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同學們有人憋不住笑了,覺得紀安寧說的有道理。但也有人覺得孫雅嫻有道理,明知道對方追求自己看,幹嘛還跑一個社團去呢?


  “而且!”孫雅嫻使出了殺手锏,“聞裕不僅是搏擊社的社長,搏擊社還根本就不收女生!你一個女生卻巴巴地跑去搏擊社,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自己心裡清楚!”


  這的確是一個有力的反擊,這一下連剛才支持紀安寧的同學心裡都有點搖擺了。


  但紀安寧一點都不慌。


  她神情沉靜,語速平緩,說:“你可能不了解我的情況。我從高中時候就必須打工賺錢。”


  這是同學們都知道的,畢竟是公開報道過的事。但紀安寧接下來說的是他們不知道的。


  “可能我長得還行吧,總之我在打工賺錢的過程中,遇到一些不好的人不好的事。我作為一個年輕女孩,在外面沒人可以依靠,隻能靠自己。”


  “所以我想學一些實用的搏鬥技巧或者防身術。不是花花架子好看的那種,是真正能在發生危險的時候救我一命的那種。”


  “你要是考察過就知道,雖然學校裡有好幾個社團都是武術類,但它們實際上都隻能算是體育。聞裕學長的搏擊社,水平相當高,很專業。最重要的是,非常實用,是真正能用來打架防身的。”


  “所以我雖然兼職這麼忙,仍然決定擠出時間來學點東西防身。聞裕是搏擊社的社長,他知道我的情況,所以給我開了個特例。”


  紀安寧解釋得很清楚。她的情況的確特殊,大家都知道。


  聽她這麼平靜地說“遇到過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很多同學都忍不住心裡生出同情。


  從高中就打工啊,高中的時候他們都在幹嘛呢?大部分是家長什麼都不讓他們做,隻要好好學習,一心高考就可以了。


  人家紀安寧,一個人承受這麼多,生活、經濟和社會的三重壓力,最後和他們一樣考進了華大。仔細一想,便忍不住欽佩起來。


  孫雅嫻從大家的眼神變化和竊竊私語中感覺出了風向的變化。


  她氣急敗壞地說:“可他不收女生,卻給你開特例,還不是因為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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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是的。但,別人喜歡我,或者想追我,都不是我能控制的。”紀安寧說,“我跟聞裕學長明確說過了,我們不合適,我也沒時間。對他肯幫我這件事,我非常感謝。也不會矯情地因為他喜歡我,就拒絕他的幫助。因為比起來,我的個人安全,的確更重要。”


  孫雅嫻目光一掃,看到好幾個同學都因為紀安寧這個話而情不自禁的點頭表示贊同。


  她心裡一急,絞盡腦汁地思考怎麼反駁紀安寧。


  紀安寧卻開始反攻了。


  “我倒是很好奇一件事。”她笑了,“孫雅嫻你怎麼知道搏擊社不招女生的?”


  “不,應該先問,你怎麼知道聞裕是搏擊社的?”


  “明明周二的時候,你問我,我根本就沒告訴你到底是哪個社團呀?”


第27章


  大家一愣。


  咦?聽起來……還有料?


  再看孫雅嫻,眼神都明顯地慌亂了。


  看來真有料啊!


  孫雅嫻是真的慌了,眼神都有點飄,口不擇言地說:“就、就一打聽就知道了……”


  紀安寧靜靜地看著她,那黑黢黢的眸子裡,像是看穿一切的目光,讓孫雅嫻心驚肉跳。


  紀安寧想到了今天早上,孫雅嫻看她的眼神。她以前世的經驗推測出來,孫雅嫻百分百是昨天跟聞裕見過面交過手了。以她對聞裕的了解,孫雅嫻一定是被聞裕的毒舌羞辱了。


  紀安寧微微一笑。


  “沒猜錯的話,你去過搏擊社,見過聞裕,並且跟他說想加入搏擊社,但是被拒絕了是吧?”


