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驀然抬頭冷冷的看著他。


 


江叔叔替我說出了我想說的話,他看著江明安:「滾犢子,你考不過人家幼笙就


 


算了,還讓她遷就你,丟不丟人啊江明安?」


 


然後他轉頭看著我,認真的說:「幼笙,你江叔叔當年就是吃了沒怎麼讀過書的 虧,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放心,不管你做什麼,江叔叔都會支持你。」


 


江叔叔大概是我在江家唯一感受到溫暖的存在,我輕輕的和他道謝。


 


填志願那天江明安看到了我的志願書,我想按照江明安對我厭惡嫌棄的樣子,大 約是不會和我一個城市的。


 


直到我們收到錄取通知書。


 


他和我在同一個大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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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開學前江叔叔親自帶我和江明安去歐洲遊學,在德國拜訪海德堡大學的時候不 知道為什麼,江明安問我:


 


「於幼笙,你說你不想和我結婚,可是你看,如果不是江家,你能見到這樣廣闊 的天地嗎?」


「你對我忍辱負重、百依百順,不就是因為江家在你身上投資的錢嗎?」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帶著高高在上的譏諷。


 


我知道江明安對我的輕視。


 


因為在我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就是一個需要仰人鼻息的姿態,就像他說 的那樣,我吃江家的用江家的穿江家的喝江家的,我像個寄生蟲一樣寄生在江


家,寄生在他家。


 


所以他對我高高在上、居高臨下、輕視看低,認為我應該對他招之即來、揮之即 去 。


 


這不怪他,怪我不夠強。


 


開學後,江叔叔給我和江明安在校外買了一套二居室的小公寓,我沒有去住,申 請了住校。


 


新的學校、新的朋友、新的人生。


 


我將江叔叔給我的卡裝在錢包的最裏面,他每個月打給我的所有錢,我都沒動過。


 


因為我有能力去養活我自己了。


 


其實一開始我找的兼職是家教,給一個單身媽媽的女兒輔導功課,每個月的家教 費足夠我當月的生活開銷。


 


除此之外,社團的學姐還給我介紹了一些模特的工作,因為有芭蕾和拉丁的舞蹈 基礎,一些合作的品牌在之後變成了長期合作,這些對我來說都是不菲的收入。


 


江明安第一次來我學校找我的時候是開學的三個月後,他等在我的宿舍樓下,將 江叔叔寄過來的零食拿給我。


 


我當時剛和舍友上完晚自習回來,路上和幾個舍友說笑打鬧,直到我聽見有人喊 我的名字:


 


「於幼笙——」


 


我抬頭看過去,江明安身姿頎長的站在我們宿舍樓下的那棵香樟樹下,手裏提 著一大包東西。


 


 


他定定的看著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笑容不由慢慢淡下去。


 


我讓舍友先上去,然後才走過去,直到站在江明安的面前。


 


我沒問他怎麼知道我的宿舍樓的,也沒問他怎麼知道我的課表。


 


他在我開口前將手裏的大袋零食遞給我,說:「給你,我爸寄到公寓的。」


 


我禮貌的伸出手準備接過來和他道謝,可他的手卻提著包裝袋的手提沒有動,我 不得不抬頭看著他。


 


幽幽的路燈下,他的目光令人琢磨不透的落在我身上,沉凝一會兒,他才沒什麼 語氣的跟我說:「你笑的很開心,於幼笙,在江家和在高中時,我從沒見你這樣 笑過。」


 


我有些莫名其妙,因為我等下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不得不禮貌的委婉的提 醒他:「可以快點嗎?我等下還有事要做。」


 


他目光在我臉上轉了一圈,然後面無表情的鬆開手,但視線一直死死的落在我臉 上,我不以為意的對他笑笑,然後拎著零食轉身上去了。


 


到了宿舍,舍友都站在陽臺上嘻嘻哈哈,和我關係最好的宋宋八卦的問我:「幼 笙,你和那個男的什麼關係啊?」


 


我想了想,隨口回:「普通朋友,怎麼了?」


 


宋宋笑的不懷好意的看著我:「普通朋友?」她站在陽臺上又往下看了一眼,抬


 


手喚我過去,跟我說:「那他一定暗戀你,你上來這麼久了,他還守在下面呢?


 


 


我走過去,站在陽臺上往下看了一眼,江明安確實還站在原先的那棵香樟樹下, 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然後不知道為什麼,他抬頭往我們這個方向望了一眼。


 


站在他那個角度,其實什麼都看不見,但我下意識的往後一躲,宋宋和我其他舍 友笑的抱成一團,調侃我:「幼笙,這誰相信你們是普通朋友啊。」


 


我歎口氣,在心裏想,我們確實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再次和江明安有交集,是一場關於他的緋聞八卦。


 


江明安明明不在我們學校,但可能是高校經常聯盟做一些活動,所以連帶他在我 們學校也有一點知名度。


 


真正令他聲名大噪的,是我們學校某個系的系花對他的窮追不捨。


 


一個月後,這個系花在某條路上和我迎面而來,然後對著我就是一個耳光。


 


熙熙攘攘的人群目瞪口呆,江明安跟在她身後,拽著她的手腕將她往後一拉,狠 狠的說:「你瘋了?」


那個系花趾高氣昂的看過來,說:「你拒絕我的原因不就是因為她嗎?你的童養 媳?定下娃娃親的未婚妻?不過是一個在你家白吃白住的米蟲罷了,我哪裡比不 上她?」


 


