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這個夢告訴表姐,表姐順勢跟他說了我們重生換嫁這件事。
「我與阿凌是夫妻,是要攜手過一生的伴侶,我不想瞞著他。」表姐解釋。
我看著凌之洲。
「原來你都知道了?」
他舉著酒杯,神色坦然,眼中隻有對表姐的愛護。
算了。
終歸是前世的事。
我猜這頓飯八成也是凌之洲致歉的宴席。
他那個人一向倨傲,也不指望他能卑躬屈膝地道歉。
隻要這一世他好好待表姐。
我也沒有必要拿著前世的事折磨自己。
我舉杯還禮,就此揭過。
一頓晚宴吃得還算賓主盡歡。
隻不過剛回家便對上了一雙幽怨的眼睛。
我看著桌子上已經涼透的飯菜,還有一個還沒開盒的生日蛋糕。
才猛然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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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好像是艾森的生日。
「你還知道回來啊?」
艾森揣著手,滿臉都寫著「我不高興」。
「你昨天說今天有事要忙,我還以為...我還以為你要去給我準備生日驚喜..
他說著說著眼圈竟然紅了。
「結果呢?現在都幾點了?」
我理虧,主動上前摸了摸他的耳朵。
「抱歉哈。」
我把姐姐懷孕一事告訴他,也跟他講了表姐對我的重要性。
「我小時候,爸媽對我很嚴格,對他們來說我隻是他們拿來炫耀的工具。」
所以我叫蘇贏。
爸媽跟我說,無論做什麼,必須贏。
「隻有表姐待我好,她溫柔體貼,會在我挨打的時候把我接走,她會用省下來的零用錢給我買好吃的,她是我唯一的避風港。」
所以表姐叫蘇婉。
她是從小被愛包圍的女孩兒,因此更懂得如何去愛人。
穿到獸人世界以後,我與表姐相依為命。
所以這一世我更希望表姐過得好。
艾森被我講得一愣一愣的,反過來抱住了我。
「那從今往後我也是你的避風港。」
說真的,我有點感動。
我沒準備禮物,便隨手用包裝盒折了一朵玫瑰送給了艾森。
挺敷衍的。
沒想到他小心翼翼地捧著紙玫瑰。
然後把我橫抱了起來。
「既然忘了我的生日,就用其他方式補償吧。」
澀狐一族狐如其名。
自從與艾森結婚以後,每天都沒得消停。
隻是今晚格外猛烈。
情動之時,艾森忽然說:「贏贏,我們也要個寶寶吧。」
我一個激靈,條件反射地把他踹下了床。
艾森趴在地上,整個人都有些懵懵的。
「蘇贏,你怎麼了?」
「抱、抱歉。」
我縮在床上,不敢看他。
前世有孕後的折磨,以及生產時的痛楚仍然歷歷在目。
自私也好,無情也罷。
我曾發誓。
這一世沒人能逼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艾森湊了上來,扳過我的身子。
「你是不想和我生寶寶嗎?」
我試圖和他解釋。
「不是不想和你生,是不想生。」
「為什麼?」
艾森大概理解不了,所以很傷心,連聲音都帶著哽咽。
「你難道不愛我嗎?」
我沒辦法回答。
回想著與艾森結婚後的點滴。我承認,我動心了。
但我依舊不能接受生孩子這件事。
艾森眸中的亮光一點點黯了下去。
我不記得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第二天醒來以後便再沒見過他的身影。
我自創的服裝品牌已小有名氣。
市中心那家小店每日的收益都十分客觀,還開了幾家連鎖店。
我每天奔波於各個店鋪,忙成個陀螺。
卻再也沒見過艾森的影子。
這樣也挺好,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還不被人管束。
這是我穿越前和上一世夢寐以求的生活。
