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宋昱樹。


太多年沒人叫他這個名字。


驟然聽到, 盛明稚還有一絲不真切的感覺。


年輕老板道:“我就是看著怪眼熟的,可能認錯人了。”


這麼一來, 盛明稚看老板也有點眼熟。


他記得以前這家早餐店是個比他年紀大很多的阿伯開的。


盛明稚點點頭:“沒認錯。你是……”


年輕老板眼睛一亮:“真是你啊?你還記得我嗎,咱倆小學同班的啊,在黎明小學,我是小胖!”


似乎真的有點印象。


盛明稚讀小學的時候,班裡好像有一個胖男孩, 成績挺差的。


不過,胖?


盛明稚打量一下他,高高瘦瘦的。


和記憶裡的小胖完全不一樣。


胖老板笑盈盈地提醒他:“我還給你表白過,你不記得啦?”


“咯噠”一聲。


陸嘉延放下了筷子,闲闲抬眼,看著盛明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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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明稚:……


好尷尬。


誰還記得這種事情啊?!


盛明稚讀小學的時候因為長得太像女孩,弄錯他性別的不在少數。


男生跟他表白的烏龍都鬧過好幾次,直到六年級開始進入了發育期,才稍微消停不少。


胖老板是個話痨,一打開話匣子就停不下來:“哎呀沒想到還能見到你啊,我記得小學畢業你就搬走了,連畢業典禮都沒參加,大家都說你出國了呢。”


盛明稚頓了下:“沒出國。”


“哦,是呀是呀。”胖老板笑道:“沒出國也挺好的,反正國內也有那麼多小提琴比賽——”


“老板。”盛明稚猛地打斷他,音調驟然升高了一個度:“面坨了。能換一碗嗎。”


胖老板的話題戛然而止,看到盛明稚碗裡的面真的涼了,連忙張羅著給他重新下一碗。


盛明稚想起來以前開店的阿伯也是個話痨,小胖可能是他的兒子,子承父業,話多的一樣討厭。


他默默地戳了一下小餛飩。


發現陸嘉延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盛明稚抬起頭,隨口道:“你怎麼一直不說話。”


陸嘉延慢條斯理地開口:“不太好吧。”


盛明稚:?


陸嘉延淡淡道:“我這不是怕打擾你跟舊情人敘舊嗎。”


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盛明稚:……


哪門子舊情人?難道是胖老板嗎?!


盛明稚無語:“你哪隻眼睛看見舊情人了。”


陸嘉延:“聽見了。人家不是跟你表白了嗎。”


“那我也沒接受啊。”


盛明稚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很冤。


“嗯。”陸嘉延似是質問:“你還想接受?”


有一種“你都有我了你還想要誰”的幽怨。


盛明稚努力反駁:“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都還在讀小學。”


“嗯。”陸嘉延不鹹不淡:“還早戀。”


……


……


行。


你怎麼說都有理。


既然陸嘉延要跟他翻這種舊賬。


盛明稚也不客氣了。


“你為什麼總說我。”盛明稚呵呵道:“讀大學的時候,難道你沒有跟你們系的那個金融系系花搞曖昧嗎?”


說起來這事兒。


盛明稚心裡就說不上的堵。


雖然他後來已經知道陸嘉延出國不是為了跟女朋友一起求學。


但是他不信陸嘉延沒有對那個系花心動過。


突如其來,天降一口大鍋。


砸的陸嘉延有點不知所措。


“金融系系花?”他似是氣笑了聲:“搞曖昧?”


仿佛多難以置信一般,語氣明顯就是說盛明稚完全在誹謗。


盛明稚用力戳了下碗底,越想越氣,嘀咕道:“本來就是。我之前都在你手上看到過那個草莓發圈。”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但盛明稚回憶起來,依舊覺得很清晰,甚至連當時的細節都能想起來。


陸嘉延大四的元旦晚會那年。


他就在後臺,看到金融系的系花頭上也戴著那根發圈。


甜甜蜜蜜的。


還說什麼抱著手機聊了一個晚上呢。


盛明稚冷笑道:“我在你們系系花頭上也看到了。”


回答盛明稚的是很長時間的沉默。


仿佛是默認了一般,盛明稚猛地覺得心裡冒出了一股酸澀感,脹的皺皺巴巴。


早知道就不問了,盛明稚莫名有點後悔。


很多事情,不問的話,其實可以當做從來沒發生。


誰知道,過了十幾秒才聽到陸嘉延的笑聲。


而且是那種,一笑就收不住的,搞得他好像說了個特別搞笑的笑話一樣。


讓盛明稚覺得自己被嘲笑了。


陸嘉延笑起來的時候,桃花眼會彎成一條小橋。


原本嘴角不太明顯的梨渦也若隱若現。


“你笑什麼。”盛明稚不服。


“沒什麼。”陸嘉延悶笑著收聲,懶散地撐著下巴看他:“沒想到我們小盛老師,記得這麼清楚?”