臉似乎火辣辣的燙起來,江明安還沒說話,我反手一巴掌就打在那個系花臉上, 我先看著她:「我不喜歡和人起衝突,也無意與人爭執,我和你素不相識,但也 沒白挨人耳光的習慣,這一巴掌無關恩怨,隻是單純還你。」


 


 


那個系花臉漲的通紅,然後我看著江明安,冷冷的跟他說:「江明安,你一直以 為我對你有所企圖,但我是真的希望,我們不要再扯上任何關係了。」


 


說完我和他擦肩而過。


 


那之後,除開學習,我將賺錢攢錢變成了生活的第二重心。


 


可能是運氣比較好的緣故,一個月後,我在一個大品牌現場當走場模特的時候, 收到一張經紀人的名片。


 


靠譜的大公司,靠譜的圈內經紀人,靠譜的口碑,她笑眯眯的問我:「小姑娘, 你條件很好,有沒有興趣跟我混?」


 


我考慮了三天,因為我不準備放棄我的學業,而且也不準備簽太久的合同束縛自 己,那個經紀人很好說話,最後簽了一個短期合約。


 


我開始當平面模特,在一些影視劇裏演一些重要的戲份很短的龍套。


 


我的照片上了雜誌封面,我也會在一些螢幕上一閃而過,那時候校園單純,對這 種事總覺得稀奇,我淺淺有了名氣,也成了學校的「名人」。


 


更重要的是,是我核對記在本子上江家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每一分錢時,我發現 我攢夠了錢。


 


我約了江明安見面。


 


這是這麼多年,我第一次主動約他。


 


我將江叔叔給我的那張卡遞到江明安手裏的時候,他的表情非常不解,他挑眉,


 


視線從那張卡移到我臉上,然後問:「你什麼意思。」


 


我冷靜的跟他說:「江明安,這是這些年江家在我身上花的所有錢,我按照銀行 借款利率全部還你了。」


 


我對他笑出來,我說:「這些年江叔叔對我視如己出,我很感激你們,我知道這 些錢和江叔叔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的錢意義不一樣,但當年我爸爸也算幫 過江叔叔一把,算是兩廂抵消吧。」


 


這是那年江明安教會我自行車後,我第一次重新對他笑的這樣溫和,我說:「現 在我終於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我不欠江家的,也不欠你的了。」


 


頓了頓,我在江明安鐵青的臉色裏輕聲繼續說:「雖然我一直跟你說我對你沒有 任何企圖,你也不相信,我們的婚約好像也一直沒人在意,但我還是要鄭重其事 的跟你說一句,江明安,我們的婚約,不作數了。」


 


很多年後,我一直記得江明安那時候的表情,向來冷漠的神色變得不解,他就那 樣茫然的看著我,那張卡深深的陷進他的掌心裏,但他好像一無所知。


 


隻是看著我,像是第一次正視我這個人一樣,過了很久他好像才找回一點神智, 他問我:「你一直兼職打無數工就是為了這個?」


 


「為了和我劃清界限?」


 


「於幼笙,你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你是想以一個平等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渴求 我對你平等的愛嗎?」


 


他欲言又止,臉上的表情很糾結,他蹙眉看著我,跟我說:「可是,可是我對 你……對你也不是……也不是…


 


後面的話好像很難以啟齒一樣,他吞吐很久還是沒說出來。


 


我不太想聽,所以打斷他的話,我跟他說:「不,江明安,我不需要引起你的注 意,也不需要以一個平等的身份站在你面前。」


 


「在我心裏,我從未將自己低人一等過。」


 


我歎口氣,直視他的眼睛,我說:「江明安,這張卡裏的錢,是我對自己人生人 格的尊重。」


 


「我應該還,僅此而已,沒有任何意義。」


 


他怔然的看著我,我對他微笑,偏頭看向窗外。


 


路邊覓食的鳥兒展翅飛往碧空,我對江明安說:


 


「江明安,你看,我們都自由了。」


 


江明安番外


 


 


 


第一次看見於幼笙,我就很討厭她。


 


這種討厭其實和她本人沒什麼關係,我隻是厭惡老頭子命令式的頤指氣使。


 


「江明安,我不管你有什麼意見,但是幼笙的爸爸對我們江家有恩,我要保證她 下半生不受人欺負,你不娶也得娶。」


 


想到這裏就令人冷笑,而且我也不太明白,他欠下的恩情,為什麼讓我去還?


 


 


厭屋及烏,我對於幼笙自然就沒有什麼好態度。


 


但其實她——她這個人並不十分令人討厭,她很識趣,不會因為急於抓住一個浮 木就卑躬屈膝的討好江家的人。


 


她一直很安靜淡漠,泰然處之,也沒看她刻意討好任何人或者急於在江家站穩腳 跟。


 


最重要的是,和想像中不一樣,我能感覺她一直在躲著我。


 


真有意思。


 


我在厭惡她之餘,又不免想,她還算是個有眼力見的人。


 


但這並不影響我對她的態度。


 


記得第一次上課我讓她從車上下去時,我以為她會哭——至少也應該或驚訝或憤 怒的質問我為什麼,但她沒有,在我話剛說出去的時候,她就頓了頓,然後就安 靜的順從的抱著書包打開車門下去站在路邊。


 


我仔細的一點點的逡巡她臉上的每一寸的表情,可什麼都沒有,她似乎永遠都是 這樣一副該死的冷靜疏離的表情,就像我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一樣,令人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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