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直以來,他追求她,照顧她,暗中扶持她,靠的是什麼?是他富二代的身份和財力!


  聞裕突然發現,沒了聞氏繼承人的身份,他什麼都不是。他就變得和陳浩和孫凱一般無異。會為了給女朋友買個新手機,愁禿了頭。


  聞裕的大腦裡混亂成了一團。根本沒去想,如果他不是聞國安的兒子,也還是另一個有錢人楊遠的兒子。


  在他混亂的想象裡,根本沒有把楊遠這個男人納入其中。他隻是突然意識到了在他過去二十年的人生裡,原來是靠著聞國安安身立命的。


  聞裕把車開到了橋北路江岸邊,他站在堤壩上望著滾滾的江水,吹著冷風,腦子裡一直嗡嗡嗡。


  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他的手機響了。聞裕沒動。


  那手機響了挺長時間,然後斷掉,再響。


  打電話的人相當執著。


  聞裕終於從混亂中分出一絲心神,掏出了手機。


  來電顯示是華大的徐主任。


  這種人生的混亂時刻,哪怕是華大的校長,對聞裕來說,也都是無關的路人。他伸出手指想掛掉這通電話。


  就在指尖即將接觸屏幕的那一刻,突然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在心頭劃過。聞裕在最後一瞬改了主意,點了“接通”。


  “聞裕!聞裕!你在哪呢?”徐主任的聲音有些焦急,“你趕緊過來,紀安寧她……”


  聞裕的腦子裡,轟的一下。


  紛繁雜亂,苦澀扭曲,都被徐主任告訴他的消息炸沒了。


  聞裕的腦子裡,隻剩下紀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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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紀安寧給外婆開藥的社區醫院,離華大家屬樓隻有兩站地。坐車去也行,走著去也行。但公交車得等,所以隻要天氣不是太差,紀安寧一般都走著過去。


  春節過去之後,氣溫就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紀安寧開好了藥,跟幾個相熟的大爺大媽打過招呼,背著背包,腳步輕快地往回走。


  這一來一回的路上,她都在想聞裕。


  這輩子,不會再錯過了,她想。她會一直跟他在一起,陪他走過這段最艱難的時期。


  至於楊博,紀安寧並不是特別擔心。


  依照在時光漩渦裡她所聽到、看到的信息,不論楊博和聞裕之間有什麼恩怨,如果不是因為趙辰的事,聞裕本來應該是那個贏家。


  這輩子,趙辰的事不會再發生了。聞裕不會再被楊博抓到把柄,不會滿盤皆輸。


  他會是那個贏到最後的人。


  紀安寧走在路上就聽見了鳴笛聲,由遠及近。她回過頭,看見了救火車從她身邊的馬路上疾馳而過,朝著前方駛去。


  正是華大的方向。


  紀安寧不由得多望了兩眼。天空上能看到煙,但被附近的建築物擋住,不知道源頭是哪裡。


  又走了幾步,一個和她同向的大媽遇到了一個對面走來的大媽,她們相識。


  這邊的大媽湊過去問:“哎喲,這是哪著火了?”


  那邊的大媽說:“是華大對面,可嚇人了!”


  紀安寧的腳步因這一句頓住,她猶疑了一下,湊過去問:“阿姨,具體是哪啊?您看見了嗎?”


  “看見了!我都看見明火了!”大媽說,“就是肯德基後面。”


  肯德基後面……就是華大家屬院!


  紀安寧拔腳就跑!


  兩個大媽面面相覷。


  一個說:“這……”


  另一個說:“不會這麼倒霉吧?”


  紀安寧發足狂奔!


  心髒像要從胸腔裡跳出來,強烈的不安和恐懼攫住了她。不祥的預感像鐵鎖一樣勒住了她的脖子,氧氣到達不了肺泡,幾欲窒息。


  腎上腺激素爆發,紀安寧這一生都未曾跑得這樣快過。


  可還是晚了。


  肉眼都可以看得清,明火和濃煙是從三樓冒出來的。那是紀安寧家的窗戶。


  紀安寧發出了撕心裂肺的一聲叫,瘋了一樣推開別人向裡衝。


  圍觀的人意識到了什麼,紛紛閃避給她讓開了路。可紀安寧還是被攔住了。


  現場有消防員和警察,連華大的保安隊都來了。他們把她攔住,不讓她再往前衝。


  “我外婆在家裡!我外婆在家裡!”那個姑娘的尖叫聲能穿透耳膜,“你們救救她!求求你們救救我外婆!”


  附近的圍觀者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後來他們給別人講起今天的事,說起那個姑娘,想了許久,除了“撕心裂肺”想不出別的形容詞。


  “慘。”他們說的時候,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老樓的好處就是不高。雲梯架起來,高壓水龍噴上去,很快控制住了火勢。


  消防員破門而入,抬出了外婆的屍體。


  屍體裝在黑色的裹屍袋裡,不讓看。


  紀安寧先開始還不知道那抬出來的黑色袋子是什麼。


  出事的時候,後勤徐主任正好在學校,聞訊過來主持大局。消防隊的人跟他先做了溝通。


  紀安寧看到消防員跟徐主任耳語的時候,還扯著另一個消防員追問:“您看到我外婆了嗎?您看到一個老太太嗎?她有事嗎?”


