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兩人站在靠裡的隔間,陳巖偶爾應聲,回答電話那端人的問話,一時也算安靜。


  安靜了沒兩秒,不遠處的門口又拐進兩個人,邊聊天邊往裡走,其中一人的聲音很熟悉,由於夏燭的原因,周斯揚聽過一次就記得了。


  是耿凱。


  “話說是你當時看到她攀上大佬的吧。”他身邊的人說。


  耿凱手裡夾著煙,略微猶豫,笑了下:“我沒這麼說,我隻是碰到有人接她,想著是她有男朋友才拒絕我。”


  起初說這事兒時他也沒想造謠,隻是說看到有男人過來接夏燭,然後順嘴提了句車的價格。


  不過可能是因為那點男人的臉面,他沒造謠,卻也沒阻止謠言的傳播,潛意識裡總有種“不是我不行,隻是她選擇了更有錢的,是她拜金,品德不好”的想法,用這種想法安慰自己。


  耿凱吐了口煙氣,心裡覺得自己這事做得不地道,但在此時此刻身旁人誤解時,他仍然沒有開口替夏燭解釋一句。


  就好像如果她真是大家口中這樣不好的人,自己就也不算失敗。


  “什麼男朋友,那麼有錢的能娶她出鬼了。”


  “開那種車的男人,能有幾個是正經人?我才不相信是正經戀愛。”


  “漂亮姑娘沒幾個不走捷徑的。”


  “我怎麼就那麼不信她手上的項目都是自己搞的。”


  ……


  耿凱沒搭腔,垂眼抽煙,聽身旁人說話。


  男人吐槽了幾句,接了個電話,他是施工部的,頂頭上司叫他過去幫忙擋酒,他點頭哈腰地應了幾聲,捏著煙狠狠抽了兩口,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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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凱心裡也煩,煙抽得慢,最後一口吸進去,眯眼捻滅,抬頭想找垃圾筐,卻正好看到斜前方的周斯揚。


  剛進來時,他太專注想事情,所以是真沒注意到斜前方的隔間還有人。


  此時眼神頓住,有點木。


  男人身上月白色的襯衣,打了根很細的深灰色領帶,身形高挺落拓,垂著的右手捏了根煙,靜靜燃著,眼神清潤,挺淡地望著他。


  沒什麼情緒,淡到甚至耿凱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在看自己。


  陳巖終於打完電話,吐槽了一句對面合作方真愛聊天,再轉回視線想喊周斯揚走,看到不遠處的耿凱。


  不久前才吃過一頓飯,飯局上耿凱表現得禮貌周到,所以陳巖還記得他。


  “走不走?”目光落回來問周斯揚。


  周斯揚從靠牆的姿勢站直,輕掸煙灰,往前兩步,幾乎沒怎麼吸的煙捻滅在水臺上,隨後手機鈴響,接起電話,再抬頭還是看向耿凱。


  “嗯,我知道了。”他回答對面的羅飛。


  其實不用羅飛說,他剛剛也聽清了,這事兒是耿凱幹的。


  耿凱因為周斯揚第二次目光投過來,此刻腳下不由沉重,不知道是該走上去打招呼,還是目送兩人離開。


  短暫的猶豫,他還是決定上去問好:“周總……”


  和大老板打招呼,攀關系的機會不是每次都有。


  周斯揚看他手上的煙頭:“沒事了?”


  走在一旁的陳巖一愣,沒想到他還會跟耿凱說話,耿凱更是詫異溢於言表,連連躬身點頭說“沒有”,問有什麼吩咐。


  周斯揚輕點頭,捻滅的煙頭丟進水臺下層的金屬垃圾桶,對那端羅飛道:“一層內廳給我開間會議室。”


  再之後,電話掛斷,周斯揚單手勾住領帶扯下來,拉長,纏在右手手掌上,隨後他抬眸,還是剛剛那種極淡的眼神,落在耿凱身上。


  雲淡風輕的,連嗓音也是。


  “我這人不太好說話,所以等會兒有幾下是你必須要挨的。”


第47章 6.12/雨意


  一層東邊最裡面的會議室。


  很重的“砰”一聲,耿凱往後跌倒,撞在堅硬的辦公桌上,下顎骨傳來的劇痛讓他的臉皺成一團,反著抓在桌沿的手還沒撐穩,領子被周斯揚揪住,另一邊的下顎又挨了一拳。


  跟著進來的陳巖都懵了,他剛一直在打電話,沒聽到耿凱和那同事的對話,對夏燭也是隻認識臉,記不住名字,所以這會兒是真不知道周斯揚為什麼會跟耿凱有過節,甚至到動手的地步。


  他愣在原地,左右看了兩眼,不知道是不是該攔。


  然而他愣神的這兩秒,周斯揚已經彎身撿起掉在地面的領帶,重新纏在右手掌,極輕地笑了一下,睇著摔在地上的人:“可以還手,別說我欺負你。”


  耿凱手背擦過唇角,痛到無法呼吸,他有一米八二,但周斯揚比他還高幾公分,而且剛剛兩下,他已經感覺到了,同樣的身型,周斯揚比他有力很多。


  陳巖也終於反應過來,上前兩步,壓住周斯揚的肩膀,低聲:“別鬧出人命。”


