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應該是嗓子不太舒服。”林蘊看了眼唐寧手機上的內容,他替唐寧解圍道:“他對你說‘請問你能告訴我們嗎’。”


杜風連看都沒有看林蘊,他用那極具壓迫感的狹長眼睛盯著唐寧,“是喉嚨不舒服,還是討厭我,不想和我說話?”


唐寧自認為自己不擅長說話,但碰到一點都不懂得掩飾和委婉的杜風,唐寧突然發現過去的自己社交技能似乎也沒有那麼糟糕。


杜風一出來就消滅了那些蟲子,杜風是不是卡牌裡保護他的王子?就算不是,杜風看上去也是很重要的npc,還是不要得罪了,如果杜風對他的好感度一路往下跌,唐寧覺得自己的損失比一天的卡牌技能要多得多。


“我沒有討厭你。”柔軟的聲線,帶著真摯的感情。


這句話一出來,寥寥幾字就能讓人欲罷不能,所有人頓時酥了耳根子,再配上唐寧殺傷力極大的外表,一時間大家都收獲了視聽盛宴,完全舍不得從唐寧身上移開視線。


而直面這句話的杜風反應更是激烈,他肩飾上的流蘇、腰鏈以及耳環都在微微發顫,暴露了他無法維持平靜的內心世界。


那微顫的睫羽後是不斷放大的瞳孔。


唐寧能夠感覺到杜風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變得更深沉到,那種目光讓唐寧心中隱隱不安,就在此刻,唐寧的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消息。


庚溪:“小寧,你今天大概什麼時候到家?路上有沒有暈車?要不要我去接你?”


【這是誰?】唐寧問系統。


【你的男朋友。】


第137章鬼蠱


男朋友?


唐寧沒想到自己這一次又自帶對象,對方問的問題他也很想知道,司機死了,接下來他們這一車的人該怎麼辦?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報警?打車?叫親朋好友來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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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車子停著的地方荒無人煙,四處都是山,不知道能不能叫到車,正在唐寧糾結要怎麼回復這個男朋友時,他聽到了一旁玩家的抱怨聲:“怎麼辦,這裡沒信號,電話也打不出去,我們該不會被困在這裡過夜吧?”


唐寧愣了一下,他看了看手機,確實顯示沒信號,可他也確實收到了庚溪發來的消息,庚溪是在信號沒了前發過來的嗎?


如果是在沒有信號的這段時間,那又是什麼東西在給他發消息?


一股不易察覺的寒意爬上脊背,讓唐寧一瞬間通體生寒。


也在這時,終於恢復鎮定的杜風開口解釋道:“因為蠱氣蓋過了人氣,它聞不到味道,又一直背對著我們,沒有東西刺激到它。”


這個它顯然指的是變成行屍的司機,不過......蠱氣?


“是不是蟲皿蠱?”唐寧下意識這樣問,等問完後他就發現自己問得不對,杜風不識字聽不懂他舉的例子。


“對。”杜風出乎唐寧預料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蠱氣,那隻能是從杜風身上傳出去的。


唐寧發現杜風坐的位置正好是駕駛座後面的第一個座位,應該是是杜風化解了這次的危機。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要下車走路嗎?或者有誰會開這種大車?”沒有玩家想在荒郊野外度過第一個夜晚,有人詢問道。


“我會。”林蘊站了出來,他走到了司機的屍體旁,皺眉道:“這個要怎麼處理?”


大家紛紛看向了杜風,杜風道:“不能放在車上,也不能扔在山中,它是你們那兒的人,死了也要魂歸故裡。”


魂歸故裡這個有些文绉绉的詞被杜風念得很準,咬字也很清晰,就像他剛剛說“蠱”字時,發音格外標準。


他字正腔圓道:“趕屍吧。”


趕屍這個東西唐寧之前就聽系統提過,一直沒正兒八經見過要怎麼趕,對上唐寧好奇的雙眼,杜風也沒有動搖,他嚴肅道:“規矩已經和你們講過了,趕屍不會讓你們拍,也不會讓你們看。”


杜風這麼說,唐寧記起了他們這次的身份,系統說他們這群人是跑去湘西和苗疆拍節目的,估計是這些節目組的人之前就問過杜風類似的問題,不過奇怪的是,趕屍應該是湘西那邊的吧,怎麼杜風一個苗疆打扮的人懂這些?