  而後徐主任那邊溝通完,徐主任用復雜為難的目光看了一眼紀安寧。


  “小紀,小紀,你來一下,老師跟你說點事……”徐主任用特別溫柔和氣的語調招呼紀安寧。


  紀安寧慌裡慌張地過去:“主任,徐主任!他們看到我外婆了嗎?她有沒有事?”


  她小臉慘白,眼中充滿了恐懼。一雙手抓住了徐主任的胳膊,都把他掐疼了。


  徐主任向來自詡看透世情,不會輕易付出憐憫和同情,此時此刻都覺得於心不忍。


  但他隻能硬著頭皮,開口說:“小紀啊,你聽老師說,人啊,有旦夕禍福……”


  隻這一句,紀安寧的腦子就轟的一聲。


  “就是啊,咱們啊,順其自然,順其自然啊……”徐主任繼續哄她。


  消防隊員這種場面見得多了,倒是更冷靜,看徐主任說不到點子上,直接說:“同學,麻煩你來認一下死者身份。”


  他是蹲在地上的,他的手邊,就是黑色的裹屍袋。


  紀安寧呆住了。


  她往前走了一步,差點摔倒。徐主任趕緊扶住她,攙著她胳膊幾乎是半架著她一起走過去的。


  這幾步,耗光了紀安寧全身的力氣。她站在裹屍袋前幾步距離,再不敢往前走。


  腿打顫,牙關打戰。


  消防員嘆了口氣,把裹屍袋掀開了一個角。


  紀安寧看了一眼。


  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紀安寧做了個夢。


  她看到一盞巨大的天平。


  虛無中伸出了一隻巨大的手,將她輕輕地放在了天平的一端。


  她立刻往下沉。


  那隻大手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思考了片刻,忽然張開,向她的身體一抓……


  那隻手穿過她的身體而過。但紀安寧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自己的缺失,那是手將她的“一部分”帶走了,使她變輕了。


  但紀安寧深知,那“一部分”對她來說太過重要了。因為她體會到了身體被撕裂般的疼痛。


  殘缺的她發出尖利的、刺耳的一聲“不——”,也不能阻止那隻手帶著滿意的態度消失在虛無中。


  天平恢復了平衡。


  紀安寧睜開眼,入目一片白色,像是身在醫院。


  她的手被緊緊地握著,有個人趴在她的床邊,因為她的輕動,乍然驚醒:“你醒了?”


  紀安寧轉過臉去,那個人是聞裕。


  他臉色蒼白,眼睛通紅,神色裡透著疲憊和憔悴,樣子甚至比昨天還難看。


  這是她得到的。


  她因此失去了外婆。


  因為上天不允許她擁有太多。


  紀安寧流下眼淚,望著聞裕,動動嘴唇,卻隻發出了沙啞的“啊啊”聲,不能成言。


  “你說什麼?你想要什麼?”聞裕焦急的把臉貼近她,想聽得清楚些。


  可紀安寧隻能發出“啊啊”的聲音,喑啞,難聽。


  她說不出話來,於是閉上嘴,望著他靜靜地流淚。


  “失語症。”醫生來看了她,告訴聞裕,“受到太強烈的刺激,暫時性喪失了語言功能。”


  聞裕滿眼都是血絲,聲音也嘶啞,問:“那怎麼辦?能恢復嗎?”


  “通常情況下,大多數能。也不排除個別永久性案例。”醫生說,“也沒有什麼別的方法,她這是受刺激了,得讓她好好休息,自我調整。”


  他們是在病房外,避開了紀安寧溝通的。醫生離開了。


  聞裕在樓道裡煩躁地點了根煙,吸了兩口。隨即被一個護士衝過來呵斥:“幹什麼!趕緊掐了!這能抽煙嗎!”


  聞裕把煙捻滅,手機響了。


  “聞裕啊,我徐主任啊。”電話那頭說,“小紀怎麼樣了?”


  “她醒了。”聞裕說。


  徐主任說:“醒了就好,她可嚇死我了,一下就倒了。”


  聞裕當時不在場,但聽到徐主任隨口的描述,都覺得揪心。


  徐主任打電話過來,不隻是問問紀安寧,他還帶來了新消息。


  “消防隊勘察過現場了,已經找出了起火原因了。”他說,“火是從客廳著起來的,火源應該是一隻打火機。老太太不是老年痴呆了嗎,有可能是不小心點著了沙發。”


  聞裕身體頓住,沉默了好幾秒。


  當他再開口,他自己都能聽出自己的聲音走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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