  周斯揚上學那會兒被家裡壓著練過自由搏擊,耿凱這樣的,他能一個打三個,所以剛那句讓耿凱還手,說實話是依然算“欺負”他。


  程煜非說過,他表面看起來溫文爾雅的,真整起人來,頭能給你按鯊魚池裡。


  周斯揚撥開陳巖的手,很淡地說了句“不會”,繼而上前兩步,拎著耿凱的衣領把他揪上來,掼在身後的會議桌上。


  耿凱身量也高,被這麼扔靠過去,桌子小幅度地晃了兩下。


  拳拳到肉,幾下之後,耿凱唇角破了一大塊,痛得幾近說不出話,每一拳都不是要害,但都讓他痛得幾乎把牙咬碎。


  他摔靠在桌下,單手捂在肋骨處。


  周斯揚右手纏的領帶沾了耿凱的血,他單手繞開,丟在一旁的地上,往後兩步,離耿凱三米遠,倚靠在身後的茶臺,點了支煙。


  掐著煙尾,輕抖了兩下煙灰,眼皮沒抬,淡聲道:“接夏燭的車,我的。”


  耿凱顧不上幾欲炸裂的疼痛,倏然抬頭,跌倒的角度,讓他隻能仰頭望不遠處的男人,回神了兩秒,捂著胸骨垂眼,艱難開口:“我不知道她是您的女朋友……”


  一聲分外輕的冷笑,周斯揚手垂下來,手指上沾的血跡染在白色的煙身。


  他打斷耿凱的話:“不是女朋友。”


  耿凱再次怔神,陳巖更是狀況外,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結婚了,前幾個月。”周斯揚道。


  他不顧剩下兩人的驚訝,接著說。


  “人是我追的,婚也是我求的。”


  “不公開是因為她不想。”


  “為了她的事業,我願意讓步,但不代表我忍得了有人在背後說她。”


  ……


  這些話裡有真有假,但無一例外的每一句都把自己放在低位,把所有面子給此時並不在場的夏燭。


  周斯揚微微低頭,吸掉最後一口煙,撥了西褲上掉落的煙灰,眼皮再抬,眸光清淡地落在耿凱身上,聲線但而冷,不怒自威地雨語氣:“所以給我閉好你的嘴。”


  “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該知道。”


  他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但上位者的氣勢還是壓得耿凱喘不上氣。


  最初的震驚過後,耿凱也接受了現實,他閉了閉眼,額角有大滴的汗淌下,因為疼痛聲線顫抖:“我知道……我不會在公司講您跟夏燭結婚的事情,也不會再在背後說她攀附其他人……”


  耿凱斷斷續續地說完,抬頭,重重喘氣,他知道事情還沒完,不可能隻是認個錯這麼簡單……


  會議室安靜,已經聽清原委的陳巖沒有再出言勸告。


  兩分鍾後,羅飛敲門進來,手上拿了個連繞線都沒有纏上去的牛皮紙袋,很顯然,裡面的資料應該是剛匯總的。


  周斯揚手裡的煙掐滅,袋子接過來,從裡面拿出東西:“你離職前,從前公司的兩個項目一共套出十二萬八千塊。”


  耿凱瞳仁緊縮,猛然看過去。


  “不構成犯罪,但欠款要還清,已經聯系了你前公司的領導,對方要求你在兩個月內把這筆錢還上,”周斯揚把手裡的一沓資料壓在身後的辦公桌。


  羅飛走過去,把另兩張紙遞給耿凱。


  “你從明天開始調任中寧工程部,薪資待遇下調三級,降為k13,”周斯揚低了下頭,淡笑,“不是我徇私,是你本人品德問題,公司充分考慮後,對你予以降級。”


  “另一張紙上的字,希望明天下班前,你以郵件的形式群發給中寧景觀部所有員工,公開致歉。”


  耿凱低頭,看除了調令外,羅飛給他的第二張紙。


  上面簡述了他因為追人被拒,惡意造謠,第一人稱的敘述口吻,言辭並不激烈,但三兩句話每一個用詞都非常精準,把他定在卑劣的恥辱柱上。


  應該是周斯揚的助理團隊,有專人潤色過的。


  這封道歉信發出去,今後他在中寧一定會被戳著脊梁骨罵,就像前幾天的夏燭被在人在背後說闲話一樣,他隻會被罵得更難聽。


  周斯揚勾松領口,換了個站姿:“一年之內不要想著從中寧辭職,你知道在這個行業,我隻要不讓你幹,你一定幹不下去。”


  “她被罵了一個星期,我要讓你用一年還回來。”


  耿凱攥著手裡的紙,知道到現在這會兒,他就是不答應也要答應,不然周斯揚不會放過他。


  他手心裡的紙捏皺,喪得像隻喪家犬,啞聲:“我知道了。”


  ……


  陳巖跟著周斯揚從會議室出來,人還有點懵,怔了兩秒,手搓了下額頭,問的第一個問題是:“你什麼時候有老婆了?”


  周斯揚看他一眼,眼眸垂下去,低聲笑:“沒聽明白?前幾個月。”


  “我知道,我聽懂了,但是……”陳巖語無倫次。


  他兩周前才在荊北完成交接,調任過來,確實不知道周斯揚結婚了,而且他驚訝不僅是因為周斯揚結婚,更是剛在裡面……


  “不是,你這麼喜歡她嗎……”剛說兩句,意識過來,“你剛說那些不避著我是不是想讓我在公司罩著你老婆啊??畢竟你自己不方便。”


  “反應過來就好,謝了。”周斯揚把資料遞還給羅飛,拍了下陳巖的肩,從他身後饒開。


  陳巖在他身後喊:“去哪兒啊你?”


  周斯揚抬手揚了下,闲闲口吻:“找我老婆。”


  ……


  二樓,東南拐角臨著私人休息室的洗手間,夏燭正在洗手臺前處理衣服,幾分鍾前在內廳潑上了酒,出來時正好遇到周斯揚的一位女助理,助理幫她引了路,讓她來這邊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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