  孫雅嫻徹底慌了。


  紀安寧是怎麼知道的?難道聞裕跟她說了?


  “我沒有,你胡說。”她反駁,隻是語氣明顯的弱了下來。


  “這個事,我們去問一下聞裕學長,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說了。所以不急。”紀安寧說,“我倒是對你的行為軌跡感到很迷惑。”


  “我告訴你聞裕追我,我拒絕了,你嘲笑我說找個有錢人就可以不用打工了。”


  “我告訴你我和聞裕在同一個社團,你一個勁追問到底是什麼社團。我沒告訴你,你還是跑去打聽了。”


  “你打聽出來聞裕的社團,就跑去想參加他的社團。”


  “昨天你被聞裕拒絕了,今天你在班裡告訴大家,我跟有錢的學長曖昧,暗示我拜金。”


  紀安寧一條條捋下來,同學們看孫雅嫻的眼神全變了。


  “其實我剛才就跟你說了,我們都沒法管著別人的行為。別人喜歡我或者追求我,我都管不了的。”紀安寧緩緩地說,“你看,就像你喜歡並追求我的追求者一樣,我也管不了的。”


  這層窗戶紙捅破了,班裡頓時一片哗然。


  “原來如此。”


  “怪不得。”


  “我就說嘛。”


  孫雅嫻感到自己的臉皮都被扒下來丟在地上了,臉色難看極了。


  偏紀安寧說的,都是真的!她一句反駁的話都想不出來。


  她平時看著八面玲瓏的,但其實在女生中人緣不好,這時候就有人落井下石了。


  “真是笑死人了,原來看上人家的追求者了?真不知道誰才拜金啊!”有女生開口。


  也有男生開口:“人家辛苦賺錢,自力更生的,反倒被說是拜金了,也是搞笑。”


  其實大家都明白,聞裕之所以會破例讓紀安寧進搏擊社,當然是因為他喜歡紀安寧。這一點,就是紀安寧自己也是承認的。


  但紀安寧自己承認了,一點也不虛偽,直言自己需要這個幫助,大家反而覺得能理解,能接受。


  而且對於備胎一事,男生們的接受程度,其實遠比女生高得多了。


  有些漂亮女生會吊備胎,可難道備胎自己心裡不知道自己是備胎嗎?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


  那個大三的師兄,能當搏擊社社長,聽著就是挺強勢挺有主見的人啊,人想追求紀安寧,難道紀安寧還能管得著人家不許追嗎?


  大多數男生,甚至部分女生,其實都是認同這種“锲而不舍”的追求方式的。


  紀安寧看著孫雅嫻有些發白的臉色。


  剛才說的這些,以她的為人性格來說,已經是刻薄了。如果是別的人,別的事,她不會這樣刻薄。


  但孫雅嫻的種種中傷,在前世給她帶來太多傷害和侮辱了。


  所以紀安寧並沒有內疚和不安,她隻是平靜地看著孫雅嫻。看著前世被她扣在自己頭上的“拜金”的帽子,今天被扣回到孫雅嫻自己的頭上去了。


  天道好輪回,何曾放過誰?


  孫雅嫻從來沒讓自己陷入過這般難堪的境地中過。她在同學們的嘲笑中,臉色發白,嘴唇發抖,卻無力辯駁。


  因為一切都是真的。


  這時候老師走進了教室,打破了僵持的氣氛:“大家坐好,準備上課了。”


  孫雅嫻猛地扯起自己的包,咬著嘴唇飛奔了出去。


  她還撞了老師一下,帶得老師趔趄了一下。


  “哎,那同學!上課了!”老師揉著肩膀喊。再一看,撞他的女生已經不見了。


  當著他的面逃課啊,太讓人生氣了。


  老師本來沒打算點名的,這時候也掏出了出勤表,生氣地說:“都做好,點名,記考勤!”


