了許久,陸天臣才把目光重新投到沈孟青的臉上,探究的看著他:“沈孟青,你在怕什麽?這麽多年把她不遠不近的擱著,不肯再靠近半步,倒底在怕什麽?”


沈孟青愣了一下,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我有什麽可怕的?”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她,就幫我勸一勸她,讓她重新回到我身邊來,”陸天臣認真的說:“算我求你,我真的很喜歡她。”


沈孟青摸著下巴沉默半響,“這個忙我幫不了。我不喜歡摻合這種事。”


“看來我猜得沒錯,你就是喜歡她。”陸天臣搖了搖頭,神情帶了幾分鄙夷:“你喜歡她,卻不敢表白,蘇思琪不會接受你這種懦夫,就算你拆散我們,你也得不到她,象你這樣的花花公子,她向來敬而遠之,思琪有思想有主見,她跟你身邊那些見錢眼開的膚淺女孩不一樣。”


“陸天臣,你能愛她多久?”沈孟青突然打斷他:“當年和安夏詩在一起的時侯,不也是愛得如癡如醉,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好象沒有她,你就活不了,可是幾年後,當她重新出現,你對她動過心嗎?你還愛她嗎?從前那份狂熱的愛還存在嗎?”


陸天臣被問得啞口無言,一下呆在那裏。從前跟安夏詩分手的時侯,他也跟現在一樣痛苦,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畢竟是初戀,又談了那麽久,那種刻骨銘心的愛要忘記確實很難,以為熬不過去,可是他做到了。幾年後安夏詩重新出現,他已然可以風輕雲淡。


沈孟青眉宇間透著一絲冷峻:“你隻用了短短幾年的時間,就把安夏詩從心裏輕而易舉的抹掉了,換成蘇思琪,這個時間會更短。你是個意志力非常強大的人,離了誰都能活。”


“你好象把我看得很透徹,”陸天臣說:“真正說起來,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又不能活呢?”


“有些人活著,但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有的人死了,卻一直活在人的心裏。”


陸天臣笑了笑:“你這話可夠深奧的,”他踉跄著站起來:“看來是聊不下去了,我走了。”


“我送你。”沈孟青也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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