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爺,謝謝您這兩年捧我的場,我對您感激不盡,我不敢去打擾五爺,鬥膽請您替我向五爺代為轉達一句‘謝謝’,就說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五爺的好。”


最會唱戲的戲子卻看不出這騙子在演戲,還口口聲聲地說三爺您雖然待我好,可五爺待我是不一樣的好,從來未有人待我這樣好。


宋齊遠覺著好笑,說是我疏忽了,沒料到班主敢這樣對你,你如若開口,那一萬我自然也會給你。


小玉仙搖了搖頭,說:“三爺您疼我,五爺……他憐我。”


小玉仙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想說三爺您疼我,是像小貓小狗一樣疼,是因為我能討您歡心您才疼我,五爺不一樣,五爺不喜歡我,可是五爺是真心疼我。


他不說了,他想宋齊遠大概不會明白。


“三爺,您保重,五爺是個好人,三爺您也是個好人,五爺心腸軟,求您多關照五爺。”


唇邊淡白的煙霧迷蒙,宋齊遠霧裡看花,有些看不清面前的人,他道:“你是誰?”


短短幾日之間,已有兩位向他挑明對他身份的質疑,宋玉章此時的心性卻已大為不同,怕什麼?若宋齊遠真要揭穿早便揭穿了,無非是宋齊遠也有顧忌,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這宋玉章豈是說“揭穿”便“揭穿”的麼?


煙霧落盡,他直直地望進了宋齊遠那雙幽深的鳳眼,“三哥,我是宋玉章。”


宋齊遠靜靜地看著他,忽而一笑,“做宋玉章,可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宋玉章面色不改,道:“可我已經是了。”


宋齊遠微微斂眸,視線低垂,“你會後悔的。”


宋玉章笑道:“三哥是賭場上的好手,難道不知道‘買定離手,落子無悔’麼?”


宋齊遠低低地笑出了聲,將宋玉章指尖的煙抽走,舉在兩人中間,道:“你就這麼放著不抽,都快燒著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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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草的香氣很迷人,同時也有令人咳嗽的危險,宋玉章屏了下呼吸,隨後從宋齊遠的手中又抽走了那支殘煙,他吸了一口,偏過臉對著宋齊遠笑,“三哥給的,舍不得抽。”


宋齊遠那一頭卷發不知何時已料理成了原樣,梳得很齊整,額前有些碎發蓬松地垂落在眉峰之上,他身上那種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氣息也是若隱若現的,像是虛張了聲勢,又像是內斂了鋒芒。


宋齊遠摟住了宋玉章的肩膀,嘴唇靠到宋玉章的耳邊,熱氣蓬勃,“我不是老四,別對我使這招。”說罷,他捏了捏宋玉章的肩膀輕晃了兩下,起身俯視道:“小玉仙叫我替他說聲謝謝,我謝過了,以後的日子,你自己小心吧。”


第45章


“樓下這麼熱鬧,你也下去玩吧,何苦陪我在這兒浪費時間呢。”孟素珊柔聲道。


孟庭靜肅了張冷淡的臉,“大姐你應當知道我不喜歡熱鬧。”


孟素珊輕嘆了口氣,“……你啊。”


晚蘭敲了門,替姐弟兩個倒了新茶,孟素珊殷切地看向晚蘭,晚蘭卻是隱晦地對她搖了搖頭,孟素珊的臉色隨即黯淡了下去。


門被帶上,孟庭靜放下茶杯,“你既然嫌我煩,那我就先回去了。”


孟素珊忙道:“這是什麼話,我哪有這個意思呢?你陪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孟庭靜沉默一會兒,道:“天氣快轉涼了,你身子弱,那些藥就別再吃了,當心虛不受補,實在要補,就食補吧,近日裡碼頭上運來不少滋補食材,我已命人挑揀了,明天就送來。”


孟素珊笑了笑,“從前都是我當心你的飲食起居,現在全反過來了。”


孟庭靜淡漠道:“那說明你老了。”


孟素珊笑出了聲,邊笑邊道:“你這嘴啊,難不成你出去同別人談生意時也是這麼不饒人的?”


孟庭靜抬起眼皮,“你是別人麼?”


孟素珊笑容溫柔,“我是你大姐,自然不是別人,”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道:“可別人是不知道你的心的。”


孟庭靜面色稍沉,眼尾掃向孟素珊,“方才你同晚蘭眉來眼去,我已未曾揭穿了,大姐,你不必替我倆說和,我同宋玉章沒什麼好說的。”


孟素珊見他既然把事情挑明了,微皺著眉追問道:“為何?”


孟庭靜道:“你讓晚蘭來來回回跑了幾回了,人請來了麼?他不願意見就不願意見,我也不是非見他不可,若不是今日你說你身子不舒服,我連來都不會來!”


孟庭靜一口氣說完,端起桌上的茶喝,晚蘭倒的新茶燙嘴,他一口喝下去,從口腔到喉嚨全著了火,強忍了痛意才沒有做出龇牙咧嘴的模樣。


孟素珊呆了一瞬後,道:“庭靜,你沒事吧?”


