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徐行之沒再出聲,把原本披在肩上的孟重光的外袍解下,拋在他腦袋上。


  還以為徐行之會繼續哄自己的孟重光:“……”


  他一把將袍子扯下,轉身便想把徐行之撲倒好好教訓一下他,孰料他還沒能做出第一個動作,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徐行之頸上不知何時已被一道銀鏈層層交纏起來,口中橫咬著一枝花,內裡衣衫未整,露出幾處惹人遐想不已的麥色皮膚。


  他將銀鏈的一端握於掌心,把玩片刻,才揚手丟給孟重光,含混道:“這才是你的禮物。”


  孟重光一把將銀鏈奪於手中,但仍未能從那勾人的男色誘惑中回神,隻顧盯著那銀光閃閃的鏈子發愣。


  徐行之怪不自在地扭動著脖子,將那唇邊燦爛盛放的花拿了下來:“不要啊?不要那我拿走了。”


  說罷,“禮物”掌心拈花,當真轉身便走,孟重光這才回過神來,一手將牽引鏈抵在牆上,把徐行之繃在了原地。


  “這就對了。”徐行之駐足一笑,回頭張開雙臂,簡短有力道,“過來。”


  不消片刻,輕聲的低吟和布帛的條條綻裂聲便從這條小小的岔路裡傳來。


  孟重光已在此處設置了一個簡單的陣術:從外朝裡看來,此處風平浪靜,一覽無餘,但陣法內的二人卻能清楚看到外面人的一舉一動。


  徐行之又好氣又好笑地扯著已經隻剩下一圈衣領的衣裳:“你個敗家子你能不能別撕衣裳?!我儲物戒指裡可沒剩幾套衣裳了啊,就被你這麼糟踐!?”


  他兩條骨肉均勻、肌肉漂亮的長腿一條頂在狹窄通道對面的石壁上,一條被人高高抬起,掰得他筋骨生痛。


  而擒住他腿的人還振振有詞道:“禮物不是要拆的嗎?”


  徐行之笑著罵他:“小王八蛋。”


  “罵吧,師兄。”孟重光親吻著他,“隻有師兄可以罵我……我喜歡師兄在這時候多罵我兩句,我不生氣。”

Advertisement


  可徐行之哪兒還有力氣罵他。


  隨著元如晝出去汲水洗漱,在主洞裡休息的人三三兩兩都醒了來,穿衣的穿衣,聊天的聊天,幾雙腳走來走去,即使知曉幾人聽不到這裡頭發出的響動,徐行之也仍是咬牙壓抑著悶哼聲,在潮湿的碱土上難耐地翻動,和眼前人一道掙扎著、翻滾著,羽化升仙。


  ……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遊魚行於甘泉之上,安然自在,如同歸家。


  因著這連綿陰雨,幾人在此處又淹留了兩日,待雨勢去了,方才上路。


  徐行之出洞時,走路跛得很是厲害,就連周望也瞧出了不對勁來:“徐師兄,你怎麼了?”


  孟重光正忙著把自己的衣服團成一團塞在徐行之腰間,聞言,二人異口同聲道:“腰扭了。”


  旁邊的周北南冷笑一聲。


  “笑屁啊你。”徐行之斜了他一眼,“你沒扭過?”


  他想了想,笑嘻嘻地補充道:“哦,好像是沒有過。……真可憐。”


  孟重光趕在周北南發飆前,不鹹不淡地看了他一眼,隨即便託著徐行之的胳膊往前走,不由心疼得臉色發白:“師兄,不然再歇兩日?”


  徐行之幾乎是一眼便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再歇兩日,然後讓你再擰巴我一回?想得美。”


  孟重光笑著蹭他的手臂,小聲嘀咕:“師兄明明也很舒服的呀。”


  徐行之掐著孟重光內側手臂的肉:“你就缺德吧你。”


  又行了十幾日,大家總算抵達了化外之境的邊緣。


  遮天蔽日的青色沼澤出現在他們面前,朗然入目,天水一色,一眼望不見盡頭,潮湿的氣息把周遭所生的樹皮染得霉爛發黑,無數小蛇和水蜘蛛在青色起霧的泥漿間翻滾。


  明明知道鑰匙碎片的所在都有可能是龍潭虎穴,徐行之卻半分也不緊張。


  這種情緒完全是源自於孟重光。


  他記得分明,當初他們靠近虎跳澗時,孟重光一應表現都表現出他有些緊張。尤其是在進入迷霧之中時,他執住自己的手都在微微發汗。


  但是這回,越靠近化外之地,孟重光便越輕松,仿佛在眼前等著的不是什麼怪奇妖物,而是有著熱湯和親人的家門。


  孟重光走在最前頭,領著他們沿著荒無人跡的沼澤邊緣走了許久。


  徐行之越走越覺得納罕,索性上前幾步,同他耳語道:“我們到底要去哪兒?”


  “師兄信我。”孟重光說,“我帶你去看的東西,師兄定然歡喜。”


  徐行之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孟重光猛然駐足,轉身指向眼前那一片與其他沼澤別無二致的青潭:“不走了。”


  周北南也走得生煩:“是啊,這走下去什麼時候是個頭?不如叫我下去看一看。”


  陸御九有些猶豫:“你下去?”


