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他一邊若無其事地放開了手臂。
溫雪盈順了下呼吸，見他電話已經切斷，生怕這個小插曲讓兩人尷尬，迅速找話題問：“誰、誰啊？”
“院長。”他低著頭看手機。
“院長電話你都敢掛？！”
陳謙梵不無所謂：“沒有要緊事，就不要耽誤彼此的時間。”
她點點頭：“我懂我懂，節能主義。”
陳謙梵看向她，眼神求知。
“動漫裡看到的，那個男主角就是節能主義者，意思是，能不幹的事就不幹，能不說的話就不說，非要幹的話，一切從簡，俗稱，厭世。”
他笑了，看著她發紅的耳朵，語氣溫溫柔柔的：“我不厭世。”
陳謙梵開車帶她到遠一點的地方。
溫雪盈說這邊有家商場裡的西餐廳剛開業，看著還挺高級的，評價也不錯。
不過去得有點早，陳謙梵心細看了眼營業時間，還沒有到晚餐的點，他考慮了一下，領她去了頂層。
解釋的語氣輕描淡寫：“追你的時候好像沒看過電影，正好有時間，現在補上。”
溫雪盈大為吃驚：“你什麼時候追我了？！”
陳謙梵瞧著她五味雜陳的眼神，反問：“沒有嗎？”
如果吃了兩三次飯也叫追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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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
沒必要企圖跟看起來就不會纡尊降貴的人達成共識。
影院的等候廳，幾個單人沙發拼在一起。
一人坐一個吧。
溫雪盈沒說話，扶著額頭就坐下了。
不久，聽著他好像哄人的聲音落在耳側——
“我不太懂，教我。”
溫雪盈覺得心跳快了些，看一眼他嘴角的彎弧：“教你什麼？”
“怎麼才能讓你開心。”與她坐得平行，男人的身子稍稍側過來。
話音剛落，陳謙梵的手機被遞過來，修長指節往屏幕一點，“挑一部吧。”
“……”
溫雪盈隨便點了個評分相對比較高的，一部家庭喜劇。
“那個……”把手機還給他。
“嗯？”
溫雪盈琢磨了一下，還是開口說：“我這個人吧，有的時候可能有一丟丟的粗線條，你要是有什麼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
陳謙梵沒太明白，看著她：“我有什麼想法？”
“比如我在學校躲著你，你覺得不高興，或者因為別的男人怎麼怎麼樣……”溫雪盈一邊說一邊打量他。
陳謙梵低著頭，緩緩地，喉間溢出一聲輕笑：“你想得比我多。”
略一沉吟，她慢慢地嗯了一聲，沒回答什麼，然後說要喝奶茶。
陳謙梵提出去幫她買。
溫雪盈起了身：“我自己買啦，你不知道我喝哪個。”
他並不強硬。
溫雪盈在等餐的時候給溫雨禎發消息：【我發現一點，他對我的過去並不感興趣。不，不能說不感興趣，總之發生什麼他都沒反應，心如止水得很。】
溫雨禎：【他不愛你】
溫雪盈：【隻愛物質世界】
溫雨禎：【沒關系，不影響晚上大戰三百回合就行，男人吶，越是看起來心如止水，越是讓人想把他弄亂~愛不愛的交給時間，我的cp可以互相看不順眼，但是一定要，狠、狠、做！！】
“……”
溫雪盈沒理會她瘋言瘋語，回道：【也挺好的，省得我給他解釋這個解釋那個了】
溫雨禎：【話說回來有沒有一種可能，他是在維護你的邊界感。你不說，他就不多問？】
溫雪盈看著這句話，不知道怎麼回，又看一眼旁邊靜坐的陳謙梵。
他剛低了會兒頭，手機在掌心轉個圈，塞回褲兜，挑眼看向溫雪盈。
排隊進場的時候，前面兩個情侶不顧旁人目光的擁吻在一起。
男人：“寶寶你的嘴好甜。”
女人嬌羞：“你也是啊寶寶~”
說完又意猶未盡地嘬了會兒。
“……”
溫雪盈很想把自己過剩的羞恥心分給這兩個人。
排在他們後面，想躲也沒處躲。
她看看情侶兩個。
又回頭看看陳謙梵。
心如止水的人心如止水地回視她。
溫雪盈有點崩潰。
更崩潰的是這兩個情侶就坐在他們的位置旁邊。
因為票買得比較晚了，隻剩最後一排的座位。
電影挺無聊的，屬於拿低俗當幽默的那類片子。