……什麼刁鑽的角度。


這跟他記得清楚有什麼關系嗎?他——


盛明稚一愣。


媽的,他還真記得挺清楚的,連幾顆草莓都記住了。


一時哽住。


“你別多想了。”盛明稚惱羞成怒:“我隻是記憶力比較好而已。”


“我沒多想。”陸嘉延挺無辜:“小盛老師覺得我想什麼。”


盛明稚:……


不。小盛老師不知道小盛老師也不想猜。


小盛老師現在肚子餓,需要埋頭苦吃。


好在胖老板端的第二份拌面上來了,盛明稚拿出了拌陸嘉延骨灰的態度,咬牙切齒的拌了起來。


原本以為這個話題就這麼結束。


誰知道,過了幾分鍾後,陸嘉延又喃喃提起。


“沒想到。”


他拖腔拉調,自戀又狂妄:“你這麼早就對我心懷不軌了。”


盛明稚聽罷,震驚於陸嘉延的絕世厚臉皮,差點兒被拌面給噎死。


猛地嗆了一口,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


他灌了整整一杯水才緩過來。


臉咳的通紅,生怕陸嘉延再來一句什麼,“不會是被我說中了吧,這麼心虛?”


那他現在就會跟陸嘉延離婚!!


好在對方沒說這句話。


隻是拍著他的背,表情有那麼一點點自責,大約是自己也覺得玩笑開過了。


輕聲解釋:“怎麼這麼不經逗。”


盛明稚嘴唇沾了些水珠,原本就有點肉乎乎的感覺,此刻看起來頗有些索吻的錯覺。


他悶悶道:“你怎麼不說你的臉皮為什麼那麼厚。”


“對不起。”陸嘉延沒什麼誠心的道歉:“那換成我早就對小盛老師心懷不軌,行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


兩人都愣了一下。


似乎怪怪的。


畢竟陸嘉延讀大四的時候,盛明稚才高一。


就隻有十五歲。


盛明稚窒息了:“你是變態嗎!”


陸嘉延又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笑點,悶聲笑了起來。


盛明稚這會兒也回過神,懶得跟他計較。


反正陸嘉延這個老男人的笑點一直都很奇怪。


大概這就是九零後跟零零後的代溝吧,反正盛明稚是完全get不到陸嘉延在笑什麼。


陸嘉延解釋道:“那根草莓發圈是班裡匯演統一發的,一人一根,懂嗎?”


盛明稚的視線落在桌面上。


心裡莫名有點輕快。


雖然不想承認。


但他還,挺介意這個事情的。


“哦。”盛明稚呵呵道:“跟我有什麼關系。”


“當然有關系。”陸嘉延一本正經:“我不解釋清楚,某人不是要小心眼的吃醋嗎。”


“想多了。”盛明稚微微一笑,假的不行:“誰在乎。”


陸嘉延慢悠悠:“是啊。反正你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心已經冰冷的和殺魚的刀一樣了。”


盛明稚:……


去死。


能不能忘記這個社死的梗。


半晌,陸嘉延聲音很輕,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是若無其事說給盛明稚聽。


“我可不像某人情感經歷那麼豐富。”


他低聲道,帶著一絲笑意,故作幽怨:“我隻有小盛老師一個人。”


盛明稚捏了下筷子。


哦。


那怎麼辦。


那小盛老師誇誇你真棒,真守男德咯?


-


從燕城回來,兩人的關系似乎比以前稍微好了一些。


至少沒塑料到那麼徹底了。


當天晚上,陸嘉延這個老狗比果然說到做到,折騰了盛明稚整整一晚上都沒睡。


而且不知道在床上發什麼瘋,非要逼著他把白天說過的話全都再說一遍。


哦。


就是誇他好棒好厲害那幾句陰陽怪氣的。


隻是把“嘉延哥”換成了其他稱呼。


以至於盛明稚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簡直震驚的無以復加。


雖然知道陸嘉延這人有點斯文敗類,床上和床下幾乎是兩個人,但是沒想到變態到這種程度。


難道這就是大齡老處男嗎?


惹不起,真的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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