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慕含章:“……”


  景韶是親王,別說邱氏是側室,縱然是北威侯夫人,也當不起他叫一聲娘。


  “殿下,這可使不得!”邱氏忙要行禮,卻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娘!”慕含章嚇了一跳,忙接住軟倒的娘親。


  “給我。”景韶把嶽母一把抱起來,快速進屋放到床上,自己轉身出去叫人喚姜太醫來。


  隔著一道屏風把了脈,姜太醫沉吟片刻道:“夫人的身孕不足三個月,且上了年紀,心神不寧則易暈眩,還是要靜養的好。”


  邱氏今日被王爺親自去接就十分緊張,在她看來,盡管兒子每次回來都說王爺待他很好,但終是不能全信,夫人與世子的談話猶在耳側,就怕自己給兒子惹麻煩。


  景韶收了安胎養神的方子讓雲松去抓藥,又交代了姜太醫此事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才折返回去。


  “他就是這個樣子,說話做事都是想到哪兒是哪兒。”慕含章那溫潤好聽的嗓音從屋裡傳出來,景韶頓下腳步,想偷偷聽聽自家王妃怎麼說他。


  “他既叫一聲娘,就是當真尊重您了,莫想太多。”


  “可是,畢竟是皇家人,縱然是自家王府說話也要小心些。”


  景韶勾唇,這話聽著還真是耳熟,君清也常這般提醒他。


  “你忘了娘以前怎麼跟你說的,縱使王爺對你再好,也不可恃寵而驕,規矩不能忘!”邱氏的話中還是充滿了擔憂,如今他們兩個都年輕,且新婚不足一年,自然是百般寵愛,但花無百日紅,一旦失了這份偏愛,以前的錯處就會被拿出來說道。


  景韶聽不下去了,抬腳走進去,當著嶽母的一把將自家王妃摟進懷裡:“娘,你且放心,我景韶此生再不會納妾!這一輩子就隻他一人!您是君清的娘親,自然當得起我這一聲稱呼!”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邱氏楞楞地看著景韶,沒料到成王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慕含章忙掙開他的懷抱,耳朵有些泛紅,當著娘親的面這般親密實在難為情,隻是沒有甩掉拉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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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氏看了良久,緩緩露出了笑容,帶著江南女子獨有的溫婉柔和,仿若小巧精致的杏花開放,甚是動人,隻是那一雙與慕含章相似的美目中卻是泛起了湿意


  與此同時,在家裡生了兩天氣的永昌伯夫人,終是忍不住進宮去了。


  “娘娘,老爺好歹是國舅啊,殿下凡事讓舅舅衝到最前面,萬一皇上怪罪下來,賠上的可是整個永昌伯府啊!”永昌伯夫人一見到皇後就開始哭訴。


  繼後昨晚提心吊膽了一夜,臉色本就不好,聽到這哭哭啼啼的聲音,隻覺得頭疼欲裂:“景瑜還不是為了讓他舅舅立頭功,朝堂之事本就不可預料,縮手縮腳的哪能幹成大事?”


  “殿下明知道皇上早應允了成王妃隨軍,何苦讓他舅舅來冒這個險?”永昌伯夫人聽了,不由得更生氣,但面前的人不僅是她的姑姐,更是皇後,隻得壓著氣惱繼續哭訴。


  “事情都過去了,你現在跟我哭有什麼用?”繼後聽了,越加煩躁,狠狠地將手中杯盞磕到桌子上。


  “娘娘,”永昌伯夫人縮了縮脖子,眼珠快速轉了一圈,攥著帕子道,“老爺被成王打了,整個眼窩都是青的,怎麼都敷不下去。這可是娘娘的親弟弟,成王打他,不就等於是打娘娘的臉嗎?”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絮絮叨叨的說,今日永昌伯頂著那眼睛去上朝,永昌伯好歹是長輩,成王竟沒有半句致歉的話,皇上也跟沒看見一樣。永昌伯的爵位本來就低,這樣下去,公侯之家還有誰看得起永昌伯府,連帶著四皇子也會被看輕了去。


  皇後也被說出一肚子火氣,可皇上現在已經看景瑜不順眼了,昨晚的事還是讓她心有餘悸,還是老實一段時間好,但這口氣又著實咽不下去,沉默片刻突然厲聲道:“你跟我哭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去跟太後哭,去奉先殿跟大辰朝的列祖列宗哭!”


  永昌伯夫人一愣:“娘娘的意思是……”


  “本宮管後宮已經夠忙了,管不得這些個事!”皇後豎起柳眉,擺擺手讓宮人送客。


  太後是永昌伯夫人的表姑母,並非先帝的皇後,也不是皇上的親娘,隻是宏正帝登基時需要一個太後,便挑了活著的太妃中出身相對高的這一位。因著這種情況,那位太後向來是不管事的,但身份擺在那裡,永昌伯夫人若去哭訴,定然能傳到皇上耳朵裡。一回不成,就天天去哭,皇上總得顧著幾分顏面不是?


  思及此,永昌伯夫人拿定了注意,便徑直朝太後宮中走去。


  皇後靜靜坐了片刻,抬手狠狠摔了手中的杯盞。可恨景瑜積攢的人脈在戶部貪墨之事中損毀大半,多年的籌備毀於一旦,讓她怎能不心急?但如今這個形式,又必須沉得住氣!