情侶當然不覺得無聊，情侶來電影院就不是看電影的。
溫雪盈想著，那她跟陳謙梵算什麼呢？
他是想看電影還是想來調情的？
放到很無聊的加戲咖片段，溫雪盈走神了好一會兒。
走神的不止她一個。
旁邊的人腦袋沉下來，貼在她的肩上。
溫雪盈後脊一僵，以為他睡著了，幾秒後，輕輕地喊：“陳老師……”
陳謙梵隻是閉上了眼，他聲音低得像是隻剩淺淺的氣息，“困，靠一下。”
“……唔。”
“不舒服就說。”
“好，還好。”
溫雪盈低眸，看到他單薄的嘴唇和下巴的弧線，有著毛躁感的青茬還殘留淡淡的剃須泡的薄荷香，離她前所未有的近。
她以為他快睡著了。
過好半天，怦然的心才慢慢平息下來。
很快，陳謙梵又淺淺出聲，像帶了點笑：“好看嗎？”
溫雪盈說：“其實我也覺得有點無聊，要不我們現在走？”
她說完就拿起飲料槽裡的奶茶，隨時起身要離開似的。
抬起的手腕卻被他輕輕握住，陳謙梵把她的手臂扣下。
他聲線低磁，說著：“再待一會兒吧。”
陳謙梵握得不重，隻是輕輕地將手放在了她的手腕上。
過了半分鍾左右，她把與他溫熱掌心相貼的手慢慢地抽出來。
溫雪盈在他休息的時候看了看四周，最後一排除了他們兩個，就隻剩旁邊還在互啃的情侶。
她把手機光調暗，刷了會兒朋友圈。
才劃過幾篇內容就看到，陳謙梵今天居然也發了一條。
不是工作內容，是他本人的照片。
發布時間正是她去買奶茶的時候。
照片上的青年英氣逼人，劍眉星眸，儀表堂堂，在臺前講話。
一切都好，隻不過，拍攝的角度有些刁鑽。
因為隔得太遠，噪點鮮明，甚至沒太對得上焦。
是今天下午溫雪盈被擠在護欄外面拍的。
她眺望著臺上，看著大家拍，於是也跟風舉起手機，按下了拍攝鍵。
文案隻有四個字：【她在看我】
第11章
她身上很香。
香氣的來源，耳後或者頭發。
陳謙梵靠在她肩膀的時間很短，大概也就三五分鍾吧，但是溫雪盈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可能是電影太無聊了，劇情顯得冗雜。
也可能是因為肩膀上承託了一個受到國家重點保護的腦袋，她責任重大。
他抬起頭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身子繃得多緊。
陳謙梵靠近的視線擦過她的眼梢，很輕地問出聲，“什麼香水？”
溫雪盈愣了一下，答：“柏林少女。”
陳謙梵：“很性感，適合你。”
他說完便起了身，留她心尖凌亂。
“走吧。”輕描淡寫。
溫雪盈摸摸心跳，小步跟上。
到出口的時候，電影幕布上放了一個橋段，不禁讓她駐足回眸。
主人公回憶起兒時坐在大草坪上，仰頭看著夜空的銀河光點。和藹可親的爸爸摸著他的腦袋，跟他說今晚會有彗星經過。
小男孩問爸爸，彗星和星星有什麼區別呀。
彗星有長長的大尾巴，對著彗星許願的話，一定可以夢想成真哦。
溫雪盈忽然為之動容。
那天陳謙梵在講臺上問，你們見過銀河嗎？
她也小聲地答，見過的。
她沒有說過，其實她的小時候挺喜歡看星星的。
也會找北鬥七星，對著銀河許願。
現在覺得傻，那個時候在父母的陪伴下，所有的傻事都是愛的具象。
溫哲把捏緊的拳頭當成太陽系，耐心地給她講行星的分布，講地球的公轉自轉，講月球太陽。
那一刻她覺得爸爸是天底下最溫柔，最淵博的人。
溫雪盈想，人要是永遠留住幸福的一刻就好了。
可惜。
愛不是固態物質，情感是一刻不停在流動的。
溫雪盈維持著一種緬懷死了二十年的爹的悲痛表情，在原地站了會兒。
“雪盈。”陳謙梵終於發現她沒跟上，他站在出口的光亮處，回眸看黑暗裡的她。白襯衫是明淨矜貴的色，很惹眼，就像是光明本身。
溫雪盈碎步邁出，“來了來了。”
她挑了很久的，新開的西餐廳，雷聲大雨點小，不怎麼合口味。
溫雪盈覺得今天運氣不好，做什麼都不順，不由揪住了眉心。
陳謙梵倒是平心靜氣。
他很優雅，白開水也喝出品茗姿態。
看來對菜品的滿意度不高，才會轉動著修長指骨，撥轉了很久的水杯。
“好吃嗎？”她問。
陳謙梵：“能吃。”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