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雖是如此想,福全還是應道:“那就依裴護衛所言。”


  ——


  晚間玉家這家宴,除了玉家兄弟倆和妯娌倆外,其他幾人都吃得不痛快,所以早早便散去了。


  回了院子後,玉嬌把福全喚了過來,問他關於裴疆的傷勢。


  “鞭傷似乎有些嚴重,而且裴護衛不讓奴才幫忙。”


  關於裴疆不讓人幫忙倒也在玉嬌的意料之內。


  玉嬌抿了一口茶,囑咐道,“他雖然不讓你幫忙,但往後他上藥的時候你還是得在他的身旁待著,把他的情況告知與我。”


  福全應了一聲是,隨即猶豫了一下,才言:“還有一事,那裴護衛身上全是舊傷,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地方。”


  雖然夢境中看得不真切,玉嬌也還是知道裴疆身上有著數不清的舊傷,似乎還有許多處都是致命的,其實轉念一想也能明白他為何有這麼多的傷口。


  在獵場待了十年,能活到現在就已經不錯了,怎可能還會毫發無損?


  琢磨了一下,玉嬌覺著是時候施些小恩小惠了,便轉頭對桑桑吩咐道:“你去把我先前吩咐你尋的木芙蓉膏拿來。”


  桑桑一怔,訝異的看著玉嬌,“小姐……”


  看到主子微微皺眉,桑桑還是立即回房去把那珍貴的木芙蓉膏給尋來了。


  桑桑道:“匣子中有四盒木芙蓉膏,每日塗一會,若是按照福全所言的一樣,那裴護衛身上都是舊傷,估計這四盒也隻能用一個月,且隻能讓傷疤淡一些不能消了。”


  玉嬌讓桑桑把匣子給了福全,隨口與他說:“你把這給裴護衛,便說我心情好賞他的,讓他每日都把他自個的傷口塗一遍,我最見不得長得醜的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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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福全把玉嬌這話完完全全的告訴了裴疆後,裴疆站在門口捧著福全帶來的匣子沉默了許久。


  福全有些小心謹慎的偷瞧了眼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裴疆,試探道:“裴護衛,若是無事的話,小的就先回去了?”


  說著正要離開,裴疆出聲喊了他:“等等。”


  “裴護衛還有事?”


  裴疆隨即轉身走入屋內,同時說了“進來”二字,福全心慌慌的跟著他進了小雜物間。


  這小雜物間原是用來放馬飼料和馬具的。因裴疆剛進府的時候同管家說了不需要給他安排住處,管事許是知道裴疆的來歷,也不敢讓裴疆與其他下人一塊住,便讓他住在了這小雜物間。


  福全一直認為這雜物間定然是又髒又亂的,但卻出乎意料的幹淨整潔,就是簡陋了些。


  裴疆把匣子放在桌面上,然後把放在木桌上的錢袋子拿了起來,倒出一把銅板在掌中,然後轉身把掌中慢慢的一把銅板遞給福全。


  福全一臉懵:“裴護衛這、這什麼意思?”


  “手伸出來。”裴疆沉聲道。


  裴疆的氣場強大得讓膽子小的福全一慫,非常利索的奉上了雙手。


  裴疆把一把銅板放在了他的手中,隨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背對他坐了下來,道:“我給你錢,你給我塗抹背後的傷疤。”


  裴疆在獵場十年,向來是以物換物,誰也不欠誰的。


  福全怔怔的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那一大把銅板。


  徹底懵了。


第8章 護衛


  這些天來玉嬌一直在琢磨著該如何讓玉家避開一年後的災禍,而讓玉家遭難的罪魁禍首便是現在的淮州總兵。


  對於這淮州總兵,玉嬌讓人去查了一番。


  許是因為那總兵藏得深,且她所派去的人也不是什麼正經的探子,所以所查回來的消息也沒有什麼作用。


  玉嬌有自知之明,她心計嫩,若是仗著知曉了未來之事而與那總兵鬥智鬥勇,定然是鬥不過的。


  且不說那總兵見過的世面比她多了多少,單憑他坐到如今淮州總兵的位置,心計便深不可測。她所擁有的不過是零碎的夢境,還有一些小聰明罷了,硬碰硬無疑是以卵擊石。


  父親掌管整個玉家,父親能力自然是卓越的,無論是見識還是心計都比她厲害,所以這夢境一事定要告知父親。


  隻是怎麼說,又說出多少都要好好的衡量一番。


  她是爹娘的心肝寶,若是她爹知道了裴疆將來會羞辱她,即便知道裴疆將來的身份,她爹估摸著也會不顧一切悄無聲息的處理了裴疆。


  玉嬌很清楚自個的父親雖然面上是個善人,但是該狠的時候卻從未手軟,不然今日玉家怎麼可能成為淮州的首富?


  玉嬌怕父親想殺裴疆,怕殺不死,最後自家自食惡果,同時也更怕這殺人一事。


  這正在想著如何與父親說出這件事之時,便有下人來傳,說是沈宏敬來尋。


  沈宏敬在玉家也住了好些天了,除了第一日外,玉嬌和他全然沒有說過話。如今他來尋,玉嬌不免猜測他的目的。


  難不成是商議退婚的事情?


  玉嬌本想不見的,但想到可能是退婚,便讓他在院子外邊候著,從而故意磨蹭了許久才出去。


  玉嬌的院子外邊有一個小荷塘,沈宏敬便在那池塘的邊上等著,等得不耐煩之時才見玉嬌慢悠悠的從院子裡邊出來。


  讓下人都在遠一些的地方候著,玉嬌入了亭子。臉上帶著期待的問:“表哥來尋我,是否已經決定與我爹說退婚的事了?”


