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這小夫人罷,在陛下面前腰杆子怎生尤其的硬氣?


  之前好歹還微彎著腰,現下倒好,她隻獨獨立在那兒,一字不說,也不肯行禮。


  按理說,見皇帝該是三叩九跪,更遑論她沒什麼品爵在身,更得軟了腰。


  襯憑您多得寵愛呢,這禮兒丟了可是大罪!


  高德海於是又使勁給她使眼色,眼珠子都要轱轆轉掉了,可鬱暖的臉圍在雪白的兔毛裡,就是不聲不響。


  也不曉得她在想什麼,嬌氣矜貴得很,站在那兒就敢同陛下無言抬槓。


  這可是皇帝,小祖宗您行個好成不成!


  啊?!


  高德海要被氣氛壓抑死了,開嗓提醒道:“夫人,這是陛下。”


  鬱暖好容易側眸看他一眼,一雙杏眼已經泛紅了,眼波流轉,又垂下同樣微紅的眼褶。


  高德海莫名其妙,這小婦人怎麼不講道理?


  到底實在委屈個甚啊?


  行行您最委屈還不快行禮罷!


  不然屍身可都要涼了。


  皇帝並不在意,批下最後一筆奏章,將筆杆隨意擱置。


  鬱暖的臉在兜帽裡頭,由於薄醉而面頰暈紅,一雙杏眼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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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站的地方,離他很近。


  皇帝便捏了綢巾,慢條斯理擦拭修長的手指,一寸寸涼淡的目光緩緩無聲,端詳著自己的小姑娘。


  氣氛寂靜得嚇人。


  皇帝抽空瞥向高德海的一個眼神,極是冷然。


  高德海:“…………”


  鬱暖不敢看他,因為她怕自己有什麼奇怪的反應,但卻能感受到,皇帝周身的威嚴和冷肅。


  區別於周涵,亦區別於遠遠瞧見的陛下。


  皇帝緩慢地伸手,為她褪下了厚重的兔毛兜帽,於是兜帽下,便露出一張帶著醉意的小臉。


  高德海默默退下,順便悄悄關上門。


  他是頭一次看見陛下這般,難得有點柔和寵溺的意味。


  實在難以想象,有什麼女人當著陛下,還能如此嬌縱。


  雖然她自己可能非常坦然,根本沒覺得自己是被寵壞了,甚至還先委屈上了。


  鬱暖不抬頭,皇帝也不命令她。


  皇帝微涼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強迫她抬起眼,與他對視。


  鬱暖的杏眼,對上帝王暗沉陰鬱的眼眸,那一瞬間,她就忍不住視線模糊起來,喉頭緊澀。


  她實在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從面頰上滑下,扁著唇瓣,忍不住輕輕抽噎一聲。


  他的手指觸在鬱暖的面頰上,輕輕為她揩去淚水,卻耐不住她能哭,於是越擦越多。


  皇帝很有耐心。


  他少年時聽聞,女人都是水做的,那時並不以為然,隻道是些沉迷情愛中男人的昏頭之言罷了。


  而再美麗的女子,都談不上如此嬌貴可憐的形容。


  但先下,皇帝卻忽覺很是。


  隻要她一哭,他甚麼都能賜給她。


  鬱暖很緊張是真的,被嚇到也是真的,但她記得自己的目的。


  於是一下抱住皇帝的窄腰,顧不得羞恥,把臉一下埋進他堅實的胸膛裡,軟白的面頰撒嬌似地蹭蹭,喉嚨裡發出一點軟軟別扭的暗示聲。


  這下,輪到皇帝沉默了。


第57章


  她甚至都不曾認真瞧過皇帝的面容,逃避似的鑽進他的懷裡,仿佛他的真實的樣子就像是甚麼洪水猛獸,會叫她難以面對。


  鬱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很奇怪。明明像是害怕他,卻粘著男人不放。


  正常人都不可能一句話都不解釋,就往人家懷裡蹭,更何況他們之間需要解開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而她從前待他的態度,實在算不得好。


  那就更欠他一個賠禮了。


  勢利眼如鬱大小姐,那也應該哭得梨花帶雨,委婉動人與他分說,再稍稍欲情故縱一番。


  然而鬱暖真的等不了了,由於醉酒和本身的羸弱,她難受得不成了,窩在他的懷裡,整個身子都在不自覺發顫。


  皇帝穩穩握著她單薄的肩胛,把她拉開,沉冷教育她:“好生說話。”