隻不過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半年後的時裝展上,我看到了那個許久未出現的人。
我端著香檳杯,無意識地加快了腳步走了過去。
靠近時,卻發現他的身邊站著兩名十分漂亮的雌性獸人。
他一手一個把她們摟在懷裡,從我面前高調地經過。
「親愛的,那不是你的那位人類伴侶嗎?」
一名雌性獸人依偎在艾森懷裡。
「你剛結婚的時候護著她不讓我們去打擾,現在怎麼都不搭理人家了?」
艾森斜睨了這邊一眼,勾唇笑道。
「膩了。」
雌性獸人掩唇笑個不停。
另一名雌性獸人捂著小腹,神態嬌媚。
「親愛的,走了這麼久累死了,剛剛寶寶都開始踢我了。」
「好,我們去那邊休息。」
艾森貼心地扶著雌性獸人的腰轉身離去。
我握著香檳杯,視線不受控制地盯著三人離去的身影。
整個人如墜冰窟。
艾森的秉性就是如此,我早就知曉。
我不願意生孩子,他的那些三四五自然樂得和他繁育後代。
這沒什麼。
但心中還是莫名酸脹。
我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猛烈的酸苦刺激著味蕾,嗆得我一陣猛咳。
咳出了眼淚。
忽然有人輕輕拍了拍我的背。
「沒事吧?」
我抬眼,看到一名年輕的獵豹獸人。
精壯的身軀足足有兩米多高,籠罩下的陰影將我禁錮在角落裡。
他渾身上下散發著絕對壓制的氣息,讓我動彈不得。
「這位小姐,一個人?」
他湊到我的頸間嗅了嗅。
「您身上的味道很幹淨,伴侶離世?還是根本沒有伴侶?」
我與艾森已經半年沒有見面。
他在我身上留下的氣味早就消散了。
也就是說我現在是一個可以隨意折辱的玩物。
方才出神時沒注意到。
這會兒才發現,不隻是這隻獵豹獸人,周圍的很多雄性獸人都盯著這邊。
眼裡的欲望絲毫不加掩飾。
面對體型的差距,力量的懸殊。
我第一次切身感受到危險的逼近。
獵豹獸人鉗制住我的手腕,不顧一切地湊了過來。
我掙扎無果,換來的是對方更狠厲的束縛。
忽然,身上的禁錮一松。
獵豹獸人已被人掀翻在地。
「老子的人你也敢碰!」
艾森擋在我的身前,雙目猩紅。
我從未見過他如此生氣的模樣。
他把獵豹獸人按倒在地,一拳又一拳地砸在對方臉上。
大抵是礙於身份的原因,獵豹獸人隻是牙威嚇,並不敢真的還手。
眼看著獵豹獸人已經奄奄一息。
我怕出了獸命,上前拉住了艾森。
艾森盯著我兩秒,雙目逐漸恢復澄澈。
下一秒,把我扛在身上,大步走出展廳。
「艾森!你放我下來!」
我捶打著他的後背,他渾然不覺。
一直走到停車場,把我扔進了車的後座。
「是我的疏忽。」
他撲了上來,細細密密地親吻著方才被獵豹獸人碰過的地方。「我不回家,你也不找我,你果然不愛我。」
艾森伏在我的身上,頭上的耳朵耷拉著,聲音滿是委屈。我心軟了。
可是一想到今天出現在他身邊的兩名雌性獸人,其中一名還有了他的孩子。我忽然想到表姐前世的處境,猛地把他推開。
「你們澀狐一族生性怎樣我管不著,你在外面找幾個雌性我也不想管。」
我每說一句話,艾森的眼神便黯淡下去一分。
「但你要是敢讓她們跳到我面前,我見一個打一個。」我話音剛落,艾森忽然撲上來,用牙齒撕扯著我的衣服。我一驚,抬手給了他一巴掌。
「發情去找你的小情人,別在我這裡發癲!」艾森捂著臉,滿眼難以置信。
白皙的臉頰上很快浮現出紅腫的一個巴掌印。
「你是我的伴侶!我的妻子!我的老婆!我怎麼不能….怎麼不能…」
他紅著眼眶,始終說不出一句侮辱人的話。
僵持之際,我的手機鈴聲催命般地響起。
是凌之洲的管家打來的。
他說,表姐早產,現在正在送往醫院。
12
我和艾森趕到時,表姐已經被推進了產房。
隔著厚厚的隔音玻璃,也依然能清楚地聽見表姐的呻吟。
我扯過凌之洲的領子質問。
「你不是很愛姐姐嗎?你不是說能照顧好她嗎?為什麼她還會早產!」表姐一直跟我說她很好,讓我不要擔心。
我就真傻傻地信了。
是凌之洲強迫她不許和別人通風報信?
