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眨眨眼,視線往後方一落:“西奧多要把我盯出一個窟窿了,你管管他。”
西奧多陰沉沉地看著薩維:“你比人類更清楚做血包代表什麼,況且你為什麼不能代替她做?你進入家系比人類進去簡單得多。”
薩維舉起手,面上顯得無辜無害:“我可是自薦枕席了……”
時歲打斷:“那個成語不是那樣用。”
薩維彎眸:“差不了多少。”
西奧多:“……那也可以單從德米拉那裡下手,讓親王成為你的眷族。”
薩維笑了:“哈哈,十字劍的瘋子們會允許一個被掌控的親王存在嗎?”
時歲想過這一點:“主要是,誰能讓德米拉乖乖坐著不動讓我刻印?”
很難想象那個暴君像是之前任何一個血族那樣,任由她為非作歹。
安德慢慢吐出一句:“我的能力可以。”
但是在面對親王等級的血族時,或許沒有辦法持續十分鍾那麼久。
薩維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啊,對了……說了這麼多,你們是不是不知道德米拉的能力?”
暴君之所以被稱為暴君,取決於他那恐怖的掌控能力和殘暴的處事方法。
他的能力,同樣與操縱有關。
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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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和自己撞設定了!
時歲本來就很忌憚德米拉, 現在他還多了一個控制能力——一山容不得二虎!這下要誰操縱誰?
時歲沉重發問:“控制?有觸發條件嗎?”
安德能讓人停止行動,觸發條件是一句咒語和目光對視。西奧多的能力不與精神掛鉤,到是可以直接發動。
薩維頂著幾個人的目光, 刻意慢吞吞地說:“似乎是肢體接觸超過一分鍾, 可以短暫地控制對方一小時。”
時歲:“……一小時了還短暫啊!”
都夠德米拉裡裡外外殺她幾百次了。
這個能力和時歲的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還好不是永久性的。
但是薩維很快補上一句:“但我不清楚喝下始祖血液以後, 這個限制條件還存不存在。”
更糟糕了!
西奧多緊張時歲的安全問題:“……不行,不確定性太高, 你別去。”
薩維的馬向前, 繞著時歲的馬走了一圈:“想要殺那些血族,等於是在德米拉眼皮子底下放火……他不會放過你的。”
遲早都要和德米拉對上。
時歲:“他後來為什麼沒用過這個能力?”
薩維彎起眼眸,笑容如同蜂蜜般甜蜜:“因為他沒必要用啊, 德米拉憑借最簡單的力量就能殺死敵人, 為什麼要浪費時間做多餘的事情?”
血族裡隻有親王及以上級別的能和他一戰, 獵人協會隻有一個應洵, 不過與其考慮超過一分鍾的接觸,不如直接提劍打架。
時歲抹了把臉。
好拽!感覺自己輸了!
她默默對著西奧多說:“我覺得他比你們權杖家系的還要傲慢。”
西奧多:“……重點在這裡嗎?”
但不論如何,撺掇時歲的薩維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薩維頂著其餘兩個血族不善的目光, 氣定神闲地繼續說道:“沒事的……如果你真的要去做血包,我也會去莊園住一段時間。”
十字劍家系居住的很分散, 薩維大多數時候都住在自家的別墅。
時歲點了點頭。
可惜,她遇上的十字劍的血族裡, 似乎隻有薩維能正常交流對話,其餘的不論是雙子還是德米拉都癲的可以。
同時被兩個血族盯著, 薩維的馬有些不安, 那邊恰好在讓二年級三班的學生集合, 時歲讓薩維過去。
血族就這樣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看著蜜色的身影走遠,安德啟唇:“他不夠忠誠。”
安德的直覺向來很準確。
時歲能讓他不說謊, 聽從命令。
但是能力總有漏洞,時歲不能確定自己的每一個指令都能涵蓋所有的信息,做到天衣無縫。
時歲:“我知道,所以有些事情隻能你們做。”
西奧多:“你改變主意了?”
時歲:“……暫時還沒有。”
她遠遠看著身材颀長的血族騎在馬上,騎裝的腰處收束,襯出勁瘦有力的腰身。他的迷妹迷弟本身就多,在被這麼多人圍觀的狀況下,薩維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氣定神闲。
薩維拉弓。
箭出,激起一片尖叫聲。
時歲眯了眯眼。
她扭頭問西奧多:“你能讓我短時間出校嗎?”
西奧多好歹是要成為學生會主席的人,出個學校簡簡單單。
“可以,但你要去做什麼?”
……明明現在不是對立關系,但西奧多是一點都不覺得輕松,時歲本身就不可控,像是今天這種忽然冒出來的想法隻多不少。
少爺這輩子還沒對誰操過這種心。
時歲:“出去見一個人。”
時歲要找紀寧。
這位曾經的學姐現在是獵人協會第一部門的成員,她成為血獵的時間並不長。但紀寧很了解血族,又早早見過諸多血腥場面,極快地適應了獵人的生活。
伊萊學院就沒給紀寧留下什麼美好的記憶。在學院附近看見紀寧,讓時歲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恍惚感覺。
她穿著幹練的制服,臉色看上去比起以前好多了,春日剛到來沒多久,她就已經換上了短袖,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緊實有力。
相比起過去做血包時的貧血嬌弱,現在的紀寧雖然沉默許多,但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與原先不同的生命力。
顯而易見,做人比做血包好多了。
時歲在心裡感慨一句,走上前打招呼:“學姐,好久不見。”
紀寧看見時歲,她朝著她笑了笑:“最近遇上了什麼麻煩?需要我做什麼?”
