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見鬼的阿難劍主。


  他光是聽到這兩個詞,就覺得排斥和……難過。


第29章 浮屠塔(四)


  四月初, 春宴,皇宮燈火通明。


  御花園內酒宴鋪陳,金粉浮香。


  樓閣湖面華燈初上, 星火接連成海。馬車依次停在宮門前, 整個陵光城的貴女此刻齊聚一堂。珠釵羅翠、衣香鬢影。笑聲混合著胭脂香, 把偏寒的夜色渡上曖昧迷離。一殿鶯鶯燕燕,好不熱鬧。


  夏青作為樓觀雪的“擋箭牌”,再煩別人的注視, 終究還是要見人的,不得不出席。


  夏青在上朝時見過文武百官,卻沒見過他們的女兒。


  可現在有了機會, 也完全沒心情看。


  雖然樓觀雪並沒有對他的儀容做什麼要求,但畢竟要正大光明見人, 夏青出門前還是默默自己動手抓了幾下頭發。


  而他弄順頭發的時候,樓觀雪就再旁邊似笑非笑看著, 並且戲謔問道,要不要我幫忙給你绾發束冠。


  夏青頭也沒抬,叫他閉嘴。


  隻是他到底笨手笨腳,於是現在在外人眼中,還是那副隨意的樣子。穿著件略顯寬大的灰袍,手裡拿著骨笛,心情不好,冷著臉不說話。


  對比他的隨意, 樓觀雪可謂是盛裝。


  少年帝王玉冠挽起烏發, 深色黑袍典雅華貴, 袍擺上銀紋勾繪著鶴翎。散漫坐在高座上, 就和傳聞裡一樣, 神秘莫測,令人捉摸不透喜怒。


  宮宴上不少人在暗中打量夏青。見過他的樣貌後,又偷偷收回去,心想陛下會寵幸的人,果然與眾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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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這個少年和陛下的相處模式怎麼那麼怪呢——居然全程都是陛下在笑著逗他說話?!


  陵光高門世家的女子都自持身份,雖不至於像御花園那些一樣上趕著獻殷勤,可是秋水盈盈的媚眼和含羞帶怯的目光,還是接連不斷往上面飄。


  夏青如坐針毡。


  他不想理那些視線,就垂眸裝模作樣喝水,眼睫覆下,一口一口,想表現的從從容容毫不在意。


  樓觀雪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似笑非笑說:“別喝了,見底了。”


  夏青:“……”靠。


  他憋氣,直接將手裡的空杯放到桌子上,咚,聲響清脆。


  旁邊的張善差點嚇得背過氣。


  這這這這,您這再得寵也不能這樣放肆吧?


  樓觀雪從堆疊的袖中伸出手腕,姿勢優雅為他斟滿酒,無奈笑道:“見底再倒不就行了?你衝我發什麼脾氣。”


  他修長如玉的手將酒杯遞給夏青,漆黑的眼眸裡帶著笑意,聲音溫柔又寵溺。


  “……”


  來自臺下的視線更為致命了。


  夏青恨不得轉身就跑,但他隻能忍住,抿唇、拿過酒杯。


  在靠近的一刻,夏青低聲吐槽:“你是真的厲害,演什麼都像真的一樣。”


  果然,五歲就演技不俗,長大更是爐火純青。


  樓觀雪不說話,等夏青開始喝水,才淡淡開口道:“你也不錯啊。”


  夏青淺褐色的眼眸奇怪看他。


  樓觀雪輕笑一聲道:“這恃寵而驕的樣子,我都分不清真假。”


  夏青::“……”


  這破地他是待不下去了!


  春宴上現在是一個官員獻寶的環節,獻的是梁國皇宮尋得的名畫,傳聞是已故寒月夫人的真跡。


  寒月夫人一直是活在民間風月裡的傳奇,能讓梁國國王拱手相讓十座城市的絕色美人,卻沒人知道她從何處來,隻知道她的出現讓很多男人瘋狂。


  畫上是通天之海。


  蒼白的天空,朦朧的海霧,仙山若隱若現,盡頭一條黑線,似深淵萬傾。水墨丹青寥寥幾筆,卻似乎把通天海的廣袤神秘勾勒得清清楚楚。


  官員開始講起這幅畫的來歷。


  夏青隻看了一眼畫,就走了。


  樓觀雪撐著下巴,目送他離開,什麼都沒說。


  臺下官員貴女面面相覷,警鈴大作,陛下果真被這個少年迷得神魂顛倒!


  燕蘭渝並沒有出席春宴。


  同樣沒出席的還有攝政王。


  攝政王忙著尋覓神醫救治燕穆,借口養病多日不曾上朝。


  而燕蘭渝則是親親和和溫溫柔柔,說道:“阿雪選自己中意的,哀家絕不插手”。


  夏青出面讓樓觀雪表演了一番怎麼個“被他迷得七葷八素”後,便溜了。最後一杯酒,真喝得他五髒六腑都在著火,氣的。


  拿著骨笛出來純粹是又忘改舊毛病。而骨笛已然安詳,躺在他手裡,學會放棄掙扎,反正他主人也不會管它嗚嗚嗚嗚。


  脂粉燻得他臉熱,夏青走在御花園裡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稍稍冷靜下來。


  誰料繞過假山卻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風流倜儻,調子還怪欠揍的。


  “你不想去就不去唄,拉著我在這陪你幹什麼。你去跟你爹說啊,三叔還能一頂轎子把你抬進宮不成?何況把你抬進宮,陛下收不收都不一定。你現在這生怕被選中的樣子,也是夠搞笑的。”


  “衛流光!你會不會說話!”


