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過了一會兒,妄月被魔族部下叫走。


這裡,就隻剩我和月鳳。


「渡渡,」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其實你都記得。」


「是啊。」


但記得又怎樣?


我寧肯忘了。


「剛才,為什麼假裝不認識我?」


「好玩。」我無所謂地道,「反正我就是不想搭理你。」


月鳳呼吸一滯:「就這麼討厭我?」


「嗯。」


我應得清脆,不帶一絲猶豫。


月鳳的眼眶紅了。


但仔細一看,我才發現,他的紅眼眶並非完全因為傷心。


他燦金的瞳孔中,竟流淌著暗紅色的光澤…


我吃了一驚:「師尊,你入魔了。」


月鳳欣喜:「你肯叫我師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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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嚴肅重複:「你入魔了。」


「早就入了,在你『死』的那一天。」


無法想像。


像月鳳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發現自己入魔時,是怎樣的感受?


時至今日,他都未能將魔氣去除。


可見,有多自暴自棄。


我嘆息搖頭:「傳言竟是真的,道尊背叛了自己的道心。」


「沒有。」


月鳳輕聲道,「從你入夢的那天起,本尊的道心,就是你。」


15


妄月財大氣粗,在妖界置了處宅子。


原本有兩間房,某隻鳳凰擠進來後,大氣的魔尊大人硬是把另一間房變沒了。


美其名曰,道侶就應該住一處。


月鳳則被打發去柴房。


妄月是故意的。


他就想看老鳳凰難堪。


鳳凰喜潔,擇梧桐而棲,隻飲露水。


可我們這兒,隻有個髒兮兮的柴房,不住就滾。


出乎我的意料,月鳳接受了。


雖然他皺眉抿唇的樣子,內心應當是非常委屈。


這幾日,妖界很不太平。


兩位大神打鬥,留下的痕跡太重,現在妖界都在追查。


唯有這處宅子,疊加了三層結界,誰也進不來。


擒王在即,我每日忙於修煉,連他倆拌嘴都顧不上勸了。


有一日,月鳳在一旁看我修煉。


「渡渡,你身上沒有魔氣。」


「所以?」


「你跟魔尊不是真的。」他有一絲雀躍。


我亦笑著睜開眼:「你要這麼說,我考慮今晚就假戲真做。」


月鳳閉上了鳥嘴。


我繼續打擊他:「道尊,這邊的情況你也看到了,我和魔尊伉儷情深,不打算回梧桐宮,你要是受不了,還是早點回吧,儘快把我忘掉會比較好哦。」


「我不走,也不忘。」


「可你妨礙我們了。」


月鳳沉痛地閉眼,飛快地說:「我可以做小。」


「什麼?」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月鳳怎麼都不肯再重複一次。


這種話,僅說一遍,就耗盡他所有尊嚴。


他倔強地看著我,像個...貞潔烈鳥。


我突然記起,先前為何在夢裡一再糾纏他。


明明可以直奔主題,縮短時間。


就是因為,他這副模樣,太讓人想調戲了。


誰不想看高高在上的月,跌落神壇呢?


不光跌落,我還要將其束縛。


思及此,我彎起唇角。


「渡渡,你笑什麼?」


「沒什麼。」


「你就這麼喜歡我做……」他終是說不出來那個字。


月鳳認命地嘆了口氣,拉住我的手。


掌心裡的傷痕,已經淡到幾乎看不清了。


他飛快地在我掌心畫了個符。


我問:「這是什麼?」


「助你修煉的。」


符一半在我掌心,一半在他掌心。


一畫好,我就感到體內靈力順暢百倍,原本滯塞的地方都通了。


「這是什麼符?竟如此管用。」


月鳳沒說話。


但我隱隱覺得,哪裡不對。


方才瞥他掌心,符是黑的。


跟我手裡的這個,不一樣。


16


接下來幾日,我的修為突飛猛進。


甚至,夜晚都不再痛苦了。


當初,我強行惹了月鳳。


身體承載了過多至純至正的靈力。


為煉化它們,用了不少激進的方法。


結果留下後遺症,每到夜晚就渾身疼。


我怕這會成為我的弱點,連妄月都沒告知。


每逢夜晚,我都忍著疼痛,在他面前演戲。


怎麼突然就不疼了呢?