時歲開門見山:“學姐,你還想殺薩維嗎?”
紀寧唇角的笑意在聽見血族的名字時微微落下,她注視著時歲,緩慢地點了點頭。
“我一直在找殺了他的機會。”
這是紀寧最初要成為血獵的原因,她看著時歲,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渴望,“……為什麼忽然這麼問我?”
時歲:“學姐,我能提供這個機會。但能不能殺死他,要看你自己。”
*
薩維穿過林間小道。
月光落在樹梢,樹影婆娑,周遭安靜的連鳥叫聲都聽不到。
直覺告訴他,這場時歲發起的邀約不會像是表面上那樣簡單,但正是這種未知讓他感到有趣。
作為十字劍家系的血族,薩維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正常狩獵,以前關系比較接近的血族們都在好奇他最近做些什麼。
而薩維……他懶得理會那些血族。
他知道時歲並不全然相信自己,這種不信任就像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劍,於是時歲利用自己的時候,她就會多幾分忌憚。
……那樣一來,落在他身上的關注就要比旁人更多。
越往目的地走,血族感覺到輕微的不適,舌尖的咒印微微發燙。在看見不遠處站著的人的那一刻,薩維微微挑眉。
他對這個曾經的血包有點記憶。
人不會記得吃過的每一個食物長什麼樣,但對叨人一口跑了的食材能有印象。
不過薩維感到有些可惜:“啊……我還以為會是她親自來教訓我呢。”
回應薩維的是紀寧甩過去的手裡劍。
時歲在附近,但誰也不幫。
她靠在樹上,靜靜地看著這場戰鬥繼續,不知道是薩維還是紀寧的血液氣味彌漫開。
時歲告訴了紀寧薩維會來這裡,所以她帶了針對薩維的銀器和足夠的聖水。
做了充足準備的獵人和眼高於頂的傲慢血族相比,在一開始就佔據了優勢。
空氣中很快泛起了血腥味,刀光劍影,紀寧身上也掛了彩。
不過她的道具一個接著一個,冷不丁放出的暗器附著了聖水,薩維的動作變得有些遲緩。
血族的眼眸從蜜色轉變成了血色。
安德像是幽靈那樣守在時歲身邊,他平靜地看著下方。
薩維看上去躲得很狼狽,但安德看得出來,他察覺到了自己和時歲在這裡,這副樣子很有可能是故意演給他看的。
安德問:“你會讓他死麼?”
時歲盯著他們一來一往的交鋒,隨意回答:“你覺得呢?”
安德:“大概不會,十字劍隻有他一個能用……但不坦誠的眷族需要懲罰。”
時歲滿意:“不錯,變聰明了好多。”
被誇獎的安德隻是眨眨眼,旋即問:“你限制了薩維嗎?”
時歲說著:“嗯,畢竟學姐剛成為血獵沒多久。我讓他不能主動動手而已,啊……現在薩維大概能反擊了。”
在最初的限制解除以後,時歲並不偏袒任意一方。
時歲的視線落在紀寧身上,比起上次在監獄裡的那次刺殺,紀寧這次要沉穩得多,出手幾乎沒有失誤。
這場一對一的戰鬥持續了將近五分鍾,刀光劍影,銀器和聖水數量過多,薩維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唇角的笑意逐漸消失了。
時歲收回目光。
聖水就差把土地浸湿,薩維應該很早就感覺到了不對,但到現在才重視……看來傲慢真是血族的通病。
那就得自己承受。
如果薩維要死了……他不會沒用到這種程度吧?
安德淺藍的眼眸像是一片澄澈的海洋,他的聲音放得很輕:“雖然我不喜歡西奧多,但他說的沒錯,德米拉一發現就會殺了你。”
時歲眨眨眼:“這不就是在找保障嗎?”
安德:“薩維?”
時歲:“嗯,如果我去真的會死,他不會做出這樣的提議。”
時歲清楚蜂蜜小蛋糕期待著自己殺了他。
她還記得自己之前多看了德米拉一會兒,當時薩維的表情可是很恐怖——按照血族的佔有欲,他多半不會主動把時歲往外推。
大概是想讓她陷入一個隻有他可以拯救的危險境地吧。
安德:“其實我也這麼想過。”
時歲:“……不用那麼坦誠。”
想和真的做是兩種概念,比起安德這樣直接說出口,薩維明顯更不可控。
安德忽然道:“結束了。”
時歲看見紀寧半跪在地上,她面前用短匕首撐著自己,視線緊緊盯著某個方向,地面上全是血,薩維不見蹤跡。
她的身上多了很多處傷痕,有的傷口深到可以看見骨頭,但她並未露出痛苦的表情。
時歲從樹上跳下來,避開地上的血痕走過去:“學姐,需要我給你叫救護車嗎?”
紀寧喃喃自語:“……還差一點,我差一點就刺到他的心髒了。”
她想站起來去補刀,但失血過多已經沒有力氣。獵人露出了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時歲摸出她的手機,撥出了協會的急救電話。
手機自帶定位地址,協會的救助車過來用不了太久。
“我又沒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