“沒事。”孟庭靜生硬道。


孟素珊捏著手帕又是嘆了好幾口氣。


這弟弟雖說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可她拿孟庭靜也真是沒法子。


孟庭靜年幼早慧,家中又是那麼個環境,孟素珊自個都活得艱難,對於孟庭靜說是關心,也實在是關心得有限,等她察覺到聰慧懂事的弟弟長成了個陰沉別扭又城府極深的模樣時,已經全然沒有機會再去扭轉了。


難得孟庭靜在同宋玉章時還有些活潑衝動的青年氣息,可兩人不知怎麼就鬧成了這樣,孟素珊幾番想要替他們說和,卻都失敗了。


既然這事說不通,孟素珊便轉移了話題,“前段日子我同錢家二太太一起做旗袍時闲談起她有個外甥女在英國留學……”


“我走了。”


孟庭靜斷然起身,孟素珊也隻好將這個話題也戛然而止。


“……那我送送你。”


“不必,你歇著吧。”


孟庭靜推門而出,下頭熱鬧的動靜愈發鮮明,他皺了眉頭,腳步飛快地向下走去,本是不欲多看,馬上就走,然而眼睛卻仍是不聽使喚,不自覺地在人群中搜尋。


那人無論身處何地,都極為顯眼,很好找。


宋家的宴會廳太大了,一眼望不到頭,視線一點點鋪陳過去,很快便瞧見了人群中一對正勾肩搭背從側廳走來的兄弟。


孟庭靜心中不復當日怒火,隻漠然地想:“跟宋齊遠都好上了。”


孟庭靜一直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已放了宋玉章走,是宋玉章自己重又送上門來。


他承認他一開始弄疼了他,但後來宋玉章的確也是舒服了,還一前一後地給了他足足兩個耳光。


從來沒人給過他耳光。


這難道還不能扯平了嗎?


宋玉章他憑什麼這般肆無忌憚地對他?


那還是他頭一回同人睡覺!


見不到人還好,見到了人,孟庭靜越想越覺著生氣,好,既然他不肯來見他,那他就去找他,幹脆就把話說個清楚!


孟庭靜改了離開的主意,穿越人群徑直向宋玉章走了過去。


宋玉章肩膀上剛脫了宋齊遠的手,正目送著宋齊遠離開,肩膀上卻又是一沉,他轉過臉正見到許久未曾入眼的臉,眉毛微挑,“孟兄。”


孟庭靜懶得和他說客套話,簡短道:“出去說話。”


兩人來到了背對著宴會廳的草坪湖邊。


宋玉章站定後望著幽暗的湖面笑了笑。


“你笑什麼?”孟庭靜瞥見了他的笑容,立即質問道。


宋玉章是笑這一晚上忙忙碌碌的不消停,做少爺也不容易,但他不想對孟庭靜解釋,於是道:“沒什麼。”


他話音剛落,孟庭靜卻是冷笑了一聲,“說出來吧。”


宋玉章覺著他語氣似有不對,扭過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八成是又要翻臉了。


不過他們不是上回就翻臉了麼?還能再翻一回?


孟庭靜被他平靜的目光所刺傷,也無所謂什麼臉面不臉面了,他們兩人睡都睡過了,還要講究這些麼?簡直欲蓋彌彰!


“你笑,不過是笑我沒有沉住氣,接了帖子還是眼巴巴地來了,笑我在樓上等了你足足三個鍾頭,笑我還是忍不住過來尋你說話,宋玉章,你盡管笑吧,我知道你現下心中很得意很痛快,笑吧,笑大聲些,就這麼笑給我看!”


宋玉章嘴角微動,的確是不知道自己該笑還是不該笑了。


按心情來說,他的確有些想笑,可若笑了,他看孟庭靜這個模樣,說不準會氣得與他同歸於盡。


他們兩人離湖不遠,可不安全。


宋玉章強壓住想笑的衝動,平淡道:“你誤會了。”


“我誤會?”


孟庭靜幾乎是立即便暴怒了,“是,全都是我的誤會,在船上是我誤會你,在碼頭戲園子電影院……通通都是我誤會了你,你宋玉章清清白白的什麼都沒有,那我問你,那日是你自己來了我府上,不是我綁了你來的,也不是我硬逼你同我上床的,一切難道不都是你心甘情願?!”


宋玉章靜靜聽著,面色也逐漸變得肅然了,他看了一眼波光粼粼的湖面,又看向孟庭靜。


孟庭靜在盛怒之下依舊是個極為俊俏的小白臉,哪能想到這個人是表裡不一的招惹不起呢?


宋玉章決定最後同孟庭靜講一次道理。


“庭靜。”


他頗為溫柔地喚了孟庭靜的名字,孟庭靜的臉色也稍好了一些。


“咱們從頭到尾捋一捋,好麼?”


孟庭靜道:“來吧,今天就把話全說清楚了。”


“你說的沒錯,在……之前,都是我主動的,你沒有誤會,庭靜,我喜歡你。”


孟庭靜幾乎是傻在了那兒,仿若猛然間挨了一個甜蜜的悶棍。


其實仔細想來,宋玉章同他好的那短短時光裡,兩人雖是親密,也抱過吻過,宋玉章卻好像從未真的說過“他喜歡他”。


孟庭靜有些目眩神迷,他想笑,臉卻仍正僵著在發火,這般要笑不笑,便顯出了個很滑稽的嘴臉。


“但那天在機場外的旅館裡,咱們已經分手了。”


宋玉章繼續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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