  明明以前都是她圍著自己轉的,如今卻是避他如麻煩。


  想到此,再看到玉嬌那毫不掩飾的期待,沈宏敬頓時覺著有些氣悶。


  “玉嬌表妹,我來尋你,隻是想與你解釋,我先前隻是欣賞玉瑤表妹的性子,並未有過任何逾越的……”


  聽著沈宏敬解釋的話,玉嬌立即抬起了手,“打住!”


  打斷了沈宏敬的話後,繼而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道:“表哥你來這隻是想與我說這些,而非是退婚的事情?”


  沈宏敬道:“我若退婚豈不是承認了我私德敗壞?”


  玉氏夫婦也看出了這兩人間似乎有問題,所以玉老爺喊了沈宏敬去問話,沈宏敬愣是沒提出解除婚約,隻道是玉嬌可能誤會了些什麼。


  沈宏敬此行雖然是想要退婚,但並不是在玉嬌全然知道他心中那點心思之後去退婚。


  他去年的夏日來淮州之時雖與那玉瑤暗生情愫,可卻從未做過任何逾越之事。


  沈宏敬向來自恃清高,原本按照玉嬌所言的解除婚約是最為順利的,可若是此時真的退婚便是承認了他品行不端。


  所以沈宏敬遲疑了。


  “我還想著給表哥你留幾分顏面,可未曾想表哥竟這般的厚顏無恥。”玉嬌以為說穿後可以斷得幹淨利落,卻不成想沈宏敬的自尊重,臉皮也更厚,反倒弄巧成拙了。


  聽到玉嬌形容自己厚顏無恥,沈宏敬的表情變得難看,咬著後牙根說道:“我清清白白的,此婚決然不退。”


  玉嬌一時被他氣笑了:“且看看我與父親說我受了委屈,這婚能不能退!”


  說著直接轉身正要走,卻不曾想和一雙沉斂的黑眸對上了視線,身體下意識的微微一僵。


  裴疆的目光從沈宏敬的身上收了回來,正巧玉嬌轉身,便與之對上了視線,隨之微微低頭垂眸,遮掩住自個帶了些許情緒的眼眸。


  裴疆朝著亭子走了過來,停在了幾步之外:“奴見過小姐。”


  玉嬌怔了半晌後才問:“你怎在這?”


  沈宏敬剛剛也見到了這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男人雖一身粗布青灰色的下人衣衫,可不知為何,他似乎在他的身上感到了一絲壓迫感和……危險的感覺?


  裴疆:“今日是第六日,五日已過。”


  玉嬌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五日已過是什麼意思。她先前怕他的傷勢加重,所以讓他多休息五日。


  玉嬌忽略了沈宏敬,走到了裴疆的跟前,皺眉道:“可前幾日不是裂開了嗎?”


  “已無大礙。”裴疆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眼神,但盡管如此,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收斂不住,讓人無法忽視。


  玉嬌默了一下,隨後朝著院子外的桑桑招了招手,待桑桑快步走來後,吩咐道:“去把福全喊來。”


  吩咐後,便與裴疆道:“你隨我來吧。”


  全然不理會亭子中的沈宏敬。


  沈宏敬帶著探究的目光落在裴疆的背影上,心中甚是感覺奇怪,他怎會在一個下人的身上感覺到了危險?


  是錯覺吧?


  ——


  入了廳子坐下後,許是廳子中有一個裴疆,所以玉嬌覺著渾身不自在。


  為了分散因裴疆也在而生出的不自在,便抓了幾個薄皮核桃放在桌上,隨之一個個拿起來掰著,雖然是薄皮的核桃,但也掰得手指頭泛紅了。因有些疼,可也正好分散了些許注意力。


  站在幾步之外的裴疆,略微低斂的目光落在玉嬌纖細而白皙的手指上,手指頭泛著紅,讓他覺著刺目,不知覺的皺起了眉頭。


  這時桑桑與福全入了廳子,裴疆低斂的目光也從玉嬌的發紅的手指頭上邊收回了視線。


  玉嬌吃完核桃肉後,把殼放到了桌面上,隨後拍了拍手才看向福全,問:“近日都是由你來給裴護衛送藥的,你說說看裴護衛的傷如何了,能否擔起護衛一職?”


  福全看了一眼身旁的裴疆,即便裴疆並未看向自己,福全還是感覺到了壓力。


  “回小姐,裴護衛已無礙了。”何止是無礙,這幾日下來,看著裴疆自覺的在後院幹些重活,像是砍柴和擔水這些要花力氣的活,那沒有半點吃力的模樣都差點讓福全以為他身上那些鞭傷都是擺設。


  看福全也不像是說謊,玉嬌思索了一下,隨後與裴疆道:“現如今我身邊有兩名武藝極好的護衛,平日我不出門的時候,你可向他們請教一二。”


  因玉嬌是是玉老爺的掌上明珠,這護衛一職定是要經過層層篩選的。現如今玉嬌打的不過是先斬後奏的注意,因著若是讓她父親知曉裴疆成了她的護衛,定然會考察一番裴疆的身手。


  玉嬌不知道裴疆的身手如何,但想了一想,他既然都能在獵場那等兇險的地方活這麼久,身手應該也不差,但估計沒人指導,也是一些野路子招式罷了。


  而她身旁的兩個護衛都是父親重金聘請的,身手自然是極好的,若是裴疆能在他們的身上學一些招式,待父親考察的時候,應當也能順利過關。


  裴疆倒是非常的聽話的應了聲:“奴明白。”


  玉嬌點了點頭,繼而道:“其實當我的護衛也不會太累,隻有我出府的時候跟隨左右,我若不出府,便在院子中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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