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適應的比她還快嘛,不錯不錯。
奶奶恨鐵不成鋼:“我知道你這段時間的事情了,之前我和你說的話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時歲扭頭看向應洵:“……你說的?”
奶奶把她的腦袋扭過來:“不是小應和我告的秘,你在協會的事情我隨便問問就知道了。”
時歲望天:“……現在就差一點,說起來都見到始祖和我們的先祖了……就是那個最開始的獵人。”
話音落下,房間內陷入一片沉寂。
奶奶嘆了口氣:“血族的始祖……是不是想讓你成為血族?”
時歲驚了:“奶奶,你怎麼知道他這麼對我說?”
奶奶輕聲說:“你的血液對血族有獨特的魅力,小時候我們就知道了。”
她望向時歲:“你對成為那樣的存在,抱有怎麼樣的想法?”
血族掌握著巨額的財富,甚至有許多都坐到了各個國家的高層,他們的智商絕不比人類差,所以很擅長利用人與人之間的利益關系。
“那個卡納斯特家族的少爺,”奶奶說,“他的家族所擁有的商業版圖是尋常人想都不敢想的。”
時歲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那是在說少爺。
“他們和國家的很多高層都有聯系,他們想要的資源,總會源源不斷地送到他們手上。”
上位者享受著福利,把下位者當做可以隨意使用的耗材。
如果時歲願意,她隨時可以變成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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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奶奶並未等到時歲的回答,她自己像是在逃避這個問題,旋即說:
“假設你要去面對始祖,叫上人保護你,不要完全相信協會……但小應可以,我知道他會為了你好。”
時歲感覺到奶奶松口了。
她在心裡松了口氣,感覺腦袋都輕松了不少。
奶奶說:“我們這一脈大多死在血族或是獵人的訓練中,結果現在又和始祖糾纏在一起。時歲,命運或許就是這樣帶有戲劇性。”
她說話的聲音依舊很輕,話語飄進了時歲的耳中。
“血族的始祖…一切的源頭,還有復活的先祖,沒想到要讓你這樣的孩子來解決。”
“其實在這之前,你就能和我商量的。”
時歲往被子裡縮了縮,看著奶奶眨巴眼:“我不想讓你擔心?”
奶奶力道很輕地拍了一下時歲的腦袋。
“……真是,你什麼都不說,忽然某天這樣出現在我面前,那才是真的讓人擔心。”
奶奶清楚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對手。
那是他們的先祖,所有獵人的前輩,她是為數不多可以殺到血族始祖面前的人類,也是許許多多人精神的象徵。
時歲:“可是沒辦法呀,她帶走了時年,而且再怎麼說,那也是我的先祖。”
從先祖留下來的各種信息來看,她絕對不是那種冷漠的性格。相反,她正直、陽光、積極向上,像是日光一樣照亮了許多人。
……讓夜鶯復活了一副沒有靈魂的軀殼,對於先祖來說也是一種褻瀆。
奶奶沉默了半晌,她很焦慮,十指交握著收緊,似乎內心進行了劇烈的掙扎。
她嘆氣:“你先好好休息吧。”
在離開房間之前,她問:“時歲,你想要成為血族嗎?”
在時歲回答前,老人輕聲說:“不論變成什麼樣,我都會支持你的選擇。”
第124章
奶奶關上了門, 沒帶上應洵一起。
他從進來以後到現在,全程都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隻是聽著她們說話。
應洵對自己“外人”的身份有著清晰的認知, 而很明顯, 奶奶對他的感覺很不錯。
時歲扭頭看向應洵, 後者垂著眼簾看向地面,像是在發呆的模樣。
現在這樣, 大概是想要讓他在房間裡照顧時歲的意思。
……差遣起人來還是一樣的毫不留情。
時歲挪了挪, 側過身看向應洵。
她問:“怎麼感覺大家都覺得我會想要變成血族?”
真要成為血族,時歲想,那她一定會變成邪惡大皇帝, 所以為了這個世界著想, 還是乖乖做人吧。
應洵的眼睫飛快地眨了眨。
“或許…對於大多數人類來說, 永生和無上的財富確實足夠吸引人。”
……實際上, 他心裡也沒什麼底。
時歲對大多數事情都漠不關心,算得上是外熱內冷。
她沒什麼宏大的理想,成為血獵後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想要為人類做些什麼的傾向。
現在時年成為了血族, 如果時歲為了雙生子弟弟加入血族的陣營,似乎也是很尋常的事情。
時歲有點鬱悶:“我看上去像是對永生和財富特別有追求的人嗎?”
好吧, 後面那個還是有點追求的,不顧隻要到可以財富自由的程度就夠了, 也沒必要富可敵國。
大戰在即,時歲的情緒格外的穩定, 她沒著急出去外面面對外面那群血族, 反而在房間裡和應洵闲聊。
應洵:“時歲, 我沒辦法看出你對什麼有追求,比起人類, 你的思維方式其實更傾向於血族一些。”
比如那些弱肉強食的觀念,又比如時歲從來沒有阻止過自己的眷族變成素食主義者。
隻要不在她面前吸食人類的血液就行。
時歲眨眨眼:“所以你不覺得自己在我這裡有一席之地?”
應洵驟然抬起頭,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緊緊盯著時歲,獵人首席總是表現的沉穩可靠,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略微有些失態的模樣。
像是在說:“我從沒想過自己是重要的。”
原來她在他眼裡的形象那麼渣啊!