我低頭看向掌心,那個符,正在發光。


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不顧妄月的阻攔,我跑去柴房。


裡面,傳來月鳳忍痛的聲音。


一腳踹開門,月鳳依靠在柴堆旁,額頭上流著豆大的汗珠。


他的符冒著黑氣。


正將我的痛苦,轉移到他身上。


我曾聽師兄們說過這種符咒。


因太過惡毒,早就被禁了。


可月鳳是道尊,他會也不奇怪。


「月鳳,醒一醒。」


我扶著他,一時有些無措。


「我沒事。」他擠出一絲笑,「這半年,你每日都承受這些痛苦麼?」


「變強總要付出代價。」


「那現在,你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了。」


我啞然。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


他明白我留在妖界的緣由。


也大概猜出了我的野心。


他用他的方法,替我掃除一些障礙。


「可以解開符咒嗎?我不想欠你的。」


「解不了.…這是死咒。」


死咒,至死方休。


我的心沉了下去。


「隻是為了彌補我,何至於如此?」


「不是彌補。」他低低道,「起碼,不完全是彌補。」


「那是什麼?」


又一波疼痛來襲。


月鳳閉上細長的眸,擰眉好一會兒。窗外,月亮靜悄悄。


不知過了多久,月鳳才說:


「我是你的夫君,亦是你的師尊。」


「職責所在。」


17


從柴房回來時,妄月在檐下站著。


任月光籠了一身。


「心軟了?」他懶散地問。


「沒有。」


「看舊情人替自己受苦,肯定會心軟吧。」


「你想多了,我現在隻想復仇。」


我沒撒謊。


計劃成功前,我並不在意兒女情長。


月鳳替我受苦,也是他自願的。


但妄月不信,還執著地問我:「他到底有什麼好?」


我打著哈欠,隨意地答:「他說可以做小。」


妄月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了,任誰聽了道尊這話,都會這個表情。


「他瘋了嗎?!」


「我也覺得。」


「但他確實隻能做小。」


「?」


什麼玩意?