  “叫六哥。”


  “我這不是害怕嗎。”少女磨了磨牙,最後還是選擇服軟,她扁嘴說:“我有意中人了。”


  衛流光顯然對她這些少女心事不感興趣,扶著冠揮揮手:“哦,那你想你的意中人去吧,別攔著我去前殿大飽眼福。”


  衛十六娘人要被這個不著調的堂哥氣瘋,跺腳嬌嗔道:“六哥,你就幫幫我嘛!”


  衛流光狐疑:“我怎麼幫你啊?跟你換衣服,男扮女裝替你去前殿?”


  衛十六娘認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衛流光冷笑一聲:“滾!我上次風月樓在陛下面前才差點丟了腦袋,今天不想為你送死。”


  衛十六娘繼續撒嬌:“六哥!”


  衛流光一敲折扇:“有話直說。”


  衛十六娘:“那我直說了——今日春宴邀的全是女眷,皇宮內戒備森嚴,你能混進來,肯定是用了大伯的令牌吧。”


  衛流光:“喲,你消息倒是靈通的很啊。”


  衛十六娘也不藏著掖著了,開口道:“我今日和顧郎有約,這都快月上中天了,你把令牌借我一下。”


  衛流光無語:“……衛家可真是百年才能出你這麼一個不知羞恥的女兒。”


  衛十六娘憤憤:“這話你最沒資格說我!我隻中意一個人,而你風流滿陵光。”


  衛流光從袖子裡掏出令牌,丟給她:“那不叫風流,我隻是中意很多人。”


  衛十六娘接過令牌大喜,笑著提裙跑開。


  衛流光擺脫這個不太熟的堂妹,翻個白眼轉身,他心裡惦記著剛瞥到的吳家小姐,結果回頭就跟撞鬼似的看到拿著骨笛面無表情的夏青。


  他差點原地跳起來,看清人臉後,才虛驚一場擦冷汗。


  “嚇死我了!原來是你啊!”


  衛流光今日偷偷進來,跟做賊似的,生怕被衛國公發現。


  “嚇成這慫樣。”夏青翻個白眼:“你把令牌給了她,到時候怎麼出去。”


  衛流光折扇一開,笑起來:“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今晚入宮艱難,但是出宮卻是容易。”


  夏青古怪地瞥他一眼,皮笑肉不笑。


  衛流光剛想跟他說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結果突然又想到什麼,腦子一激靈,“啪嗒”,扇子掉到了地上,人都炸了:“娘的!我怎麼忘了!你是樓觀雪的人啊!你他娘的不會回去吹枕邊風吧!”


  夏青咬牙切齒:“我是你爹!”


  衛流光看他表情隱怒,這才稍稍放了下心,彎下身撿起扇子,打開扇風讓自己冷靜,同時不忘翻舊賬:“不吹枕邊風就好。夏青啊!你知不知道上次就因為你的欺騙,我差點被我爹打死?我爹本來就不滿意我逛花樓,我還在逛花樓時遇到陛下。我回去直接跪在宗祠,命都沒了半條!”


  夏青心道,沒讓你跪金鑾殿前就很好了。


  他悶聲不說話,拿著笛子越過他轉身就想走。


  衛流光折扇一收攔住他:“你要去哪兒啊。”


  夏青:“回去睡覺。”


  衛流光:“哦。”


  衛流光在知道他和樓觀雪的曖昧關系後,心再大也不敢去跟他做兄弟了。雖然他覺得他倆天生就該做朋友,但小命要緊,他還有那麼多美人沒見過呢,犯不著,犯不著。


  衛流光理理衣服,跟夏青道別,心魂蕩漾往前院走。


  結果人倒霉時喝涼水都塞牙。


  他三叔衛太傅瞅見平日那最頑劣的閨女不見,居然氣得直接帶人出來找。


  衛流光:……以前也沒見三叔是這麼個不沉穩的人啊???


  衛太傅氣急敗壞:“這死丫頭亂跑什麼!不知道燕家那位太後早就注意到她了嗎?!要是皇宮亂跑撞上燕蘭渝,皮都給她扒下一層。去那邊找,對,去那邊。”


  衛流光心虛地拿折扇擋住臉。


  默默換了個偏僻的小道走。


  這裡竹林掩映,估計是宮女太監住的地方。


  衛流光是想等他三叔走了再出去的,誰料一進去先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哭聲,又嬌又柔,抽抽噎噎。


  他皺了下眉,衛六平日雖愛好美人,卻並不喜歡太愛哭了,主要是她們哭的也不好看啊!


  但這一次,他扇扇子隻扇了一下,就被一股奇異的香吸引。


  “什麼味道。”


  衛六一愣,拿著折扇就往深處走。


  另一邊夏青也沒按照原路回寢殿。


  他走了一段路,便被浮屠塔頂那詭異的光給吸引了。紫氣東來,神威厚重,也不知道被關押的大妖有多恐怖。


  當初三月五,浮屠塔全是妖異紅光,如今邪光散了,顯露出一種肅穆的冰冷來。


  他站在楚國禁地的十裡湘妃竹林外,拿著骨笛,抬頭,淺褐色的眼眸映著高懸明月。


  “你在看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的腳步聲,有人帶笑的聲音傳來,他的嗓音似乎是有溫度的,幹燥舒適,像是光落在山海間。


  夏青握骨笛的手猛地一緊。


  回過頭,發現月色下站著一個一襲絳紫衣袍的青年。


  青年長身玉立,烏發僅用一根木簪豎起,青絲隨風。


  “在看浮屠塔嗎?”


  他笑起來時,眼角會下彎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容顏清俊,眸色偏淺。


  這位絳衣青年周身並沒什麼架子,說話的調子也讓人非常舒服,平和又親切,仿佛把他擱鬧市,隨便跟個賣魚賣豬肉的小販也能溫柔聊起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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