  周北南:“自然是我下去,應天川臨海,我自小就是在海裡長大的。我不下去,難不成你這內地裡長大的旱鴨子下去?再者說,進了這沼澤,裡面都是泥巴,除了我這個不會喘氣的,你們誰能保證不淹死?”


  陶闲緊張道:“別,別了吧,萬一底下有什麼……”


  “我長這倆腿是幹什麼用的?底下就算有什麼,我不會跑嗎?”周北南轉向孟重光,徵求他的意見,“我下去,如何?”


  孟重光頷首,表示默許。


  周北南三下兩下便將衣服脫下,隻著一條短褻褲,把衣褲均交由陸御九保管。


  陸御九難掩擔心之色,隔著一層猙獰的鬼面,雙眸裡清凌凌的均是可人的水光。


  周北南見他這副神情,便猜出了幾分來,伸手刮一刮他的鼻梁,嘲笑道:“……看你這熊樣。衣裳給我看好了啊。”


  言罷,周北南一個鹞子翻身,雪練似的縱入青綠色的沼澤中,連一串水泡都沒有冒出,便悄無聲息地溺入粘稠的泥潭。


  陸御九趕忙上前幾步,卻也追不到那個業已消失的身影。


  自從周北南受傷,他便沒再讓周北南離開過自己的視線……


  連周望亦瞧出陸御九情緒低落,便主動上前安慰陸御九道:“舅娘,別太擔心,舅舅會沒事的啊。”


  陸御九登時嚇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你,你叫我什麼?”


  周望不明所以:“舅娘啊。”


  “誰……”陸御九後背一陣陣燥熱勁兒直往上頂,羞得恨不得把臉塞進手裡捧著的那身衣服裡頭去,“誰叫你這麼叫我的呀。”


  周望本能地轉向徐行之,但徐行之卻悄悄同她擺擺手,指向了周北南剛剛跳下的地方。


  周望馬上心領神會,答道:“是舅舅。”


  陸御九捏揉著手中餘溫尚在的衣服,又氣又羞,咬著唇嘀咕:“混賬……不教孩子學好……”


  話雖如此,他卻沒阻止周望這樣叫他。


  周北南這一下去便是半個時辰,就連本來心情還算放松的徐行之也提起了心來,更別提早就焦灼不堪的陸御九了。


  他抱著衣裳,蹲在沼澤岸邊,任憑那酸腐溫暖的沼氣撲面而來,他仍努力睜大眼睛,試圖辨明那青色泥潭中有無打算浮出水面來的陰影。


  就在他眼前已開始出現重影時,距離岸邊不遠處,一片水花陡然濺開。


  周北南浮出了個腦袋,他飛快甩掉頭上的水草,朝岸邊匆匆遊來。


  看見周北南,陸御九大大松了一口氣,跪在岸邊衝他伸出手來:“怎麼啦?快上來。”


  “上來什麼!?”周北南卻是一副相當興奮的模樣,“你下來!都下來!”


  陸御九愕然:“什麼?我不會水……”


  周北南已來到了岸邊,一個勁兒衝徐行之招手:“行之,下來,你快下來!”


  徐行之抱臂而立,故作嫌棄:“我不下去。你聞聞你身上什麼味兒?”


  誰想周北南居然沒發飆,隻顧著高興了:“你猜我發現什麼了?”


  徐行之剛剛露出訝異的神情,周北南便祭出長槍,不等徐行之有所反應,便用側邊月牙彎鉤勾住了他,一臂發力,把他圓抡起來,徑直拽入了潭中。


  “……下來吧你!”


  滅頂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朝徐行之湧來,但還未等泥漿湧入他的耳鼻口腔中,他雙腳便有了腳踏實地之感。


  他本以為是錯覺,然而張目一看,眼前之景令他登時睜大了眼睛。


  此時,水天已經徹底置換,那碧波漾流的沼澤正在他腳下緩緩湧動,他試著往前邁了兩步,竟是如同踩在軟流沙地上一樣。


  腳下是水層、是蠻荒的天,而在他眼前的,是一處如積水空明的洞天福地,頭頂是無窮的漆黑的深穹洞天,一座神殿一樣的建築物赫然出現在徐行之眼前。


  最重要的,是這宮殿的規制、風格,一切的一切,都與記憶中的風陵山青竹殿相差無幾。


  而在殿門口,有十數身著粗布缟素的人沿殿柱而立,看到徐行之,十數人紛紛下拜,跪作一片。


  “風陵外門弟子白謙君!”


  “風陵黃永奇!”


  “風陵趙樸直!”


  “丹陽林好信!”


  “丹陽塗一萍!”


  “應天川曾雲谷!”


  “……”


  聲聲報名聲層疊響起,如洪鍾,如鍾罄,震得徐行之耳膜發麻,眼窩發酸。


  在一十四人依次報名過後,眾弟子齊齊頓首,聲音哽咽且欣喜道:“諸門弟子,參見徐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再甜一回~


  最晚後天進入長篇回憶殺qwq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