  點到孫雅嫻的時候,她的室友還猶豫要不要替她答一聲到,已經有男生喊了:“就剛才跑那個!”


  老師點點頭,用紅筆畫了個×。


  紀安寧不知道,她這回是徹底打破了同學們對她已有的印象,堪稱是一戰成名了。


  她坐在最後一排,默默地記著筆記。


  前世,孫雅嫻放謠言,聞裕身體力行又誤打誤撞地坐實謠言,而她,一開始選擇了沉默更是方向性錯誤。到後來,就真是有口也說不清了。


  隻能沉默,再沉默,繼續沉默。在沉默中壓抑,在沉默中麻木。


  而現在,像劇烈運動後,汗水漸收,又像堵塞已久,豁然通透。那種壓抑麻木的感覺全沒了,紀安寧隻覺得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寧靜和暢快。


  帶著這種心情,傍晚跑出學校,看到酷酷地靠著車門抽煙的聞裕,她還心情很好的衝他擺了一下手跟他打招呼:“嗨!”


  認識紀安寧半個月了,就沒得過她幾次笑臉。看到紀安寧臉上眼中那種輕快飛揚的笑,聞裕的眼睛頓時亮起來,一手夾住煙,另一隻手也舉起來……


  然後紀安寧就從他跟前跑過去了:“再見!”


  聞裕:“……”


  聞裕手還舉著呢!差點被這一口氣兒給噎過去。


  他扔了煙追過去:“喂!”


  紀安寧在前面跑,頭也不回:“趕時間!”


  她在追公交車呢!


  紀安寧對擠公車顯然有經驗,就見她靈巧的閃避,從人群的縫隙間穿過去,登上了那輛剛進站的公車。


  而聞裕就生疏得多了。以他的身手,之所以竟然會追不上紀安寧,就是因為他和她之間的大爺大媽太多了!


  眼睜睜看著紀安寧上了那趟車,聞裕:“……”


  聞裕一咬牙,跟著幾個大媽,在她們的裹挾下也上了那趟車!


  紀安寧才找了一個合適的抓著吊環站好,忽然有人擠了過來。她扭頭一看,竟然是聞裕。


  紀安寧無語半晌:“你怎麼也上來了?”


  聞裕真是氣得鼻子都要歪了。他沒好氣地問:“你跑什麼!”


  紀安寧眨眨眼:“我追車啊。”這不是明擺著呢嗎?


  聞裕覺得額頭青筋一突一突的。


  他磨牙,忍住,說:“所以我把車停在學校門口是為了什麼你不明白?”


  “我明白。”紀安寧龇牙一樂,“我不想。”


  紀安寧眸子明亮,眉間沒有之前的清冷疏離,卻有幾分從沒見過的輕松俏皮。


  她在聞裕心裡素來是個冷美人,忽然流露出這樣俏皮的神色,讓聞裕足足呆了好幾秒。


  聞裕回過神來,挑挑眉,奇怪地問:“今天怎麼了?心情這麼好?有什麼好事說出來給我聽聽?”


  紀安寧嘴角勾起來,卻否認:“沒有。”說完,把頭轉向了窗外。


  聞裕看著她那微挑的嘴角,心裡痒得不行。


  “我看你整個人都陽光了。”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聲說,“是不是中午從我這裡渡了一口陽氣走啊?”


  紀安寧本來是刻意叫自己忘記中午的事情的,全當沒發生過。沒想到他當面提起,還這麼輕佻,頓時覺得耳根和脖子都燒起來了。


  聞裕眼看著那雪白的脖頸暈上了一層淡淡的粉,忍不住低低地笑了。


  紀安寧深吸口氣,讓自己保持冷靜,轉頭若無其事地跟他說:“你下站下車吧。這一站特別短,你走一會兒就能走回去了。”


  聞裕問:“你跟我一起?”


  紀安寧說:“我要去光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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