時歲笑嘻嘻地問他:“那如果我變成血族,你會做什麼?”
會跟她一起變成血族嗎?那樣的話,獵人協會基本就完蛋了吧?
應洵說:“……我還是會做人類。”
血族會遺忘過往的一切。
應洵不想忘記過去的記憶。
他不想忘記每一次相遇和擁抱,也不想忘記最開始見到時歲的悸動,那是獵人首席想要永遠珍藏在心裡的回憶。
如果時歲想要成為血族,那在人類尚且存活的歲月裡,他會負責好獵人協會的一切。
時歲看著他,她忽然招招手,示意應洵來到自己的面前。
她抬手觸碰青年的臉頰,指腹在那張英俊的臉上留下觸感。
應洵幾乎是半跪在床邊。
他在陰影中沉默,仔細看,嘴唇似乎有些顫抖。
時歲說:“奇怪,怎麼那麼沒安全感?”
應洵:“……”
時歲往前挪了挪,她的額頭靠上應洵的額頭,接觸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僵硬。
“等我完完整整的回來,我們一起去曬太陽吧?”
室外依舊一片安靜。
幾個血族到來前都心照不宣地換掉了滿身染血的衣服。一群血族湊在一起,樣貌各有各的風味。
西奧多剛剛才從學院裡趕過來,那個有迷宮能力的代行者纏住了他和安德,不過這次西奧多並未被卷入那個可惡的迷宮中。
他趕到醫務室外,沒能看見時歲,倒是看見了那位神出鬼沒的血族始祖。
不論如何,西奧多都得承認。
……血族的始祖和其餘血族有不同的氣質。
在那樣的雨幕中,他也顯出一種與血族格格不入的溫和感,特別是耀眼的金發,讓人聯想到了午後暖洋洋的太陽。
血族的身體都是冰冷的,無論是在什麼時刻,可做為始祖的尤格卻讓人聯想到了陽光。
哈,真是諷刺。
整個病房一片狼藉,他彎腰將地面上散落的東西撿起來,在桌面上擺放整齊,動作不急不緩,好像那邊打成一團的代行者和親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做完手頭的一切,陌生的始祖才看向站在門口處的兩名血族。
沒有一個血族敢在這個時候輕舉妄動,單單是尤格的血液就能讓血族獲得親王級別的力量,他的本身一定很難控制。
……畢竟是活了上千年的老妖怪了。
尤格的視線在西奧多身上停留的稍微有些久,湛藍的眼眸中說不出是怎麼樣的情緒:“……可惜,你也留不住她。”
這句話始終停留在西奧多的心頭,思緒到這裡就停下了。
西奧多聽見米迦的聲音:“你們都來過?”
西奧多微微挑眉:“你沒來過?”
“也是,畢竟你不怎麼受時歲待見。”
卡繆縮在角落裡,原本看著時歲的房門,擔心並未表現在臉上,聽聞西奧多的話語才側過頭。
……真是擅長引起爭端的性格,不愧是從小到大都被寵愛著的少爺。
也就安德和西奧多來過,其餘的血族沒被時歲邀請。
薩維眼眸彎彎:“不如說她不覺得你危險,畢竟…在她還不是血獵的時候,隻有某個血族被她耍的團團轉哦。”
野薔薇親王的尾音帶著些許惡意:“……實力不足的血族,有什麼用處呢?”
德米拉並未說話。
場內的氛圍有些躁動,還是卡繆實在是受不了,冒出一句。
“……所以,始祖想要做什麼?”
是沉默的德米拉先一步開口:“他打算讓屋子裡的那家伙成為新的血族始祖。”
薩維的笑意更明顯了,他舔了舔雪白的獠牙:“這不是……挺好的嗎?”
既然都成為了這麼多親王的主人,那做自立門戶做血族的始祖也沒什麼問題。
反正到了幾百年後,也沒多少血族在意歲數的事情了。
卡繆:“等下……以前有過這樣的說法嗎?這也可以替換嗎?”
沒血族理會他弱弱的聲音。
米迦抬手,他觸碰著脖頸往下一些位置的那個紋身,語氣中同樣聽不出太多抗拒:“時歲是怎麼想的?”
德米拉:“沒興趣。”
這些人湊在一起溝通,場面怎麼看怎麼詭異。
薩維先是沉默了兩秒,而後聳聳肩:“好吧,她復活的先祖不是把他弟弟帶走了嗎?我跟上去看了,去了夜鶯家系的莊園。”
這個先祖不僅僅把人綁架了,她還殺了很多血族——
由於對方的舉動沒有定數,現在還不清楚復活的究竟是那個傳說中的“獵人”,還是一名足夠強大的“血族”。
德米拉身體微微傾斜,靠著後方的牆壁:“她打算最後去解決自己被復活的先祖,我會跟著一起。”
薩維幽幽道:“可他的目標就明顯是時歲,要讓她就這樣以身犯險嗎?”
西奧多:“如果她去,我也會去。”
不論如何,起碼能攔住一方的勢力。
卡繆:“……”
那必然是一場大亂鬥啊,勢力分布也太混亂了,況且血族始祖的動機到現在也不是很明確。
他覺得這一屋子都是沒有辦法溝通的血族,扭頭看向為數不多還算是正常的西奧多,對方的表情有些凝重。
西奧多問米迦:“你對她用過遺忘的能力,對麼?”
這句話讓室內又一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米迦微微一頓,他很快調整好表情:“最開始對她用過精神上的能力,之前沒什麼作用。”
“但當時你沒有用全力,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