還是他背地裡欺負了表姐?
我每想一種可能,扯著領子的手就攥緊一分。
凌之洲雙目低垂,面無表情。
還是管家攔住了我。
「蘇小姐,您冷靜一下,這事少爺和夫人都盡力了。」
管家嘆氣。
「夫人身子虛弱,孩子能保到七個月已屬不易。」
我聽著表姐一聲又一聲痛呼,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是表姐最親的親人,必須要冷靜。
萬一凌之洲靠不住。
萬一...
我想起前世,他也是站在那裡。
輕描淡寫地選擇放棄了我的生命。
不知過了多久。
產房中表姐的聲音越來越弱。
我的心也跟著越發慌亂。
我瞪著凌之洲,低聲警告。
「要是我姐姐出了什麼事,我就算拼了命,也絕不會讓你好過!」
凌之洲依舊沒有反應。
他自始至終都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一句話也不說。
周圍發生什麼好似都與他無關。
醫生走了出來,說出我最害怕聽到的消息。
表姐難產了。
我幾乎一瞬間衝到醫生跟前,但凌之洲還是比我快了一步。
「大人!一定要確保大人平安無事!」
說完他轉身離去。
再見到他時,已經出現在表姐產房裡。他握住了表姐的手,半跪在了她的身前。
又過了許久….
產房裡面傳來一聲嬰兒的啼哭。
醫生出來告訴我們,母子平安。
我松了一口氣。
捂著臉,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面。
凌之洲忙前忙後地辦手續。
他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凡事親力親為。
我便守著病房裡陷入沉睡的表姐。
一直以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當理智回籠,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少了個人。
艾森去哪了?
13
我隻記得艾森和我一起跑到產房外,然後….
因為我一直盯著凌之洲的動向,完全沒關注他在幹什麼。
等凌之洲忙完後回來守著表姐,我得空出去找人。
結果在產房外面,發現了一坨毛絨絨的東西縮在了角落裡。
棕紅色的毛發,油光水滑。
直覺告訴我這玩意兒就是艾森。
於是我走過去戳了戳。
果然那坨毛抖了抖,然後恢復成了艾森的模樣。
聽說獸人在極度驚恐或是失去意識時會化成原形。
他跌坐在地上有點狼狽,朝著我伸出了手。
「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他把頭埋在我的頸間,瓮聲瓮氣地道:「好可怕……太可怕了.…」
「可怕?」
我忽然反應過來。
他不會是剛剛被表姐生產時的模樣嚇到了吧?