  她敏銳嗅到自己的優勢,仗著寵愛無理取鬧,卻也無人舍得動她一根手指。


  他略一蹙眉,卻發現她更不聽話,壓根教不好了,埋頭鑽進自己懷裡,綿軟香甜小小一隻,邊哭邊發抖。


  鬱暖扯著皇帝的衣襟悶著聲,軟軟道:“我想要您的孩子。”


  皇帝眉峰微挑,板起她的下颌,逼迫她看著自己,不準怯懦逃避。


  天子的面容冷肅,雍容刺金的領口,延伸出修長優雅的脖頸。男人唇角有些天生上翹,故而即便無甚表情,淡淡覷她時,卻仿佛含著情意,無端端勾人心痒。


  她帶著朦朧淚意的雙眼,對上他的眼眸,面頰的熱度像是著了火,騰一下便泛出暈粉。


  她仿佛知道,為何原著中那麼多女人迷戀他了。


  不僅是因為乾寧帝面容俊美,並掌有權柄地位。


  應當還是因為他天生笑唇,即便被皇帝面無表情審視著,他甚至或許,隻是在冷靜地評估你的價值。


  可是男人唇角自然勾起的微小弧度,和深邃黑沉的眼眸,卻仍給人含情的錯覺。


  可想而知,他在床笫之間是什麼樣子了。


  一定,能把女人都迷得合不攏腿。


  皇帝卻噙著一絲冷意,在她耳邊低低哼笑道:“小騙子。”


  語聲中卻沒有責怪的意思。


  鬱暖滿心戰慄,甚至難得抿出了頰邊的梨渦。


  她一隻小手的手下意識摳著他袖口的紋路,一下下越來越用力,像是要努力把金線都拉扯出來。


  反應過來後,她立即放棄了他寬大的廣袖,想要找回點氣勢,壓著嗓子冷冷道:“我沒有的,不要亂講。”


  說完便覺很心虛。


  她確實根本不準備為他生孩子,也很有可能懷不了孕。


  但情勢所迫,為了盡快與他在一塊,她隻想出這個法子。


  沒想到老變態一下就拆穿了她。


  鬱暖心一橫,努力墊腳,想要伸手勾他的脖頸,但由於男人實在太高,還十分不配合她,冷淡得像個看戲的陌生人。


  她並沒有成功。


  他看夠了鬱暖窘迫的模樣,於是順其自然,被她扯得低下頭。


  鬱暖的手臂便成功環繞上他的脖頸,抱著他的脖子,偏頭看著他俊挺的輪廓,閉眼在他面頰上,印了一個香軟的吻。


  她一點都不知羞,纖細筆直的腿也跟著像藤蔓一樣,纏繞上皇帝高大的身軀。


  鬱暖把腦袋也埋進他的肩膀上,軟乎乎的面頰也慢慢磨蹭著。


  皇帝的手指在她腦後的發髻上摩挲,捏住她常用的那根玉簪,輕輕一抽,她的發絲便順滑著垂落下來,接著鬱暖猝不及防,腿彎一軟,輕輕跌落在書房裡暗色的繡榻上。


  他的微涼的手指,漫不經心捏住她的下顎,另一隻大手覆蓋住她含淚的眼眸。


  鬱暖的眼睫輕顫,他的掌心也有些痒。


  男人身上優雅寒涼的燻香,也磨得她心痒難耐。


  鬱暖一邊的小腿,緩緩摩挲在他結實的腰間。


  小姑娘蒼白優美的唇勾出一個弧度,面頰邊的小梨渦,也甜甜陷落下,像是一隻吸取陽氣的小花妖,要把男人迷得神魂顛倒。


  這樣的表情,在鬱大小姐的面容上甚少瞧見。


  那麼軟綿,那麼嬌媚從容。


  皇帝眸色暗沉,卻不急不緩,在小姑娘嬌滴滴的唇角,到蒼白的唇瓣,潤紅的鼻尖,和雪白飽滿的額頭,皆印上禁欲涼淡的吻。


  接著,才是最柔軟勾人的地方。


  那是她從未有過的,熾熱霸道的吻。鬱暖的眼睛被他遮蓋著,身子被壓在榻上,發絲凌亂曖昧。


  她卻甚麼都看不見,隻能隨著本能,勾著他的脖頸與他唇舌相交,稚拙的,卻絲毫不被動。


  鬱暖的上唇被輕輕咬了一下,很快便有了一點血腥味,鬱暖睜大眼睛,很兇地回咬過去。


  不是要早朝麼?


  不是要議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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