杜風帶著司機的屍體下車一個人搗鼓,玩家們遵守約定不去看,現在玩家們隻想活命,對這些東西沒有太多的探索欲望。


沒有信號無法建群,大家正好借著杜風不在的時間面對面聊。


“我叫陳言,現在的身份是這個節目組的攝影。”一個穿著黑T恤的男人道:“我覺得或許是我們去了一趟湘西,招惹到了什麼東西,犯了什麼忌諱,導致我們接下來一周要艱難求生,與其一頭霧水,不如我們把拍到的東西看一遍,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線索。”


另外一個叫黃天慎的玩家反駁道:“你怎麼知道這視頻有沒有詛咒?萬一和貞子的錄像帶一樣看了反而有事要怎麼辦?”


黃天慎的語氣並不客氣,畢竟現在他們就像在玩掃雷,沒人知道哪一步就要踩雷,大家都遵循人設行事的話,那視頻必然要這位拿了攝影身份牌的玩家去看,現在陳言突然提出了這個意見,指不定是抱著分擔風險的心思。


“第一個死的是司機。”林蘊平靜道:“司機為什麼會死?如果在上車後他才死了,那他和我們最大的不同是他坐在了駕駛位上。”


說到這裡,所有人都看向了林蘊。


林蘊淡淡道:“我一個人幹了這麼大風險的事情,沒點報酬實在說不過去吧?”


這次沒人提出異議,玩家們各自拿出了些東西給林蘊當補償,在林蘊開車的這段時間都能使用這些道具,輪到唐寧的時候,唐寧從自己的背包裡取出了紅嫁衣......上的一根腰帶。


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想到這根紅腰帶當年差點勒得他喘不過氣,唐寧便自告奮勇要幫林蘊系上。


看到唐寧這番模樣,林蘊有點無奈地展開雙臂,露出了他的腰,“系吧。”


杜風抬腳上車,腰鏈和肩飾上的流蘇發出悅耳的聲響,從他這個角度去看,乍一看會忽視那根紅腰帶,隻能看到唐寧站在林蘊面前,伸出雙手像是要環抱住林蘊的腰。


“你們在做什麼?”杜風問。


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林蘊的腳底蹿了上去,林蘊忍住滑跪的衝動,在杜風的注視下謹慎道:“今年是我的本命年,系點紅色喜慶。”


聽不懂這方面內容的杜風眯起眼睛,很快捕捉到了唐寧手中那抹紅,這紅襯得唐寧的肌膚更好看,是雪一樣的白。


他走到了唐寧身旁,看到十根白皙的手指和紅色帶子糾纏在一起,指尖似乎也染上了淡淡的紅。


在身嬌體弱的限制下,唐寧使不上多少力,即使已經很努力在勒著林蘊,對林蘊來說依然是不痛不痒的力道,這讓唐寧腦子裡冒出“死豬不怕開水燙”諸如此類的句子。


在唐寧打算放棄時,一隻綁著布帶的手接過了紅腰帶,幹脆利落拉到最緊的位置,毫不留情打了個死結。


是杜風動的手。


林蘊倒抽了一口涼氣,表情管理完全失控,看到林蘊吃癟,唐寧忍不住對杜風露出了一個笑,笑得像隻偷吃了蜜的小狐狸,濃密的睫羽也遮不住眼裡細碎的光。


杜風再一次一眨不眨地盯著唐寧,似乎被唐寧的笑攥住了目光。


正在倒吸氣的林蘊也看到了這個笑,他認命般嘆了口氣,轉而走向駕駛座。


車子發動了。


因為這裡不方便唐寧脫掉裡面那套衣服,唐寧將紅嫁衣披在身上,他朝車窗外望去,荒涼的山上沒有多少生機,雖然被沉沉的綠色覆蓋住了泥土和石頭,但這種綠隻會讓人覺得陰冷,有些山上會建著一些土房子,這座山上最常見的卻是墓地。