  鳳儀宮中氣氛陰沉,成王府裡卻是其樂融融。


  “若是個男孩,我保證讓能讓他承北威侯的爵位。”景韶笑著將安胎藥遞給自家王妃。


  慕含章接過藥吹了吹,試了溫度才端給娘親。


  邱氏搖了搖頭:“我不求什麼爵位,隻求這孩子能平安降生。”


  夫夫兩人對望了一眼,如今慕靈寶那個樣子,北威侯夫人若是知道邱氏有了身孕,指不定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慕含章蹙眉:“過會兒送娘親回去,我去跟父親談談。”


  77第七十七章 不爭


  邱氏在成王府歇到傍晚時分才回去,景韶把這次的賞賜裡凡是女眷能用的,盡數給嶽母帶了回去。


  “王爺,這些東西是越制的,我用不得。”邱氏看著盤子裡的金鳳釵無奈道,這種釵隻有二品以上的夫人才能用,她是個側室,隻有三品銜。


  “用不了拿著看,或者送人,成王府沒有女眷,留著也是浪費。”景韶不以為然道,其實縱然是用了也沒人敢說什麼,畢竟是御賜之物,成王轉送他人也是可以的。


  邱氏滿面笑容的上了馬車,慕含章回頭對景韶道:“我去跟父親談談,晚飯你自己吃吧。”


  景韶抬手將他一縷跑到身前的發絲捋到後面,不滿道:“我也去。”


  慕含章失笑:“你在那裡我不好跟父親直說。”畢竟是家醜,當著王爺的面揭老底,北威侯說不定會惱羞成怒。


  “那好吧,”景韶把自家王妃扶上馬車,“那我去哥哥那裡蹭飯了,晚些時候去接你。”


  按理說是不該留在別人家裡用晚飯的,雖然景琛對於弟弟來這裡蹭飯很高興,但面上還是要訓斥兩句:“大晚上的亂跑,成何體統。”


  “媳婦回娘家了,沒人管我。”景韶在飯桌前坐了下來,理直氣壯地說。


  景琛無奈,吩咐人再添一副碗筷來。


  睿王妃還沒出月子,妾侍向來不能上桌,所以景琛也是自己吃飯,有弟弟陪著倒是熱鬧許多。


  “今日永昌伯夫人去了永寧宮。”景琛叫人拿了一壺酒來,跟弟弟小酌兩杯。


  “永寧宮?”景韶啃了一口雞腿,疑惑地抬頭,“太後又不管事,她去那裡幹什麼?”


  “又哭又鬧的,言說成王打了永昌伯,拐彎抹角的說景家虧待忠良之後。”景琛緩緩喝了杯酒。


  “讓她鬧,回頭這話傳到父皇耳朵裡,永昌伯就吃不了兜著走。”景韶嗤笑一聲,繼後這伙人最近是腦袋被驢踢了嗎?淨幹些蠢事。


  “她自然不會直接說這個。”景琛搖了搖頭,安寧宮的那位太後雖然什麼也不管,但身份擺在那裡,永昌伯夫人去那裡哭鬧,很快就會傳遍京城。她念叨著先代永昌伯替太祖打天下,就隻得了個伯爵,如今成王打了忠良之後,還要封他王妃侯爵,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雲雲。


  “哼,說到底,她們還是看不慣給君清封侯的事。”景韶氣憤道,想想昨日君清那個清淺的笑,這個爵位他說什麼也要給自家王妃掙來。


  永昌伯夫人今晚在宮中住下了,明日怕是會接著鬧,這樣下去若是太後真的出面幹預,封侯的事說不定真的會推遲,畢竟太後的身份擺在那裡,皇上也不一定就真想給成王妃這個爵位。


  景琛放下杯盞,沉吟片刻道:“我有個辦法。”


  兄弟兩個湊一起,嘀嘀咕咕商量半天,景韶撂下飯碗就要跑出去,卻被景琛一把拉住:“著什麼急,先跟我去看看你侄子。”


  景韶不明就裡,又被哥哥訓了一頓,言說這件事著急的那個就是求人那一方,他需擺出個姿態來,這事才能辦好。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景韶隻得老老實實地跟著哥哥去看侄子。


  暖暖的小屋裡,放著兩個小搖籃,景韶湊過去看,竟然是兩個孩子,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哥哥。景琛解釋道,稍大些的孩子是一個王姬生的,比這嫡次子大上半個月。


  “這般說來,哥哥竟是有四個兒子了?”景韶驚訝不已,仔細瞧了瞧,嫡子還小,紅紅的,皮膚皺褶在一起,看著挺醜,而且氣息微弱,似乎身體不是很健康。而王姬的那個孩子大些,已經褪了那一層紅色,五官精致,白白嫩嫩的很是喜人。


  看了孩子,又跟哥哥說了會兒話,景韶這才騎著小黑往北威侯府去。


  “以後再不會做那些個糊塗事了,你回去告訴王爺,西北的馬匹已經準備好了,陸續就會往京城運送。”北威侯嘆了口氣,之前景韶讓他去販馬,但那種生意跟倒鹽引一樣,被人捅出來就是砍頭的罪,他一直小心經營,這大半年來也有了些成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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