就聽他接下來說。
「如果剛剛在裡面的是你,我都不敢去想。」
我一怔,抬手拍了拍他的背。
卻被他忽然抱住。
抱得比以往都要緊。
甚至勒得我有點喘不過氣。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道歉。
那天,艾森一整個人都悶悶的。
一直跟在我身邊,卻一句話都不講。
直到見到我病房裡的表姐。
算起來,這一世他和我表姐是第一次見面。
看著他驚訝的眼神,我猜他大概也想起了什麼。
這會兒表姐剛剛轉醒,凌之洲心疼得不行,端茶送水殷勤得很。
兩個人正濃情蜜意。
我趕忙找借口拉著艾森先離開。
生怕這個澀狐下一秒蹦出那句「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怪尷尬的。
果然,當晚他神秘兮兮地對我說,他對表姐有種詭異的熟悉感。
我幹脆也不再瞞著。
把前世所有的事都講給他聽。
他先是驚訝,而後越聽越愧疚。
最後又從身後環住了我。
他舉著小指伸到我跟前。
「我前世的行為如此混蛋,你要是還肯原諒我,就用你們人類締結契約的方式,與我拉鉤起誓。」
「幼不幼稚。」
我失笑著彈了下他的手指。
前世的事情是他對不起表姐,他欠表姐一個道歉。
至於我們之間的矛盾。
從前我不在意他身邊的那些女人。
現在不行。
但我還是決定跟他談談,關於孩子的事。
關於他那些三四五的事。
但……
艾森又消失了。
一個月以後,我接到了表姐的電話。
表姐的聲音有些緊張。
她說最近一個月凌之洲總是會見一個「神秘人」。
昨天她發現那個神秘人就是艾森,他們兩個人商量了一宿,今早一大早就去了醫
院。
凌之洲倒是行事穩妥,隻是碰上了艾森這麼跳脫的狐。那就不一定能做出什麼事。
我開車載上表姐一路飆到了醫院。
艾森的手機無人接聽,凌之洲那邊手機關機。
這時,我看到了懷了艾森孩子的那名雌性獸人扭著腰身走了過來。
那婀娜的樣子哪像個孕婦。她掩唇一笑,道出了真相。
「那天都是演給你看的。」
「讓我一個性感的美杜莎扮演孕婦,起初我是拒絕的,但是艾老板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說完她朝著我們勾了勾手,把我和表姐帶到了一間病房。
兩張病床上,一紅一黑兩團毛絨絨的東西正趴在床上翻白眼。
「他們這是..!
醫生走了進來,笑眯眯地說:「兩個人結扎手術很成功,等麻藥勁過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和表姐對視了一眼,在彼此的臉上看到了迷茫。
下一瞬,又齊齊震驚。
「…啊??」
「…啊?!」
14
上一世凌之洲極其看重後代的繁育。
他們狼族一直對標天龍。
他說龍生九子,所以狼族每一代必須也得生下九個孩子。
這一世他居然為了不讓表姐再受生育之苦而選擇了結扎。
但更令我驚訝的是艾森居然也會做到如此地步。
在我的認知裡,繁衍後代是獸人的本能。
但是艾森沒有留下一個後代。
所以他是為了我這一根枯草,放棄了整片森林?
我和表姐面面相覷。
各自守著病床上自家那團玩意,心中百感交集。
艾森意識完全恢復以後就恢復了原形。
他下床,先顫顫巍巍地給表姐鞠了個躬,鄭重其事地為他前世的荒謬行徑道歉。
然後又偷瞄我一眼。
下一刻身形一晃,作勢要跌倒。
我:「...」
我能怎麼辦,當然是選擇扶住他。
以前沒發現,他還挺有茶狐的潛質。
艾森恍若不覺。
他眨著那雙桃花眼,可憐巴巴地繼續解釋。
「澀狐一族在結婚時,感覺結婚的對象不是自己的靈魂伴侶,就會被絕望逼瘋被欲望折磨得癲狂,然後做出那些….
「我前世不是個好狐。」
「可是我們澀狐一旦認定伴侶,忠貞程度絕不輸於狼族。」
艾森垂著耳朵,尾巴也軟塌塌地耷拉著。
感覺整個狐都要碎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捧著一串鑰匙遞了過來。
「你怨我吧,隻是你接下來服裝設計主題是沙灘派對,我用半年時間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棟臨海別墅買了下來」
好好好。
我接過鑰匙,拍了拍他的腦袋。
「既然場地都準備好了,我的模特,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艾森眼睛一亮,尾巴瞬間搖成了螺旋槳。
表姐掩嘴偷笑。
她說,我和艾森都是看似隨性實則赤誠的人,某種程度來說確實是十分契合的靈魂伴侶。
這便是與艾森和解了。
行吧。
大家都放下了上一世對彼此的成見。這一世,終歸遇到了對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