我權當他胡言亂語。


正當我準備進屋休憩時,妄月忽然又問:「你那日的話,還作數嗎?」


「什麼話?」


「以身相許。」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怎麼了。


我違心道:「作數。」


「好。」


他沒再看我,似乎有了主意。


三日後,妖界發生劇變。


魔尊妄月突然殺進妖王宮,手刃護法。


我的計劃,被迫提前了。


18


妄月,聽我說,謝謝你。


本來計劃七日後殺進妖王宮。


被迫提到了今日。


妖王部下將領大都在外探查「炸街」一事,正是宮內守衛最薄弱的時候。


但我沒想到,月鳳也跟來了。


他和妄月,兩人輕輕鬆鬆,殺進去跟玩似的。


唯一奇怪的是,兩人邊殺邊較勁。


妄念說了個十五。


月鳳便報個十六。


妖王也不知道啥時候得罪了這兩位大佬,躲在主殿瑟瑟發抖。


我徑直往主殿沖。


這路上,我目睹了很多籠子。


裡面關押著各種美麗的妖。


他們像個寵物似的,離開家人,失去自由,淪為階下囚。


等年老色衰了,被剝皮做成毯子。


或是下鍋做成菜餚。


我心中憤怒如海浪般翻湧……當年,渡鴉一族也是。


因為黑色羽翼裡泛著藍紫的光,我幼時被人囚禁,拔掉羽毛做成扇子。


我的翅膀總是鮮血淋漓。


我沒有一天不痛苦,不哭泣。


還因為築夢這一特殊的能力,我的家人被迫日日夜夜為達官顯貴們造夢。


直至靈力枯竭而亡。


族人們反抗,卻遭到了殘酷的鎮壓與屠戮。


像渡鴉一脈,在妖界近乎滅絕的種族還有很多。


我踹開主殿的大門,舒展一對巨大的羽翼。


一瞬間,黑羽蓋住天光,將整個宮殿籠罩在黑暗之中。


「崽種,姑奶奶來殺你了!」


19


妖王身邊還有護衛。


我以一人之力,抗衡他們所有人。


我知道自己很強。


族人滅絕前,把最後的修為都轉移到了我身上。


他們拼盡全力,讓我逃出去,找修復翅膀的方法。


過去的每一天,我都不敢懈怠。


對付他們,我綽綽有餘。


很快,宮殿裡全是守衛的屍體。


當我掐上妖王脖子時,我看到他眼中的驚恐。


「饒我一命,你要什麼我都給你!財寶,修為,美人...


「聽起來不錯。」我莞爾一笑。


這一笑,令妖王片刻失神。


「我以前養過一隻小渡鴉,跟你很像,三界難得的美人,我用她做過一把扇子...」


「王上居然還記得。」


老妖王愣了:「是你?不,不可能是你!她被我折斷了翅膀,不像你……」


話沒說完,他看到我翅膀上流動的鳳凰光澤。


「鳳凰,斷羽….他徹底慌了,「別,別,我錯了,你先冷靜,一切好說….


他還以為,自己還有轉圜的餘地。


我指尖一用力,他就再也說不出話了。


趁他還沒死透,我伸手剖開他的肺腑,挖出妖丹,捏碎。


妖丹化為靈力,被我全部吸收。


當月鳳和妄月趕到時。


我已經踩著妖王的屍體,坐在了高聳的王座上。


20


「原來,你真實的目標是這個。」


妄月目光複雜地看著我,「竟連我都一直瞞著。」


我笑了笑:「若是提前告知,尊上定會考慮兩族友誼,不會協助本王。」


「你改口倒是快。」


「尊上是本王的恩人,誠邀您在妖界多住幾許,也見證一下妖界的改變。」


「恭敬不如從命。」


妄月心安理得地留在了新王宮。


月鳳也沒走。


我大刀闊斧地廢除舊制,解放奴隸。


還要平定一些舊部騷亂。


等忙完這一切,已是半年後。


匆忙返回王宮,我才知道,這兩人還賴在這兒。


不光賴在這兒,還改造了王宮!


他們分別設立了一個傳送點,可以從梧桐宮和魔族直接瞬移到王宮裡。


.…這是幾個意思?


我找他們說理去。


可他們很堅定,說這樣來回比較方便。


我扶額:「要什麼來回啊?」


月鳳:「我是你夫君,當然要每晚都來陪你。」


妄月:「說好殺了護法就以身相許,我等著呢。」


我:...


緊接著,他們齊刷刷看向我身後。


「他是誰?!」


「外面撿的。」


王上出徵回來了,她還帶回一個懷孕的.…哦不,一個新男人。


——我在他倆憤怒的眼神中,都看到了這句話。


但我隻是看這人有能力,招到麾下治理王宮罷了。


我後來也沒有成親。


我不想與任何人成親。


我本不該屬於任何人。


月鳳和妄月時不時就瞬移到我這兒。


我屢次勸阻無用,隻好把他們當貴客接待。


他們倒是把這兒當自家。


每次拉上我,再叫上那位撿回來的總管,夠湊一桌葉子牌了。


又半年後,宮殿掛上了新的名字。


——「縛月宮」。


妄月站在屋檐下,指揮人掛牌匾。


我隻需要看著,就好了。


不知何時,月鳳走到我身後。


「縛月。」


他金眸瀲灩,輕輕笑了。


「渡渡,從今往後,你不用縛。」


「為師會將自己捆來於你。」


「不死,不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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