唐寧從遠處看到近處,雜草叢生的土路邊緣站著一道僵直而立的身影,那是死去的司機,它正低著頭緩緩前行,每一步都格外僵硬,讓人想到生鏽了的機器。


大巴車開得很快,一下子就甩掉了那個屍體。


唐寧看向一旁的杜風,他什麼都沒問,杜風就猜到了他的困惑,主動解釋道:“它會自己跟上。”


唐寧點了點頭,他又朝窗外望去,天已經開始暗下來了,再過兩三個小時恐怕就會完全黑下來。


雖然林蘊的開車技術很好,但開在山路上還是會讓唐寧頭暈腦脹,他將額頭抵著車窗,頭和玻璃不斷打架,發出砰砰砰的聲響,唐寧又難受地靠在座椅上,閉著眼睛養精蓄銳,心裡最大的念頭就是這車子早點開出去。


雖然唐寧看起來什麼都沒做,但忍住暈車帶來的惡心感、維護微不足道的體面就已經耗幹了他大半的力氣。


之前現實世界唐寧去小黑山的時候也暈車,可是那個時候有影子一直照顧著他......


唐寧想影子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嫁衣,閉著眼忍耐著綿長又煎熬的眩暈和惡心感。


不知過了多久,唐寧睜開眼重新看向窗外,天更暗了,荒蕪的山嶺在昏暗的光線下更得尤為悽涼,唐寧在灰暗中看到了一道僵直的身影站在路邊,估計是被趕屍的司機,而它身後似乎還跟著另外一道黑影。


唐寧眨了一下眼睛,懷疑自己看花了眼,不然他剛剛怎麼會看到有兩個屍體站在路邊?


他還想再看一眼,然而車子迅速甩掉了路邊的屍體。


天色暗下後,氣溫也隨之降低,即使車窗緊閉,也有絲絲縷縷的寒意滲透進來,冷得唐寧裹緊了身上的紅嫁衣。


車窗玻璃上閃過紅色身影,朦朧的紅。


唐寧的心頭莫名感覺到了壓抑,好像有一隻手壓在了他的胸口,這種沉悶感和身體本身的虛弱眩暈感混淆在一起,讓唐寧有些喘不過氣來。


“終於開出去了!!!”身後傳來了玩家們的歡呼聲。


唐寧摸著胸口,看到窗外的景色已經變成了空曠的大道。


車子上了平坦的公路,林蘊踩下油門,儀表盤上的數字一路飆升,現在天馬上就要完全黑下來,林蘊也顧不上什麼超速不超速,安全不安全的問題,大晚上還在外面,一個不好全車完蛋。


飛一般的速度讓唐寧有一種車子都在飄的錯覺,似乎有什麼東西推舉起了車身,讓唐寧即使雙腳踩在地板上,仍然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他看向周圍的人,發現大家心情都很不錯,有人低聲道:“剛剛在山裡開了半天都開不出去,我還以為遇上鬼打牆了。”“是啊,終於走出來了。”“現在有信號了嗎?”“信號很差,不過有一點了,應該是走出那種東西的影響範圍了。”


唐寧的手機彈出了一條新消息,仍舊是庚溪發來的。


現在信號已經快恢復了,庚溪能把消息發過來也很合理。


“小寧,如果你到電視臺要很晚的話,我到時候可以去你們單位接你嗎?我有些不放心你一個人晚上回家。”


庚溪這麼說,唐寧心裡咯噔了一下,也對,林蘊開車肯定是把大家送到電視臺,到時候玩家們就各回各家,林蘊開了這麼久的車消耗很大,唐寧也不好意思再麻煩林蘊去送他回家。


那麼到時候就他一個人深夜打車回去?或者深夜坐末班車回家?再或者騎共享單車、步行回去?


不管是哪一種選擇,唐寧都不太想一個人嘗試,他覺得這不光會嚇到他自己,還會嚇到這個世界的無辜路人——畢竟他現在披著紅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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